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冬,吳石的長子吳韶成與妹妹吳蘭成輾轉(zhuǎn)抵達美國,與分離近四十年的母親王碧奎團聚。這次探親的重要收獲,是帶回了父親吳石在獄中秘密寫于畫冊背面的絕筆書。這份跨越時空的遺言,成為解讀這位“密使一號”內(nèi)心世界的關(guān)鍵線索。
那封絕筆書還在手里,紙上那些字,一行行都是話,說自己余年廿九才和碧奎結(jié)婚,身邊就她一個人,這回犯了錯,把碧奎也卷進來,心里實在過不去,又給孩子留話,學(xué)女要聽話,家里的事就拜托胡伯伯照料了,信的最后還寫了首詩,五十七年就是一場夢,名和業(yè)都沒了,丹心一片,到地下也能見老父親了。
他臨走,南京那次跟家里人告別,吳韶成還在南大讀書,急忙趕到酒店,就聽了一句日子不會太久,手里被塞了二十塊美金,誰能想到這成了最后一面,吳石的身份不一般,國民黨高層,也是中共最深的潛伏人員,淮海戰(zhàn)役前的地圖是他弄的,五百箱密檔轉(zhuǎn)到福州藏著,最核心的三百箱,完好地交到了解放軍手上。
后來去了臺灣,升了參謀次長,朱楓幫著傳遞情報,連臺灣的防御圖都送了出去,毛澤東還專門寫了詩,驚濤孤島,碧波天曉,事情敗露是蔡孝乾叛變,吳石冒險簽通行證送朱楓走,結(jié)果副本露了餡,身份就這么暴露了,人被關(guān)押后,左眼都看不見了,各種刑罰也沒讓他屈服。
他犧牲后,家里全變了樣,王碧奎被關(guān)押,出來后一個人養(yǎng)活孩子,留在大陸的幾個兄妹,因為“舊軍官子女”的身份,日子很不好過,后來是周恩來葉劍英批示,革命烈士的身份才算定下來,1980年王碧奎去了美國,子女們第二年才能去探親,四十年骨肉分離,總算又聚到了一起。
絕筆書回到家里,吳石這個人,身份是戰(zhàn)士,心里頭又是父親是丈夫,情報交出去了,對家里的虧欠卻留下了,那個年代,革命者自己的感情都得給歷史讓路,夫妻倆現(xiàn)在合葬在北京福田公墓,西山廣場那,石碑上刻著名字無人知曉,功勛永垂不朽,這封信,就是那段歷史和命運之間的一個證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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