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很多人是否和我一樣,在超市里漫無目的地從冷氣中拿起一根玉米、一袋大米或一顆荔枝時,幾乎從未在意過它們的源頭——土地的模樣,仿佛糧食就是從商超的貨架上冒出來,所有的果實都來自冰箱或冷鏈倉庫。
我曾寫過住在土地上的人們如何與大地緊緊相擁,在電影中聽過風吹向麥田的沙沙聲,也讀到過農人們與土地的深厚連結,卻無法透過每天吃下肚子的食物感受到鄉(xiāng)村與土地,這種矛盾有時會讓我產生一種無法言說的認知失調。
今年春天,我報名了食通社的,來到位于廣州從化的銀林農場。穿過超市的貨架、倉庫和冷鏈,我嘗試踏上一片真正的土地,去理解食物及其承載的生命記憶。
從廣州的老城區(qū)到銀林村,是一次緩慢的移動。直到車窗外的綠化帶消失,野草在水泥縫隙中頑強生長,樹木開始變得多樣,我才真正感受到了鄉(xiāng)村的氣息。下車后,四月的熱浪撲面而來,伴隨著成群昆蟲的嗡嗡聲,我感到自己的身體被喚醒了,我在廣州農場的一段鮮活日子,也由此開啟。
1
雞、鳥、藍莓樹
劉宅和李宅山,是銀林村的兩座小山坡,在兩座山的環(huán)抱下,是一片種滿了藍莓樹的土地。從衛(wèi)星圖像遠遠望過去,這里像是一塊布滿綠色橫豎條紋的圖案,讓人想起一塊不規(guī)則的浴室地墊。在這些條紋中間,是一條條光禿禿的行間步道,我們通常稱之為采摘道,是阿姨、游客們用于采摘藍莓的小路。嘗試把視角拉大,在藍莓樹和小路中間,還有一條條纖細的黑線,這是之前常規(guī)種植留給土地的遺產,被稱為地膜。地膜覆蓋在藍莓樹下,用黑色塑料地釘牢牢固定,膜下的土地接收不到陽光和雨水,會逐漸板結,失去生機。這被視為控制田間雜草的有效方式。
?在劉宅山上,俯瞰銀林村。
此時,藍莓正值豐收,踩在地膜上的卻不止有人,還有咯咯叫的雞。山谷里的雞會走出雞舍,跑過草地,躍向藍莓樹,在樹苗間漫步靜待,全神貫注地等待藍莓掉下來。一顆藍莓在人們的碰撞中掉落,落地時想必無比響亮,才會在一瞬間有許多雞飛奔過來,張著尖銳的雞嘴開始爭奪。后來雞們學會了跟著人走,只要有人靠近就迅速跟上,見人停留還會啄鞋示意,人在行間步道走動,肢體觸碰到枝干,熟透了的藍莓就會掉落下來。跟著人,有果吃,這是雞們在五月的共識。
雞的移動在樸門永續(xù)里也得到重視:讓雞和雞群移動起來!讓它們在春天吃越冬害蟲,夏天吃熟透的落果,秋天在谷物地里撿拾遺穗,扒拉表土還會讓土地更加松散。也許我們應當學習如何以雞的視角俯視大地。在外走久了,雞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它們喜歡到處拉屎,吃完藍莓以后的藍黑色雞屎在太陽下被照亮,我們時常會覺得這也是一種藍莓回歸土壤的方式。偶爾我們會在藍莓樹下發(fā)現(xiàn)內壁光滑的沙坑,坑底有一些落葉,周圍還有雞在徘徊,我們想這是雞刨下的坑,落葉上曾經(jīng)掉過一顆蛋。
?貪吃的雞會湊上前來。
