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官方口中的“鐵哥們”,互免簽證,貿易往來熱火朝天。但街頭巷尾,血與淚的故事,卻在挑戰(zhàn)這份“友誼”。中國人,一度是俄羅斯街頭被仇恨的移動靶。究竟是誰,在友誼的背面,撕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口?
莫斯科地鐵深處,圣彼得堡幽暗的街角,啤酒瓶曾狠狠砸向一個中國留學生的頭。那場突如其來的圍攻,讓他在醫(yī)院住了十二天。同一時期,西伯利亞的廣袤大地上,我們的商人遭遇圍堵,貨物被砸得稀爛,自己多處骨折倒地。
2006年8月,莫斯科切爾基佐夫斯基市場一聲巨響,炸彈在入口處奪走了14條生命,其中一人,我們的同胞,再也沒能回家。這不是簡單的犯罪。那些行兇者,一邊揮舞著納粹旗幟,一邊高呼“希特勒萬歲”。他們自稱“皮膚頭黨”,或叫“光頭黨”。這種暴力,有組織,有目標。他們眼中,那些黃皮膚的面孔,都成了攻擊的對象。
仇恨的種子,埋在蘇聯(lián)解體后的畸形土壤中。1991年,一個龐大的帝國轟然倒塌。隨之而來的,是財富的瞬間蒸發(fā)。1992年,一美元能兌換6800盧布,無數(shù)人一輩子的積蓄,眨眼間變得一文不值。物價飛漲,社會秩序混亂,失業(yè)大潮席卷了整個國家。
年輕人的未來一片迷茫,心中充滿了無處宣泄的憤怒。他們的目光,轉向了那些遠道而來的移民,尤其是中亞、高加索的穆斯林,以及東亞面孔的中國人、越南人。1994到1996年的第一次車臣戰(zhàn)爭,讓俄羅斯元氣大傷,差點再次陷入分裂。民怨沸騰,更是加劇了這股仇恨的滋生。
“皮膚頭黨”便是在這種背景下,于1992年左右在莫斯科街頭冒頭。最初他們只有幾十人,形單影只。但到了1994年,人數(shù)已膨脹至一兩百。他們穿著統(tǒng)一的軍靴、夾克,手持納粹旗幟。暴力從足球場開始蔓延,很快就轉向了街頭,直接針對那些手無寸鐵的異鄉(xiāng)客。
進入90年代中期,這股暴力浪潮徹底失控。1995年,皮膚頭黨成員全國過千。他們在莫斯科、圣彼得堡等大城市,偷偷印刷地下刊物,鼓吹所謂的“斯拉夫人優(yōu)越論”。大量彷徨無措的年輕人,被這種扭曲的民族主義思想蠱惑,加入其中。
莫斯科警方在1998年的一份調查報告,揭露了觸目驚心的現(xiàn)實:當?shù)?0%的亞裔人群,都曾遭受這些極端分子的毆打。進入21世紀初,俄羅斯經(jīng)濟仍未走出泥潭,第一次車臣戰(zhàn)爭的慘敗更是讓社會不滿情緒達到頂點。他們把中國人視為“搶經(jīng)濟飯碗”的敵人。
這種仇恨帶來了一系列悲劇。2001年4月,海參崴發(fā)生了一起針對越南商販的殘酷襲擊,雖然目標是越南人,但生活在那里的中國人也未能幸免,遭受牽連。到了2002年,莫斯科的皮膚頭黨人數(shù)已經(jīng)飆升至5000到7000人。他們分成了無數(shù)小隊,在地鐵站和公園等公共場所設伏,等待著獵物。
2004年10月,圣彼得堡一名越南學生被殘忍刺殺,襲擊者用刀反復捅刺他的胸腹部。2005年,更是光頭黨暴力的最高峰。全國活躍成員預估高達五萬人,針對東亞移民的暴力案件,層出不窮,成了社會的一道道血色傷疤。
這些暴徒的行徑極其荒謬。他們動手毆打外國人的會高呼“希特勒萬歲”。他們的臂章上,紋著納粹狼鉤標志。在莫斯科街頭游行時,反復喊著這種口號,邊喊邊對陌生面孔拳打腳踢。他們崇拜納粹,卻全然不顧俄羅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付出了2800萬條生命的慘重代價。
