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6月4日凌晨,沈陽郊外一聲驚天爆炸震撼了整個東北大地,張作霖乘坐的專列被炸得支離破碎,成為歷史上震撼人心的“皇姑屯事件”。
人們都知道這起爆炸終結(jié)了一代梟雄張作霖的生命,卻很少有人記得,爆炸發(fā)生時,車上還有另一位奉系重臣。
他頭部被硬鐵扎人,當場身亡。
他是誰?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凍傷舌頭的放牛娃
1863年秋,在奉天昌圖興隆溝的一個貧寒村莊里,一個男嬰呱呱落地。
他的名字叫吳兆恩,后來改名吳俊升。
家里窮得叮當響,祖上是山東歷城的莊戶人,趕上咸豐年間鬧災亂,一家老小被迫加入“闖關東”的大潮,顛沛流離幾千里,才在遼北這片貧瘠又寒冷的土地上尋得一處棲身之地。
吳俊升打小沒見過什么好日子。
五歲隨父遷居鄭家屯,才剛能走穩(wěn)路,就被攆去喂豬、放牛、砍柴、掏糞。
八歲那年,村里大旱,莊稼顆粒無收,他爹吳玉為了給人販馬,走南闖北,常年在外奔波。
吳俊升便早早成了家里半個頂梁柱,一天到晚圍著牲口轉(zhuǎn)。
他從不怕臟不怕累,但說起話來卻總讓人忍俊不禁。
那時候村里人都喊他“吳大舌頭”,不是因為他嗓門大,而是說話老是“嘰哩哇啦”地打結(jié),尤其一著急,一句話能卡三回。
至于這個外號的真正來源,說來也滑稽。
據(jù)說吳俊升還小時調(diào)皮搗蛋,是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熊孩子”,有一年冬天,天氣冷得能把人耳朵凍掉,村里幾個孩子打賭誰敢用舌頭去舔院門口的欄桿。
吳俊升眼睛一亮,拍著胸脯說:“我來!”結(jié)果舌頭剛貼上去便被凍得死死的,怎么也拔不下來。
等他爹趕來用水潑開時,小吳的舌頭已經(jīng)血肉模糊,從此說話就帶了點“磕巴”,也就落下了“吳大舌頭”這個名字。
他對牲口格外有感情,尤其是馬,看馬吃草、看馬啃鹽,看馬怎么打滾、怎么踢蹄。
他爹是老馬販子,平日里教他怎么看馬腿、摸馬鼻、掀馬嘴,久而久之,他竟也學出點門道來。
可光靠識馬,填不飽肚子。
17歲那年,他下定決心要出門闖一闖,他去了康平大屯,投奔當時清軍設在那里的捕盜營。
部隊管飯,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事。
三年后,他攢下一點積蓄,咬咬牙自掏腰包買了匹老馬,還磨了把單刀。
這一舉動讓當時把總丁春華頗為賞識:“這小子有心氣?!?/strong>
于是將他從伙房提拔為騎兵,正式踏入軍旅之路,吳大舌頭雖然話說不利索,但馬術是一等一的好。”
吳俊升從什長升到哨長,再到把總身邊的得力助手,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他不同尋常的命運,也由此正式開始了。
義結(jié)金蘭
1906年,鎮(zhèn)上來了個新人物,他不是走路進來的,而是騎著一匹皮毛锃亮的青驄馬,一身勁裝。
他叫張作霖,一個在遼西闖蕩多年的軍人,因戰(zhàn)功調(diào)防于此,任奉天后路巡防營的一路頭領。
而迎接他的,就是駐扎在鄭家屯已久、早已小有聲名的吳俊升。
按理說,兩人相識應當拘謹客套,但偏偏命運就像安排好的劇本一般,讓這兩個同樣出身草根的漢子,一見如故。
那一晚的酒喝得極豪放,沒有官場那一套虛情假意,滿桌的花生米、咸菜、羊雜湯,幾碗烈性高粱酒下肚,兩人都說得滿臉通紅。
從那晚起,兩人如兄如弟,每次出征,皆同行,每場剿匪,皆并肩。
兩人志趣相投,性情互補,很快便結(jié)成了生死交情。
不久之后,幾位駐軍將領也漸漸靠攏,一來二去,馬龍?zhí)?、張景惠、湯玉麟、馮德麟、張作相、孫烈臣等人也都與他們交好。
幾人在鄭家屯郊外的廟臺上飲酒夜話,酒過三巡,張作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把舊香灰,用手指一抹,灑在火盆中。
他站起來,說:“各位兄弟,咱們這一生,早已是身不由己,但若有來生,還愿兄弟同桌飲酒,同床臥雪。”
他頓了頓,仰天一飲:“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眾人一一響應,舉杯對飲,火光映照下的誓言,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實現(xiàn),又實現(xiàn)在誰身上。
在這幾人之中,吳俊升排名老二。
