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0月的長沙,秋意已浸透街巷。10月10日22時58分,一則消息隨著晚風悄然傳開:湖南經(jīng)濟廣播電臺前知名主持人羅剛,因突發(fā)心臟病不幸離世,享年53歲。這個曾用聲音編織過無數(shù)人青春夢境的名字,猝然化作天際一顆暗星,留給世間的,是滿溢的追思與一片寂靜的星空。
三天后的10月13日下午,長沙陽明山殯儀館的告別廳里,挽聯(lián)低垂,哀樂低回。羅剛的生前同事、親友,還有不少自發(fā)趕來的聽眾,捧著白菊靜靜肅立。人群中,有人眼含熱淚,有人輕聲呢喃,仿佛還在呼喚那個熟悉的聲音——“這里是《星空下的守望者》,我是羅剛”。
一、聲音里的“守望者”:從電波中走來的溫暖符號
上世紀90年代末到21世紀初的湖南,每到深夜,收音機旁總有無數(shù)年輕人守候。當調頻鎖定湖南經(jīng)廣,一段清澈而沉穩(wěn)的男聲便會如約而至,像初秋的月光般灑落在城市的每個角落。那就是羅剛,和他主持的《星空下的守望者》。
彼時的廣播,是信息傳播的主陣地,更是情感寄托的港灣?!缎强障碌氖赝摺窙]有勁爆的話題,沒有刻意的煽情,卻以“傾聽”為底色,成了無數(shù)人青春里的“秘密樹洞”。學生們會打來電話,傾訴學業(yè)的壓力與青春期的迷茫;上班族會在加班的間隙撥通熱線,聊聊生活的瑣碎與理想的微光;甚至有異鄉(xiāng)游子,在電話那頭哽咽著訴說對家鄉(xiāng)的思念。
羅剛的主持,帶著一種罕見的“鈍感力”。他從不打斷嘉賓的講述,也很少用尖銳的言辭評判,只是用溫和的語調回應,偶爾插入一兩句恰到好處的感慨。有聽眾回憶,一次自己在電話里哭訴與父母的爭執(zhí),羅剛沒有講大道理,只是輕聲說:“我理解那種想被理解,又說不出口的委屈。其實父母的話,有時候像裹著硬殼的糖,得慢慢剝才嘗得到甜。”簡單幾句話,像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撫平了電話那頭的褶皺。
他的聲音是有畫面感的。描述夏夜的風,他會說“像剛洗過的棉布,帶著草木的潮氣”;聊起城市的燈火,他說“每一盞燈里,都藏著一個不想睡的故事”。這種獨特的語言質感,讓《星空下的守望者》超越了普通廣播節(jié)目的范疇,成了一代人的“聽覺記憶錨點”。許多聽眾至今記得,高考前夜,是羅剛的聲音陪著自己刷題;失戀的那個雨夜,是收音機里的安慰讓自己慢慢平靜;甚至有情侶,因為同時喜歡這個節(jié)目而相識相戀,節(jié)目里的片段成了他們愛情里的專屬密碼。
羅剛曾在節(jié)目里說:“廣播不是單向的輸出,是兩個人隔著電波的呼吸。你們在聽,我在回應,這就夠了?!闭沁@份對聽眾的尊重與共情,讓他的聲音穿透了時空,即便多年后節(jié)目停播,仍在許多人心中留有回響。
二、直播間外的“老羅”:同事眼中的“匠人”與“暖男”
在同事們的記憶里,羅剛不是舞臺上遙不可及的“名嘴”,而是那個總在編輯部角落默默備課的“老羅”。
湖南經(jīng)廣前總監(jiān)李靜回憶,上世紀90年代電臺條件有限,直播間里沒有空調,夏天像個蒸籠,冬天又冷得刺骨。羅剛主持的是深夜檔,常常一坐就是四五個小時?!八麖牟槐г弓h(huán)境,每次上節(jié)目都提前兩小時到崗,手里總拿著一個磨得發(fā)亮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記著聽眾的來信摘要、當天的熱點話題,甚至還有自己琢磨的開場白。”有一次,臺里設備突發(fā)故障,節(jié)目差點中斷,是羅剛憑著多年的經(jīng)驗,用清談的方式撐過了最艱難的20分鐘,事后還笑著安慰手忙腳亂的技術人員:“沒事,聽眾聽的是內容,不是機器。”