藍莓樹的密集也引來了食果的鳥,我們一度想要用喇叭里的鳥語驅離它們,但不同物種間語言的陌生仍然遠超我們的理解,鳥鳴從未因此停頓。藍莓樹喜好光照,在山下多雨的四月幾乎見不到藍莓,只有在山上某處會有二三顆。鳥總是會先我們幾步發(fā)現(xiàn)山頂成熟的藍莓,在樹叢里啾啾叫著吃上了。雞是看得見的,鳥只聽得到聲,眼睛追過去的時候只剩下空蕩蕩的枝條了。四月末,藍莓在山頂胡亂長出了,鳥們叫得更歡了,氣得馬師傅帶著阿姨們也躲在藍莓樹叢里,四處尋覓貪吃的鳥留下的蹤跡,有時候上山還沒見到人,反而先聽到了馬師傅的呼聲。
馬師傅會雙掌合攏做喇叭狀,大聲發(fā)出“胡-嘟-嘟”,有時是“呼-嚕-?!钡穆曇魜眚屭s鳥。她說這是鳥叫聲,我們對此保持懷疑,但一輪聲音過后,食果的鳥確實會消停一陣。五月,山間到處都是雨水,天氣和心情都是泥濘的,藍莓沾多了雨,變得水呼呼的,更多的藍莓被雨打落在地上,鳥和雞都來不及吃上,都留給土壤了。六月也要結束了,藍莓沒有了,山谷里的荔枝樹結果了,鳥和雞又回到荔枝樹旁,沙坑還是在藍莓樹下。
?在四月的藍莓節(jié)籌備期間,我們使用很多去年剩下的藍莓來做活動。
2
“黑山羊優(yōu)選”鬼針草
銀林的初夏,野草瘋長,我們在田地里除草,陽光一直炙烤著皮膚,耳朵里留下的是除草機轟鳴的聲音,鼻子開始適應堆肥里混合的氣味,身上沾滿了草的碎屑,收獲一頂草腥味的頭發(fā)。褲腿上也留下了許多鬼針草的種子,它們用小小的倒鉤掛在我們身上,又跟著我們的移動去到更多的地方,然后在新的地方快速生根發(fā)芽,纖細茂盛。
?在除草期間,將遇到的車前草都收集起來。
鬼針草眼中的世界一定是垂直而立體的。它的根向下探索黑暗與濕潤,它的莖向上追逐陽光與風,而它的種子則向水平的四面八方,搭乘著一切移動的便車,去探索更多的領地。它將自己的未來,毫不見外地托付給路過的我們。
?在手套里的鬼針草種子發(fā)芽了!
黑山羊們是農場里一起除草的“同事”,可它們幾乎什么都吃,給其他同事們造成了很大困擾。它們喜歡悄無聲息地,三兩成群地出現(xiàn),像一片流動的黑色陰影。與黑山羊一起工作令人開心又煩惱。在上午,我們還欣慰于它們啃光了一片雜草;到下午,就可能心痛地發(fā)現(xiàn),某位伙伴剛種下的菜苗或茂盛的香草,也成了它們的美餐。黑山羊的最愛還是鬼針草,它們是野草的老饕,繞過那些堅韌粗糙的老草,用靈活的嘴唇,精準地叼走鬼針草最頂端、最鮮嫩的葉片。那正是鬼針草生命力最旺盛、準備開花結籽的部分。
?出生剛滿一周的黑山羊寶寶,這時候還不會走路。
有一次,農場的伙伴黃幸一路跟著黑山羊,采下了鮮嫩的鬼針草進入了廚房。餐桌上的鬼針草味道極佳,有種淡淡的屬于草的澀味,大家將這樣鮮嫩的鬼針草戲稱為“黑山羊優(yōu)選”。而黃幸說,也許我們本該如此,像黑山羊一樣吃天地之間長出來的東西。
3
如水的玉米
在五月份的時候,農場的玉米在暴風雨下迎來豐收。算算日子,這批玉米幾乎和我同時抵達這片土地,也算是我的同期生了。在田里掰玉米時,熟練的阿姨只需一掐玉米穗,便知它是否籽粒飽滿,能否入選“一級品”(農場菜品按品相分級:一級、二級、次品)。這本領令我嘆服——我還得仔細摸索一圈,才能確認有無缺粒。接下來的日子,玉米幾乎霸占了我們的胃。
?育苗中的玉米種子。
