《——【·前言·】——》
曾叱咤南海、富可敵國,連元朝皇帝都得倚重,結(jié)果到明朝,連姓都不敢留。
這個輝煌兩百年的家族,怎么就成了中國最悲催的存在?
一刀砍下榮耀的開頭
1270年,南宋已經(jīng)岌岌可危,泉州城里,蒲家商船滿港,貨棧堆得像山,香料、瓷器、馬匹、金銀……全靠這一家人轉(zhuǎn)運。
蒲壽庚家族,祖上就是阿拉伯來的色目人,三代經(jīng)營海貿(mào)。
早就和海風(fēng)一起融進了泉州的骨頭里。
朝廷沒法不重視,宋廷給他們減稅、賞地,就是想讓這位海上大戶,死心塌地站在朝廷這邊。
表面點頭,背地卻另起心思。
蒲壽庚這人算盤打得響,不認死理,誰給實惠跟誰走。
泉州這個港口,他玩得明明白白,誰想用這片水域,不看蒲家的臉不行。
臨安一破,元軍南下如破竹。
1276年,南宋皇族倉皇逃進福建,張世杰、陸秀夫扛著小皇帝找蒲壽庚借船。
對外說要護駕,私底下卻是一頓屠刀招呼過去,三千多宋宗室和兵民沒留一個活口。
張世杰火了,帶兵反撲泉州,直接殺進城里,蒲家倉庫燒了幾棟,還是沒能追上主謀。
蒲壽庚早把人藏到元軍陣營里了。
消息傳到大都,忽必烈笑了,立馬給他封“閩廣都提舉市舶事”,相當(dāng)于南海貿(mào)易的總管。
一紙封賞,讓蒲家徹底翻身。
元朝南疆還沒站穩(wěn),蒲家就是那根定海神針。
官也給了,錢也滾滾來,家族的旗幟在泉州飄了上百年。
鎮(zhèn)壓抗元、鏟除反對派,誰擋路清誰,泉州的許氏、少林寺的僧兵,都在蒲家的命令下被連根拔起。
每剿一戶,蒲家的勢力就大一寸,掌控的海域也遠一分。
到這時候,誰要說泉州是蒲家的地盤,沒人反對,連元廷都說:南方色目人,以蒲氏為首。
富得流油的頂點
蒲壽庚之后,換蒲師文接班,這位不靠血緣靠真本事,干脆利落地接過父親的全部位置。
福建行省參知政事,掌控市舶司,管海商、收稅、對外交往,一把抓。
女婿那兀納也不是省油的燈,配合得滴水不漏。
市舶的賬冊由他親自簽字,“亦思巴奚”軍隊也歸他調(diào)動,這支由色目人和南海蕃商組成的私人武裝,橫著走。
到了這個時候,蒲家的船隊已經(jīng)能從泉州開到蘇門答臘,貨船上鑲銀貼金,甲板下藏著弓箭火器,誰敢攔路,直接開打。
那些還靠風(fēng)帆過活的東南小國,都得送點東西上來表示尊敬。
鹽、茶、鐵……這些本該由朝廷管控的專賣品,也在蒲家手里玩得明明白白。
斡脫商團,實際是他們自家的貿(mào)易公司,名義上歸朝廷,錢都進了蒲家的庫房。
元朝中期,泉州港口外停著千艘大船,幾乎一半掛著蒲家的旗號。
泉州百姓得仰著頭過日子,連地方官也得繞著走。
蒲家不是光賺錢,臉面也要顧。
出資修泉州清凈寺,造得富麗堂皇,波斯匠人、阿拉伯磚石全用上,朝廷一查賬,蒲家還拿波斯文寫了本《海道指南》,記得清清楚楚,每個港口哪年漲潮,哪年刮風(fēng)。
泉州人看得直咂舌,說這不是商人,是大國的眼睛。
那時候,泉州沒有人不知道蒲家。孩童背書能念到“蒲氏掌市舶,舟行南海寬”。
一個色目家族,竟能登堂入室,成了朝廷倚仗的支柱,連宗室都得避讓,可輝煌越高,摔得越狠。
殺紅眼的自毀結(jié)局
1340年前后,元朝已經(jīng)是墻上的瓷瓶,看著光亮,里面早裂成縫。
北方紅巾軍越打越猛,南方也不安生,泉州再大,裝不下那么多野心,蒲家不是怕敵人,是怕身邊人。
