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原油出口量達到歷史峰值，但原油收入卻不增反降。烏克蘭對俄羅斯煉油廠的打擊，迫使俄羅斯政府不得不放棄利潤豐厚的精煉產品，轉而出口利潤率更低的原油。創(chuàng)紀錄的石油出口通常意味著實力——但俄羅斯此次出口量激增背后卻掩蓋著經濟困境——數據表明，烏克蘭在能源領域的對抗正發(fā)揮作用。

彭博社詳細的航運分析顯示，俄羅斯原油出口量創(chuàng)下紀錄。然而，配套的財務數據卻表明，此次出口激增反映的是經濟壓力而非實力——因為俄羅斯政府正從利潤豐厚的煉油業(yè)務轉向大宗商品（原油）銷售。

根據彭博社的船舶追蹤分析，9月俄羅斯原油出口量達到16個月以來的最高水平。這家財經新聞機構記錄顯示，俄羅斯原油通過國際航運路線的日出口量達362萬桶。

盡管面臨西方制裁，此次出口量的大幅增長仍表明，俄羅斯政府仍有能力找到買家。這些航運數據只展現了俄羅斯能源貿易調整的一個維度。但若結合收入數據與煉油行業(yè)分析來看，這場“出口潮”的性質便有所不同：它揭示了烏克蘭無人機打擊如何重塑俄羅斯的能源經濟格局，而這最終將有利于基輔的戰(zhàn)略目標。

要理解這一現象，關鍵在于厘清“原油”與“石油精煉產品”的區(qū)別，以及為何這一區(qū)別對俄羅斯的戰(zhàn)爭資金至關重要。

石油煉制的經濟邏輯

俄羅斯既開展原油出口業(yè)務，也擁有國內煉油產業(yè)。盡管兩者均能產生利潤，但精煉產品的利潤率通常更高。煉油廠將原油加工成汽油、柴油、航空燃油及其他高附加值產品，每桶原油的毛利率通?？蛇_12至19美元。

而烏克蘭軍隊正有計劃地打擊俄羅斯能源基礎設施中這一利潤更高的環(huán)節(jié)。自打擊行動升級以來，烏克蘭已襲擊了俄羅斯38座煉油廠中的16座，導致俄羅斯日均煉油產能減少逾100萬桶。襲擊范圍深入俄羅斯領土腹地，最遠可達1400公里，目標既包括俄羅斯政府最大的煉油廠，也涵蓋位于巴什科爾托斯坦共和國深處的煉油設施。

量增價跌：出口量上漲，收入卻下滑

這場對煉油廠的系統(tǒng)性打擊，為彭博社航運數據所呈現的現象奠定了經濟背景。當煉油廠無法加工原油時，這些原油必須尋找其他出路——通常是通過出口碼頭進入全球大宗商品市場。

盡管俄羅斯原油出口量創(chuàng)下16個月新高，但情況并非表面那般簡單。能源與清潔空氣研究中心（CREA）的財務分析顯示，8月俄羅斯海運原油收入環(huán)比下降12%，至日均1.7億歐元，即便出口量有所上升。

這種“量價背離”的現象其實不難理解。正如彭博社所指出的：“對該國煉油廠的無人機打擊，似乎正迫使企業(yè)將原油轉至出口碼頭，進一步增加了原油出口量。” 與此同時，俄羅斯利潤更高的精煉產品出口業(yè)務則幾乎停滯增長。CREA發(fā)布的數據顯示，精煉產品收入環(huán)比僅增長2.5%，至日均1.47億歐元，出口量增幅也僅為2%。

這一數據表明，俄羅斯正逐漸失去利潤最豐厚的出口渠道，只能通過增加低利潤率的原油出口量來彌補損失。

影子船隊的局限性

彭博社的分析還解釋了俄羅斯不斷擴張的“影子船隊”為何能支撐如此高的原油出口量。

為規(guī)避西方制裁，俄羅斯目前運營著約940艘老舊船只——這一物流成就頗為顯著，使俄羅斯政府得以在國際壓力下維持原油運輸。然而，影子船隊的船只通常更適合運輸原油，而非精煉產品——后者需要專門的裝卸和儲存系統(tǒng)。

影子船隊的擴張，確實為俄羅斯被迫轉向原油出口提供了便利，但卻無法彌補精煉產品產能的損失。這些船隊固然能運輸更多原油，卻無法恢復國內煉油本可帶來的每桶12至19美元的毛利率。

CREA的分析顯示，即便原油出口量創(chuàng)下紀錄，俄羅斯化石燃料收入仍已連續(xù)第三個月下滑。

戰(zhàn)術成功背后的戰(zhàn)略影響

彭博社的航運數據與配套的收入分析相結合，表明烏克蘭對煉油廠的打擊正達到其預期的經濟效果。

通過系統(tǒng)性破壞俄羅斯的煉油產能，烏克蘭迫使俄羅斯政府在亟需最大化收入的時刻，更加依賴利潤率更低的原油出口。

此前的分析顯示，俄羅斯2025年聯邦預算的資金需求對應原油價格約為每桶69.7美元。如今，煉油利潤已不復存在，且布倫特原油價格已跌破每桶68美元——盡管俄羅斯能通過影子船隊維持出口量，但俄羅斯政府仍面臨嚴峻的收入壓力。

正如航運數據所顯示的，俄羅斯固然能維持原油出口量；但收入數據卻表明，烏克蘭對煉油廠的打擊已成功對俄羅斯政府的能源經濟構成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