在城市的視角里,玉米總是粒粒金黃飽滿地呈現(xiàn)。我從未想過它也會殘缺,也會被風雨塑造:玉米桿頂端的雄穗,需借風力晃動將花粉灑向下方的雌穗。雌穗的花絲承接粉末,每一根孕育一粒籽實。然而,連日瘋狂的雨水浸透了玉米須,阻斷了這場授粉。
想象一下:玉米棒上,籽粒本應在有限空間里緊密鑲嵌,形成完美的密鋪結構。但當授粉缺失,如同盛水的容器突然出現(xiàn)缺口,秩序便瓦解了——籽粒開始向四周自由的邊界“流動”、攤開,所有的籽粒都是一顆活著的種子。
?剛剛摘下的玉米。
回想起在超市貨架或生鮮App上,玉米似乎是極富有工業(yè)美學的模范產品:它筆直如尺,籽粒飽滿得符合黃金分割比例,宛如一尊明黃色的靜態(tài)雕塑,彰顯資本形塑下的完美秩序。而在農場,一顆玉米從田間到餐桌,步履不停,從活著的種子化作食物,它形態(tài)各異:彎曲的、嬌小的、一面缺粒一面飽滿的……農場里的玉米是液態(tài)的,在土地上呼吸、生長、形變。
“可這樣的玉米才更甜,風味更濃!”曾經(jīng)在影視公司工作多年,重新回到鄉(xiāng)村的峰哥呵呵笑道,隨手又拿起一穗,撥開表皮,露出了滿布其上的、大小不一的籽粒。
4
琢磨不透的樹
雨后的黃昏,在緊鄰銀林農場的鵬程生活農場,可以眺望銀林村最美的一刻。立于高處,整個村莊仿佛浸入璀璨的夕陽里。近處,是掛著雨珠的荔枝樹零散分布,紅色的小圓點爬上了枝頭,令人又欣喜又饞。我與鵬程老師穿行其間,他耐心解答我關于品種、打理、枝條上垂掛的沙包的疑問。他皺眉思索的樣子,讓我想起山上那些靜默的古樹——當一個人長久地扎根一片土地,悉心照料樹木,便會在某個瞬間,將自己也活成了一棵樹。
?銀林村的日落。
鵬程告訴我,前些年他實踐自然農法,曾對荔枝樹進行“矮化”,在枝條末端掛上半袋子沙袋,把枝干拽離天空?!翱s短養(yǎng)分傳輸?shù)木嚯x,光照多一些,掛果也能多些。”茶桌前,鵬程聊起這些年的嘗試,語氣里帶著些無奈,“效果嘛…不盡如人意。”他抬手指向遠處一棵荔枝樹,“瞧那棵‘懷枝’,當初為擋隔壁飄來的農藥才種的,沒管過它,任它瘋長??稍诮衲攴吹惯€結得特別多。”他輕輕笑起來,“樹啊,真是琢磨不透的?!?/p>
?鵬程農場的荔枝樹。
?鵬程在照料果樹中。
今年,他又計劃使用酵素農法——利用發(fā)酵產生的酶和復合菌群來保護、滋養(yǎng)果樹。效果如何尚未可知,一切仍在摸索。閑暇之余,鵬程還講過一個與萬物“對話”的故事。這里一度飽受白蟻之苦,從荔枝樹干一路蔓延到廚房角落。一個安靜的午后,鵬程決心敞開心扉,誠懇地向白蟻們訴說著近況、困擾,還有彼此共存的界限。白蟻們依舊奔忙,他訕訕作罷。然而次日,主干上的白蟻竟減少了許多;再過幾日,白蟻們從主干上撤離了,就連它們筑好的巢都拋下了。在飄散的言語里,那片尋求尊重和理解的意念,似乎真的傳遞了過去。
?在鵬程農場,和伙伴們一起灼烤雞蛋殼,雞蛋殼是酵素的原材料之一。
5
離枝的荔枝
