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楓就義,身后事幾多悲涼!61年后遺骸找到那一天,臺北天搖地晃。
她走的時候,才四十一,天還沒亮,敵人的槍口對著,喊的是新中國萬歲,子彈一顆顆打過來,穿透了身體,那股子氣沒散,朱楓這個名字,后來在書里是個符號,可1950年那會兒,她就是個女人,一個人在臺島上潛伏,拿情報,任務(wù)剛弄完,準(zhǔn)備回大陸。
1月14號那天,給上海的朋友朱慰庭夫婦寫信,信紙是本子上撕的,豎著寫,字挺好看,說要回家一趟,大概一個禮拜,讓朋友告訴小女和曉妹,信里就一句“返里一行”,誰知道這一句就是永別,落款是“威鳳”,她一輩子沒用過這個署名,就這一次,那個“威”字,好像是早就寫好的命。
接頭的人沒來,1月下旬,她去了建昌行,約的是臺工委書記蔡孝乾,蔡沒到,只送來一張條子,“老吳的生意虧本了”,老吳就是吳石,虧本是被抓了,蔡這是提醒她有危險,快走,朱楓去找吳石,吳石是老同志,還安慰她,讓副官聶曦給安排撤退,最后她上了一架國民黨的運輸機(jī),飛去了舟山。
那時候的舟山,跟個鐵桶一樣,十幾萬國民黨兵,槍口都朝著海,朱楓沒在縣城多待,去了沈家門漁港,住在顧孫謀院長家里,過了兩個禮拜,1950年2月18號,人被抓了,那天是正月初二,風(fēng)大的海浪都在叫。
被抓那一刻,她就明白臺北那邊全完了,蔡孝乾沒扛住,她被押進(jìn)定??词厮?,關(guān)得死死的,夜里發(fā)高燒,特務(wù)怕她死了沒法交代,給她端了碗熱水,她就趁這個機(jī)會,把藏在大衣肩襯里的金手鐲和鎖片,撕開襯里全吞了下去,金子從胃里穿腸子,那得多疼。
這么死,就是不想讓敵人多問一個字,保密局的人發(fā)現(xiàn)了,報告給毛人鳳,毛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搶救,灌瀉藥,直接送上飛機(jī)押回臺北,醫(yī)生拿X光一照,看見金子在胃里,接著灌藥,一天后金子排出來了,她人活了,有人說她命硬,其實是受罪。
蔣介石親自下令要攻心,朱楓也是浙江人,蔣想用老鄉(xiāng)這套來勸她,跟毛人鳳說要感化,臺北保密局對她挺優(yōu)待,單獨關(guān)著,還給營養(yǎng)品,繼女和女婿都能去看她,特務(wù)跟她許諾,只要交代了,就送她去海外養(yǎng)老,后來毛人鳳沒耐心了,下令用刑,皮鞭,電刑,鐵椅子,什么都上。
審訊記錄上寫著,“此人極難對付,心理防線堅固”,有個叫林坤榮的特務(wù)回憶,她連哼都不哼一聲,夜里用大燈照著,用噪音吵著,不讓她睡覺,她就是一個字都不多說,最后幾次審訊,她就四個字,“無可奉告”。
1950年6月10號,蔣介石批了處決令,用紅筆圈著,“朱諶之必須與吳石同刑”,那天臺北馬場町刑場,四個人站成一排,朱楓不肯跪,直直看著槍口,高喊,“新中國萬歲”,槍響了,七顆子彈,她沒馬上倒下,那些特務(wù)都往后退,說她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她死了,可這一刻,她才算是真的活了。
她犧牲的消息傳到香港,同事們都以為她早回上海了,誰能想到她去了那種地方,香港的黨員在九龍偷偷設(shè)了靈堂,三十多個人哭得不行,大陸那邊,她丈夫朱曉光,女兒朱曉楓,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幾個月后華東局才傳來消息,說她犧牲了,朱曉光沒哭,就把妻子的畫像掛在墻上,每年六月帶著孩子獻(xiàn)花,后來造反派來了,把畫像砸了,烈士的遺物全抄走了,他被揪斗,挨打,那幅畫像,他又重新畫了一遍,繼續(xù)掛著,可他沒撐到最后,2000年初帶著遺憾走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把妻子的遺骸找回來。
朱楓的女兒朱曉楓,小時候叫陳明珍,后來改回了媽媽的姓,取名曉楓,她說媽媽的死是推著她往前的鞭子,誰知道時代變了,英雄母親被人造謠,成了“在臺北街頭跟軍官挽著手的特務(wù)”,她連辯解的地方都沒有,只能不說話。
2000年開始,她就跨海去找遺骸,臺灣一個文史作家徐宗懋幫著她,找遍了好多墓區(qū),2005年,終于在臺北找到了一個寫著“朱湛文”的骨灰罐,編號77,照片233,徐宗懋說,看到的那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2007年,《鎮(zhèn)海的女兒——朱楓傳》出了書,上海紀(jì)實頻道拍了專題片《紅色女特工》,社會這才又想起了她,這個被塵封了很久的女人。
2010年12月9號,朱楓的骨灰回到了北京八寶山,2011年7月14號,安葬在鎮(zhèn)海烈士陵園,烈士回家的那天,天陰著,刮著風(fēng),鎮(zhèn)海的人都自己排著隊,舉著花束,有人小聲說,她總算回家了,那年臺灣發(fā)生了6.4級地震,震中就在高雄到屏東,有媒體開玩笑說,那天連天地都為她動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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