這些極端分子忽視血淋淋的歷史,將外國人當成俄羅斯衰落的替罪羊。他們甚至將納粹頭子希特勒與蘇聯(lián)領袖斯大林、列寧混為一談,炮制出“列寧黨”這般不倫不類的組織,公然將蘇聯(lián)國旗和納粹旗幟融合。在他們眼里,除了信奉東正教的俄羅斯白人,其他所有種族,尤其是中亞穆斯林和東亞人,都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這種仇恨,在第一次車臣戰(zhàn)爭失敗后達到頂點。車臣面積不過1。7萬平方公里,卻讓俄羅斯賠上了100億盧布軍費、犧牲了5000多人的生命,最終卻一無所獲。此后,高加索移民在俄羅斯制造的恐怖事件更是火上澆油。正因如此,90年代后期,光頭黨對移民的襲擊更加肆無忌憚。
這些暴力并非小打小鬧,而是觸目驚心的威脅。俄羅斯內務部曾統(tǒng)計,全國光頭黨組織一度高達10萬人左右,分布在80多個城市。像“鮮血與榮譽俄羅斯”、“光頭軍團”這類準軍事團體,嚴重威脅著公共安全。他們最痛恨的就是黃種人面孔和中亞穆斯林,不少警察甚至普通民眾,都曾因此被打死打傷。
直到普京2000年上臺,局面才開始出現(xiàn)轉機。他雷厲風行,先是整治了七大寡頭,穩(wěn)定了國內權力結構。1999至2009年,他打贏了第二次車臣戰(zhàn)爭,成功恢復了國家的統(tǒng)一與穩(wěn)定。2002年,俄羅斯政府通過了《打擊極端主義法律》,為后續(xù)的清剿行動提供了法律依據(jù)。
2010年起,內務部和特種部隊開始聯(lián)合行動,集中清剿這些極端勢力。他們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突擊光頭黨的據(jù)點,繳獲大量武器,逮捕成員。到2014年,90%的光頭黨組織被摧毀,大部分成員被捕或逃亡。暴力事件從每年數(shù)百起,銳減到數(shù)十起。
問題并未徹底根除。經(jīng)濟一旦下行,仇恨思想便會蠢蠢欲動,死灰復燃。2023年,暴力犯罪的定罪人數(shù)比前一年有所升高。2024年,極右翼暴力再次抬頭,其中尤以針對中亞移民的襲擊最為突出。2025年3月,人權觀察組織發(fā)布報告指出,莫斯科Crocus City Hall恐襲事件后,中亞勞工遭受了更多的騷擾、仇恨言論和暴力。
極右翼團體主要針對中亞人,但中國人也未能完全脫身。雖然光頭黨的人數(shù)已從高峰期的10萬降至少數(shù),殘余成員或轉戰(zhàn)網(wǎng)絡,或投身烏克蘭戰(zhàn)場,但潛在的威脅依然存在。2024年12月,雅各賓雜志報道,持續(xù)的戰(zhàn)爭讓這些極端團體不再懼怕鎮(zhèn)壓,他們在網(wǎng)上流傳著大量街頭暴力視頻,擁有數(shù)十萬粉絲。
俄羅斯當局必須持續(xù)高壓打擊這些極端勢力,否則,中俄兩國民間交流將始終籠罩在陰影之下。中國人前往俄羅斯,本該是兩國朋友間的正常走動。因為這些極端分子的存在,卻讓這變成了一場場充滿了不確定性的冒險。
中俄官方友誼固然堅固,但民間的互信與安全,同樣至關重要。這些在高呼“希特勒萬歲”的同時毆打中國人的行為,不僅傷害了受害者,更破壞了兩國關系的大局。俄羅斯需要正視歷史的傷痕,銘記二戰(zhàn)的巨大犧牲,絕不能讓極端分子毀掉來之不易的未來。這份友誼,能否經(jīng)受住內部暴力的持續(xù)侵蝕,依然是一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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