在新人眼里,羅剛是位毫無架子的“引路人”?,F(xiàn)任湖南經(jīng)廣主持人小楊剛入職時,曾因緊張在直播中說錯話,下臺后躲在角落掉眼淚。羅剛看到后,默默遞過來一杯熱咖啡:“誰沒摔過跟頭?我剛上節(jié)目時,把‘長沙’說成‘常德’,聽眾來信罵我‘地理是體育老師教的’,現(xiàn)在不也過來了?”他還把自己的備課本借給小楊參考,上面用紅筆標注著“此處停頓3秒”“語氣放緩”等細節(jié),讓小楊至今記憶猶新:“羅老師說,主持就像做菜,食材再好,火候不對也出不了味?!?/p>
生活中的羅剛,低調得像個普通路人。同事們說,他不喜歡應酬,下班后最愛做的事是去家附近的書店泡上兩小時,或是在湘江邊散步。有一次,一位聽眾在街頭認出他,激動地要簽名,他笑著擺手:“我不是明星,就是個說話的人。你喜歡節(jié)目,比啥都強?!边@種淡泊與純粹,在喧囂的媒體圈里,顯得格外珍貴。
三、星落之后:那些被聲音溫暖過的人,從未忘記
羅剛離世的消息在社交平臺傳開后,的話題迅速登上熱搜。評論區(qū)里,無數(shù)陌生人用文字拼湊出一個共同的記憶:那個在深夜里陪伴過自己的聲音。
網(wǎng)友“老長沙土著”留言:“初中時爸媽離婚,我躲在被子里聽《星空下的守望者》,羅剛說‘生活就像收音機,偶爾會串臺,但總會調到清晰的頻道’。這句話我記了20年,現(xiàn)在遇到難事,還會想起他的聲音?!?/p>
“北漂的湘妹子”曬出一張泛黃的磁帶,上面寫著“2003年10月15日《星空下的守望者》”?!澳悄晟裰畚逄柊l(fā)射,羅剛在節(jié)目里讀了好多聽眾的祝福,我錄下來帶在身邊。后來在外地受了委屈,就翻出來聽聽,好像瞬間回到了湖南的夜晚?!?/strong>
還有人想起節(jié)目里的“固定環(huán)節(jié)”——每周五的“心愿漂流瓶”,聽眾可以把愿望寫在紙上寄到電臺,羅剛會從中挑選幾封念出來?!拔耶斈陮懙氖恰M棠痰牟】禳c好’,沒想到真被念到了?,F(xiàn)在奶奶不在了,羅老師也走了,但那個被溫柔對待過的瞬間,永遠都在?!?/p>
在長沙的一些老書店里,甚至有人翻出了當年羅剛出版的隨筆集《星空下的筆跡》,扉頁上那句“愿我們都能在黑暗里,找到屬于自己的星光”,被無數(shù)人用熒光筆圈出。有讀者在社交媒體上曬出照片,配文:“書里的字還帶著溫度,就像他從未離開?!?/p>
10月13日的追悼會上,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格外顯眼。他是羅剛的老聽眾王爹爹,今年78歲。“我老伴走得早,孩子在外地,這些年都是聽他的節(jié)目解悶。他的聲音,比親兒子還親。”老人顫巍巍地把一張自己手抄的節(jié)目臺詞放在靈前,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卻一筆一劃寫得認真。
四、聲音會謝幕,溫暖永不散場
廣播的黃金時代早已遠去,如今的年輕人習慣了短視頻的快節(jié)奏,或許很難理解“聽廣播”為何能成為一代人的集體記憶。但對那些被羅剛的聲音陪伴過的人來說,《星空下的守望者》從來不止是一個節(jié)目,而是一個精神坐標——在那里,有人傾聽你的脆弱,有人理解你的孤獨,有人告訴你“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羅剛曾在節(jié)目結尾說過:“我就像一顆星星,不一定最亮,但希望能在你們抬頭時,讓你們覺得天空不那么黑?!?3年的人生,他用聲音踐行了這句話。如今,這顆星星雖已隕落,但它曾散發(fā)的光,早已落在無數(shù)人的生命里,化作前行的力量。
長沙的秋夜依舊漫長,只是從此,那片曾被羅剛守望過的星空,多了一份懷念。但或許正如聽眾們所說:“只要我們還記得他的聲音,記得那些被溫暖過的瞬間,他就永遠是‘星空下的守望者’,從未離開。”
愿羅剛先生一路走好,愿天堂也有屬于他的電波,繼續(xù)講述那些關于溫暖與守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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