時間久了,有人背地勾連外援,有人暗藏異心,吳俊升卻從未動搖過對張作霖的忠心。
硬剛?cè)斩?/p>
在那個山河破碎、列強環(huán)伺的時代,東北不僅是中國的糧倉,也是外敵覬覦的軍事要地。
日本虎視眈眈,沙俄暗中搗亂,一場場不見硝煙的較量,正在遼闊的白山黑水之間悄然醞釀。
1921年6月,時任奉天軍第二十九師師長的吳俊升得到密報,日本陸軍大尉松井清助正押運五十輛軍火大車,秘密穿越鄭家屯一帶,企圖將武器運往策動“滿蒙獨立”的叛亂分子手中。
得此消息,吳俊升親自率騎兵精銳設伏于沿線。
待敵車進入射程,他一聲令下,數(shù)百騎兵如猛虎下山,槍聲大作,火光沖天。
短短一刻鐘,日軍死十三人,叛匪九人被殲,剩下的兵丁四散而逃。
松井清助胸部中彈,重傷癱倒在地,而那批企圖顛覆東北局勢的軍火,也在一場爆炸中化作火球,燒了個干干凈凈。
這場突襲雖然震驚了日方,卻也激起了他們的報復心。
此后數(shù)年,日軍數(shù)次試圖繞道偷運武器,從蒙古草原、從遼南丘陵,甚至從朝鮮邊境秘密推進,但每一次都被吳俊升的部隊精準攔截。
但日本并不是唯一的麻煩,幾乎在同一時期,沙俄也在悄然布局。
他們支持內(nèi)外蒙古的一些王公貴族暗中集結(jié)兵力,妄圖借中國內(nèi)亂之機,趁火打劫。
蒙古郡王烏泰,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叛亂頭目。
烏泰自稱“大蒙古帝國第一路總司令”,得到了沙俄大量金援武器支持。
他拉起一支號稱三千人的部隊,自歸流河一帶出兵,直撲洮南、突泉方向。
消息傳來,吳俊升勃然大怒,只帶著手下馬不停蹄直奔前線。
那是1921年9月的一天,吳俊升率軍晝伏夜出,繞過烏泰的正面防線,從北側(cè)突然發(fā)起進攻。
叛軍猝不及防,被打得七零八落。
第二天,吳部又奇襲嘎喜喇嘛廟,逼烏泰后撤。
至9月13日,他們攻克烏泰王府,烏泰本人倉皇逃入索倫山中,連夜帶著老小輾轉(zhuǎn)山林,不敢再言獨立。
此次戰(zhàn)役,吳俊升所部硬是在幾日內(nèi)連下數(shù)城,俘敵百余,斬首數(shù)十,打得烏泰全線崩潰,沙俄援助的圖謀也隨之破滅。
捷報傳回奉天,張作霖喜出望外,為吳俊升請功,奉天軍民為之振奮。
一諾赴黃泉
1928年,整個中國如一鍋沸水,滾滾翻騰。
南方的國民革命軍揮師北上,北洋軍閥各自為戰(zhàn),節(jié)節(jié)敗退,奉系大帥張作霖風聲鶴唳,腹背受敵。
昔日權傾一時的“東北王”,也有些風燭殘年的影子。
就在這風雨欲來之際,吳俊升正在黑龍江督軍府內(nèi)夜不能寐。
桌案上是剛從奉天傳來的加急電報,北京保不住了,他準備“出關通電”,辭去“陸海軍大元帥”之職,歸返奉天。
有人說,張作霖這次是自掘墳墓,既得罪了南方新貴,又得罪了倚重多年的日本人,此去關外,兇多吉少。
但吳俊升沒有猶豫,他幾乎是第一時間表態(tài):“我要親自去山海關?!?/strong>
那年,張作霖拒絕接受日本開出的諸如“滿蒙自治”、“駐軍護路”之類的無理條件。
即便清楚日本的陰險狠辣,他仍堅決,這番話傳到日本關東軍高級參謀河本大作耳中,立刻引起震怒。
于是,一場精心布局的暗殺悄然展開。
他們選中了京奉鐵路與南滿鐵路交匯處的三洞橋,提前在橋下埋下三十多袋炸藥,配上遠程電引裝置,并部署了一個小分隊作為備用殺傷力量。
6月3日晚6時,張作霖離開北京,準備返奉。
他的專車為第80號包車,位于整列22節(jié)車廂的中段,外表金黃,內(nèi)設鋼板防彈裝置,看起來安全無虞。
而此時的山海關車站,夜色正濃,黑龍江督軍吳俊升已在站臺等候多時。
列車重新啟程,天色漸明,車廂內(nèi)仍是寂靜無聲。
6月4日凌晨5點,專列駛?cè)肴礃騾^(qū)段,就在列車緩緩行至正中時,隱藏在不遠處的日軍大尉東宮鐵男按下了引爆裝置。
一聲震天巨響,三十袋炸藥幾乎將橋體炸得支離破碎。
張作霖被炸得血肉模糊,重傷昏迷,吳俊升在同一節(jié)車廂中,頭部被鐵片貫穿,當場腦漿迸裂,氣絕身亡。
據(jù)幸存者事后回憶,吳俊升他坐在張作霖的對面,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張小桌。
張作霖被抬回大帥府搶救,但終因傷重不治,于當日去世。
奉系八兄弟中的兩位,最終履行了那句年少輕狂時許下的誓言:
“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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