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烏鎮(zhèn)戲劇節(jié)的開幕大戲堪稱鴻篇巨制，上百人的演出團隊和一共分為五部系列的“舞臺五部曲”要分為五個晚上看完，而且第一部《人類之城馬拉松劇1序幕·狄奧尼索斯》演出時長就將近四個小時，講的內容又是非常久遠的古希臘悲劇忒拜城雙重殺戮的殘酷故事。這些對于普通的戲劇觀眾來說絕對是體力和智力的雙重挑戰(zhàn)。

但正如孟京輝導演所說，這個戲的開場只讓人覺得“從容”，一位扮演導演的演員從觀眾席徑直走上臺告訴大家：“我要給大家講個故事，請大家想象一下，你的面前是一片大海，然后有一片沙灘，沙灘上有一頭母?！毙蚰痪驮谶@樣放松的聊天里開始了。也許正是這個戲的當代特質，消解了一些沉重，也增加了一些舉重若輕的元素，帶領觀眾輕松進入，但隨后不知不覺中就會啟動殘酷難以理解的故事。

這部《人類之城》的編劇羅蘭·施梅芬尼跟隨卡琳·拜爾導演2021年到2022年兩年的時間都在一起工作，因為世界范圍都處于一個封閉狀態(tài)，排完一部戲并沒有辦法馬上在劇場上演，要放上半年左右，這期間就繼續(xù)排下一部戲，所以每一部戲都是在連貫工作之后有一個“冷卻期”，這是在特殊時期創(chuàng)作非常不一樣的。等到再次啟動的時候，編劇可能會跟隨導演再增減一些社會變化的內容，所以導演卡琳·拜爾說這個系列的舞臺劇反復修改的文本幅度是非常大的，編劇和音樂設計一直都跟她待在排練廳，不斷地排練，才有了今天的呈現(xiàn)。

孟京輝導演說他本人于一年半前在德國漢堡劇院看到這部戲，當即邀請他們來烏鎮(zhèn)，這部戲因為陣容龐大、舞臺也復雜所以還沒有在漢堡劇院之外的地方演出過，這次來演出的道具也是從去年就開始制作的。古希臘三個神話悲劇《狄奧尼索斯》《俄狄浦斯》《安提戈涅》是人類文明的開始，這次帶來的《人類之城》五部曲是在這個基礎之上做了解構和連接，將“非理性之神”“命運的悲劇英雄”、與“道德與法律的沖突者”與當代無秩序的生活做了一些拼接，臺詞有的地方是非常直接和暴力的描述，“短促而有力”，觀眾可以兼顧翻譯的臺詞和舞臺上的表演。

導演的野心很大，用龐大的思辨劇場的方式堅持地講述了古希臘故事。對于觀眾來說，如果母題不是熟悉的文學領域，平時對歷史和社會議題的思考又比較少的話，坐在劇場有時會覺得枯燥難熬。但導演想表達的是，人類在受到文明的啟迪之后，脫離了原始的動物性開始創(chuàng)造美好的未來，但又突然回到非理性的狀態(tài)，撕裂開去，變得支離破碎，人們這幾年的生活狀態(tài)都能在這五部曲中看到反思，我們也許需要對殘酷的世界重新關照，這次“流動性”的創(chuàng)作也逐漸找到了精準的表達。

《人類之城》以一個人的獨白開始，慢慢推陳出美好東西的展現(xiàn)，再掉頭向著“殘酷世界”沖去，最后又回到一個人的獨白。正如我們中國古老的美學境界：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這是第十二屆本命年烏鎮(zhèn)戲劇節(jié)開幕大戲帶給我們的一次深入思考。

文/和璐璐

編輯/李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