在鵬程農場的不遠處,劉宅和李宅兩座山巒留下了幾代人的足跡。一次跟著當?shù)氐陌⒁虃儾烧笾r,為了滿足我對藍莓園過去的好奇心,她們開始講述這片土地的過往:她們的父親曾在此伐木開山,父親的父親曾在這山間捕獵,而她們自己則在三五十年前為開荒種下荔枝樹。這片土地近年又經(jīng)歷了數(shù)輪易主,如今藍莓樹幾乎鋪滿了整片山谷,唯有在山麓的古荔枝林和山頂散落的幾棵老荔枝樹上,還能嘗出時間的滋味。
?采摘荔枝中的馬師傅,馬師傅是河北人,在銀林照料果樹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
眼前的糯米糍、桂味荔枝樹,便是阿姨們當年開荒時種下的。銀林農場的負責人郭銳打量著粗壯的樹根,估摸著樹齡得有五十年了。但親歷其事的阿姨們卻語氣篤定:“哪有那么久?是八十年代某個好天種下的,就三十年!”她們和郭銳身手矯健,三兩下便攀上粗壯的枝干,利落地剪下掛滿果實的枝條。在樹下可得留神,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墜落的荔枝、斷枝、甚至枝條間懸著的蜂窩或鳥窩砸中。而那高懸枝頭、最接近天空的果實,風味總是最為濃郁。
?對于本地阿姨來講,采摘荔枝是很需要小心卻還是心心念念的事情,一不留神就會摔下樹。今年銀林村因采摘荔枝就醫(yī)的老人也不在少數(shù)。
這些荔枝樹和我一個年紀——都在20世紀的末尾種在這顆星球上,又在二十五年以后,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相遇。而對郭銳而言,學會照料父母種下的二十多棵荔枝樹,是他必須面對的課題。
多年來,郭銳對自家荔枝樹奉行自然農法的“無為”之道:讓它們自由生長,只施以最小干預,更多是持續(xù)觀察。他指著樹干上一處裸露著條狀傷痕的樹皮說:“這棵樹曾被蟲子啃掉大片樹皮。發(fā)現(xiàn)后,我們剪除了樹頂枝葉,讓陽光傾瀉而下,這才驅走了害蟲。當年它結的果子就又酸又澀,品質極差?!?strong>想象樹傳輸養(yǎng)分的血管淤塞,酸澀被淤積在果實里,當年的荔枝果就好似樹顆顆滾落的眼淚。如今,新生的樹皮從傷口邊緣向上愈合,緩慢地裹上曾經(jīng)的創(chuàng)傷。
?荔枝樹上掉落的除了果實,還有剪下的樹枝、蜂巢和兇狠的荔枝椿。
?郭銳在向我們講解這棵荔枝樹曾經(jīng)留下的傷痕。
郭銳回憶道,在咖啡廳前這片綠茵茵的土地,曾經(jīng)種滿了柑橘樹,那二十多棵荔枝樹就穿插其間。一棵荔枝樹需要七到八年才能結果,為了填補這段漫長的空窗期,父輩們曾指望柑橘樹帶來經(jīng)濟上的收益。在和另一位老村民忠哥的聊天里,我們曾拼湊出銀林村經(jīng)濟作物的變遷。在爆發(fā)黃龍病以前的八十年代,銀林村曾遍布柑橘林,在大面積改種柑橘以前,最初的作物是水稻。而在今天,荔枝的價格遠遠比不上采摘的人工成本,村民們選擇出去打工尋找其他生計。“我們這些(老荔枝樹)都被人忘掉咯!沒人采摘,也沒人管。”在觀音山底一顆三百年的古荔枝樹下,樹蔭遼闊,老村民和我們說道。
?老村民忠哥是村里較早開始種植荔枝的農戶,對村里的荔枝林很熟悉。