元廷顧不過來了,福建的軍政由陳友定掌控,蒲家一聽,冷了半截。
色目人的身份,終歸擋不住風(fēng)頭。
那兀納動了心思,他拉起“亦思巴奚”的舊部,暗地里屯兵,想著自立門戶。
結(jié)果風(fēng)聲一泄,元軍火速鎮(zhèn)壓,連蒲家內(nèi)院都殺到血流成河,那兀納戰(zhàn)死,蒲師文之孫也沒逃出去。蒲家的主干,一夜之間砍掉。
這不是簡單的家族內(nèi)訌,是元朝借機動手。
打著“清剿”的旗號,把整個泉州的西域人全掃了。
傳下來的記載說得明白:“凡西域人盡殲之。”清真寺被點了火,燒了一夜,連磚都焦了。
蒲家最后的幾名族人,逃不出泉州港。港口的老水手認出了他們,沒人伸手。
那些年,蒲家靠海吃飯,也靠海壓人,舊債全來了。
連帶受難的還有整條泉州街的色目商人。
貨物被抄、鋪子被砸,名字被抹,能逃的逃了,逃不掉的,一起下了火坑。
明軍進福建的消息還沒傳到泉州,蒲家已經(jīng)沒了。
陳友諒的人馬借機清算,蒲氏殘部被當(dāng)成叛亂余黨處理,那年城門下掛滿了人頭,據(jù)說一整排絞架專留給“海商叛黨”。
朱元璋坐穩(wěn)江山后,開始秋后算賬。
蒲壽庚這筆賬,他記得很清楚:背宋降元、屠宗室、助蒙古壓漢人,這三樣,夠“抄九族”了。
不只是挖墓、毀碑,還開棺鞭尸,把蒲壽庚的尸骨拖出來曬了三天。
下詔禁蒲氏后代參加科舉,列為賤籍。
賤籍是啥?就是連當(dāng)衙役都嫌臟的身份。買賣做不了,官也考不了,家譜也不給留。
輝煌一時的色目貴族,連姓都不配保住。
消失在風(fēng)中的影子
明初,蒲氏家族的孩子被強制發(fā)配邊疆。
多的入了屯田軍戶,少的被送去做雜役、看馬,誰敢報“蒲”姓,杖責(zé)五十起跳。
泉州的港口依舊在,蒲家的旗幟卻永遠降了下來。朝廷一紙“海禁”令下,昔日萬船齊發(fā)的泉州,成了死水一潭。
蒲家花了三代人造出的商路,在明朝統(tǒng)統(tǒng)斷絕。
殘余的蒲家人,或逃去南洋,或隱姓埋名,慢慢混進了回族和閩南漢人中。沒有人再提蒲壽庚,沒人再講蒲氏的輝煌。
族譜斷了,寺廟毀了,墓碑碎了,所有痕跡被一刀清光。
有個傳說,說蒲壽庚的墓曾在泉州清源山一帶,后來有人去找,翻出半塊殘碑,上頭三個字還在:“蒲太師”。再往下,就是銹跡斑斑的斧痕。
泉州少林寺遺址里,還能看到火燒的痕跡。墻角長出藤蔓,旁邊立著塊許氏家祠的石碑,上面刻的不是詩,而是一段血債。
這就是蒲氏最后的見證。
到了明末清初,泉州地方志中再沒寫過蒲姓望族。蒲家徹底被抹掉了。
沒人再記得這個家族曾是元朝最有權(quán)的色目人貴族,沒人再提泉州曾是他們的天下。
兩百年輝煌,換來的結(jié)局,是一句話:“叛國者,不得留名?!?/strong>
參考資料:
1. 李慶新:《元代泉州的穆斯林社會》,載《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02年第3期。
2. 鄭樵著,朱崇實點校:《泉州志》,福建人民出版社,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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