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傳》開篇第一章中,就記述了五件大事,第一件是魯邾姑蔑會盟,第二件是鄭伯克段于鄢,第三件是宰咺來魯?shù)跹洌谒募囚斔螘擞谒?,第五件是祭伯來益師去。對于這五件事,左傳花筆墨解釋的最多的是“鄭伯克段于鄢”,但是,批評的最狠的卻是“宰咺來魯?shù)跹洹边@件事。
對于“宰咺來魯?shù)跹洹边@件事在《春秋》里,原話是這樣說的,魯隱公元年,“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赗”。什么意思呢?就是公元前722年的秋季,周歷七月的時候,周平王派遣一個叫“咺”的家宰來魯國參加魯惠公的葬禮。但結(jié)果,這個家宰卻鬧了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大烏龍。那么,這個故事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春秋》沒有詳述,但是《左傳》卻進行了較為詳細的記載。
從《春秋》的記載來看,就是魯隱公元年的秋七月,魯惠公薨逝,一些諸侯都要前去參加魯惠公的葬禮,而周平王作為周天子,自然也要體恤下臣,于是派遣一個家宰前去參加吊唁,同時表示慰問,并給與一定的經(jīng)費。但是,這個名字叫做“咺”的家宰,到了魯國就說他受周平王的委托,特來為魯惠公和仲子的薨逝表示哀悼,并同時送上來自周王室的一些“補貼”。
周平王作為天子,這點禮數(shù)他是清楚的,但是為什么這個事情又變成了一個烏龍呢?這個可能是由于古代通訊不發(fā)達導(dǎo)致的。因為周天子聽說的是魯惠公和仲子都去世了,但實際上去世只是魯惠公,而仲子卻健在。不知道是因為交通不變,還是咋地,這個叫做“咺”的家宰遲到了,居然錯過了魯惠公的葬禮,而且,最重要的是仲子還活著。
這就尷尬了,這個叫做“咺”的家宰,“馬不停蹄”、“不遠千里”的從周王室跑到魯國,結(jié)果上殿就說他是受周平王的委托來參加魯惠公和仲子的葬禮,并帶上一些協(xié)助魯國舉辦葬禮的財物。此話一出,整個大殿頓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一旁的大臣都想問問這個家宰,你是不是跑錯片場了?。磕阋獊韰⒓郁敾莨椭僮拥脑岫Y,可是魯惠公都上山了,你才來,而且,仲子還健在,你卻說來參加一個大活人的葬禮,你禮貌嗎?
這個事情,雖然《春秋》里面沒有說,但是《左傳》卻明確的記載了,“緩,且子氏未薨”,也就是說,這個叫做“咺”的家宰,的確是遲到了,別人的葬禮都舉辦結(jié)束了,他才到。而他所說的仲子,卻又還活著。給一個大活人送置辦葬禮的財物,這終歸是不禮貌吧!這不是咒人嗎?大有一種,“殿下請赴死”的感覺。
所以,《左傳》對此事進行了嚴肅的批評,這樣說道,“贈死不及尸,吊生不及哀,豫兇事,非禮也”。什么意思呢?向已經(jīng)逝去的人贈送物品,卻沒有趕上葬禮,向死者家屬表示慰問卻沒有趕上舉哀的時間,尤其是提前贈送置辦喪事的東西,這是不合禮法的。
這也就是為什么《左傳》對于宰咺鬧出的這個大烏龍給與嚴厲的批判呢?這主要反映了從古至今對于“逝者”的尊重,古人對葬禮是頗為講究的,《左傳》中提到,“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什么意思呢?就是在周朝,天子薨逝后,要通知所有諸侯,七個月后全部參加天子葬禮;如果是諸侯薨逝后,會通知一些同盟的諸侯,五個月后參加葬禮;如果是大夫去世后,會通知官職差不多的同僚于三月后參加葬禮;如果是士去世后,會通知所有姻親,一個月后參加葬禮。
魯惠公是于公元前723年(有可能是冬季)去世,而《春秋》記載的是公元前722年秋季七月,宰咺才到魯國,為什么周平王要差不多延遲大半年才派人去呢?如果從《左傳》的記錄,這是宰咺不禮貌導(dǎo)致的。不過,在古代通訊和交通不發(fā)達的時代,這種事情或許情有可原。為什么會鬧出這么一個烏龍,可能是魯國到周王室的信使沒有表達清楚。
根據(jù)《春秋》后面的記載,魯隱公二年(公元前721年),“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也就是說,周平王可能得到的消息是,魯惠公病逝、仲子病重,讓宰咺去魯國參加魯惠公的葬禮,并看望一下仲子,結(jié)果宰咺直接“拷貝走樣”,結(jié)果說成了是受周平王的委托來參加魯惠公和仲子的葬禮,而好巧不巧,仲子雖然病重,卻居然奇跡般的硬撐到第二年年末才去世。
雖然,周平王的家臣鬧的這個“大烏龍”,的確不太符合禮儀,也被《春秋》這部史書給記載了下來,并被《左傳》狠狠的批判了一頓。但言歸正傳,在西周末年那樣兵荒馬亂的歲月,又加上是通訊和交通不發(fā)達的年代,出現(xiàn)這樣的“烏龍”雖然“理無可恕”,但卻“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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