在古荔枝樹下仰望時,我總會想象樹上的世界有多么神秘而豐饒。也許郭銳也忘不掉這些景象,聊起以前村里小學旁的一棵古荔枝樹。小時候放學,他常和伙伴們在樹上捉迷藏玩耍。那是他最難忘的一棵樹。后來樹被伐倒,村里的馬路通了,村里會爬樹的人越來越少,朋友們也散落四方?!袄笾Φ奈兜肋€在啊,”他笑道,隨即細數(shù)他心中的荔枝風味排名。他感覺,即使相隔不遠的南方城市之間,荔枝風味也會隨細微的氣候差異而變化——風味亦如人,會在別處漂流遷徙。畢竟樹與人,都要在泥土里深扎其根。
6
回到城市后
離開銀林的那天,陽光正好,空氣里還留著土腥味和熟透了的番石榴的味道。那天趕早出門,看見郭銳在修剪枝條,村里人挑著籃子從路邊經(jīng)過,手里捧著剛從田里采下的蔬菜。又想起每次中午的廚房里,面對著一堆陌生的蔬菜絞盡腦汁想象餐桌的樣子,空氣里是泥土、葉片和熱油的味道。我忽然意識到,在村子里的這些日子,已經(jīng)悄悄改變了自己看待食物的方式。食物不是點對點的供給,而是一場流轉——從土地到手掌,再回到土地。
?銀林的荔枝節(jié),大家一起做了一頓荔枝宴。
我開始學著辨認蔬菜和土壤:哪一片土壤上的車前草會長得茂盛柔軟,哪一種植物的果皮會在高溫下變得厚實。也慢慢體會到,在銀林的共食,并不僅僅是一起吃飯的意思,而是一種彼此照護的關系:我們吃下土地的給予,也要照料土地的疲憊。
?自己綁上的棉繩被瓜藤牽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和植物的聯(lián)系變得親密了。
后來,在某個回到城市的午后,我在冷氣充盈的超市里,漫無目的地走著。當我拿起一顆外形完美的番茄時,突然生出一種熟悉的怔忡——這顆番茄,來自怎樣的土地?它是否也曾在風雨中搖曳、在蟲鳴里成熟?它的種子又是什么模樣?
超市的標簽里沒有找到答案,我只是站在自動結賬機前,掃描著這顆番茄。在電子屏幕上顯示的價格,也依然只是它作為商品的交換價值。而那背后被抹去的龐大生命故事——泥土的溫度、季節(jié)的輪回、人與土地之間的柔軟連結,是無法被數(shù)字衡量的。
?和伙伴們一起種下薄荷草。
-這是食通社第751篇原創(chuàng)-
食通社
作者
嘉寧
文字和影像工作者。長期關注氣候、身體與感知的交織,以文字、聲音與田野實踐探索人與環(huán)境的相互生成。最近的寫作多聚焦于土地知識與日常生態(tài)的微觀經(jīng)驗,想要走近更多農場,理解土地。
生態(tài)農業(yè)實習計劃
聯(lián)禾計劃項目于2021年由食通社發(fā)起,旨在為有意從事生態(tài)農業(yè)的年輕人和成熟的生態(tài)農場提供支持,讓年輕人通過實踐掌握務農知識和技術,也能把資深農夫的經(jīng)驗總結、傳承下去,同時也為農場輸送高素質人才,為農村社區(qū)注入活力。
截至目前已完成四期招募,共計支持80余位伙伴進入全國十余家生態(tài)農場,展開3個月至1年不等的農場實習。
本文圖片均由作者拍攝
編輯:鄭玉陽
版式: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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