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ICU里掙扎了月余,又在普通病房里經(jīng)歷了漫長而痛苦的復健,霍錦熙終于出院了。
他的身體保住了,但脊柱的永久性損傷讓他無法再像從前那樣挺拔如松,行走間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跛,后背猙獰的燒傷疤痕更是永久地烙印下了那場爆炸的慘烈。
然而,這些肉體上的創(chuàng)傷,遠不及他內(nèi)心那一片荒蕪的死寂來得更痛。
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瀕死的體驗像一場殘酷的洗禮,沖刷掉了他最后一絲不甘和妄念。
他終于清醒地、絕望地認識到一個事實:
他對虞鈺造成的傷害,早已深入骨髓,無法彌補。他所謂的愛,于她而言,早已是沉重的負擔和惡心的糾纏,除了讓她厭煩和遠離,再無任何意義。
他坐在空曠冰冷的別墅里,手里拿著一份最新的財經(jīng)報紙。頭版頭條的巨幅照片,是虞鈺與那位歐洲古老財團的繼承人亞歷山大·德·維利爾斯,并肩出席某國際科技峰會開幕式的畫面。
她穿著一身烈焰紅的定制套裝,妝容精致,氣場全開,與身旁英俊儒雅、氣質(zhì)尊貴的亞歷山大站在一起,談笑風生,光芒萬丈,宛如天生的王者與女王,般配得刺眼。
報紙從他顫抖的手中滑落,他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先是無聲地落淚,淚水滾燙地灼燒著他蒼白消瘦的臉頰,然后,那淚水又變成了低低的、壓抑不住的笑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最后又化作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哭了笑,笑了哭,像個徹底瘋魔的傻子。
他為自己那可笑的嫉妒和偏執(zhí),為那永遠失去的珍寶,為這荒唐而絕望的結(jié)局。
第二天,霍氏集團召開緊急董事會。
所有董事和高管都屏息凝神,等待著這位劫后余生的總裁會如何力挽狂瀾,拯救岌岌可危的霍氏。
然而,霍錦熙的出現(xiàn),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西裝,臉色依舊蒼白,身形消瘦,往日那種銳利逼人、掌控一切的氣場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疲憊和……一種近乎虛無的平靜。
他沒有看任何報表,沒有討論任何拯救方案,只是用沙啞而清晰的聲音,宣布了兩個石破天驚的決定:
一、即日起,他辭去霍氏集團首席執(zhí)行官及所有管理職務。
二、他已簽署文件,將其名下所有個人資產(chǎn)進行處置,絕大部分將匿名捐贈給慈善機構(gòu),另一部分將以“虞鈺”的名義建立永久性慈善基金,用于資助貧困女性教育和醫(yī)療救助。
會議室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fā)出難以置信的嘩然!
“錦熙!你瘋了?!”
“霍總!三思?。』羰喜荒軟]有你!”
“你這是要毀了霍家基業(yè)嗎?!”
霍錦熙抬起眼,目光掃過一張張震驚而焦急的臉,那眼神空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弄丟了我此生最珍貴的人。這些身外之物,名利權(quán)位,對我來說早已是負累和枷鎖。不必再勸。”
他無視所有勸阻和挽留,迅速而高效地完成了權(quán)力交接,將一堆象征著財富和地位的文件推了出去,仿佛那只是燙手的山芋。
然后,他站起身,微微踉蹌了一下,拒絕了助理的攙扶,一步一步,緩慢卻堅定地走出了霍氏大廈,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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