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短視頻low的羅福興,如今靠短視頻活著。
一個月拍一兩條頭發(fā)變裝,月入三五萬,在小鎮(zhèn)實現(xiàn)了小小的財富自由。
這是這位殺馬特教主,最近在網上被書寫的故事。
死去的記憶隨著一股潮流,突然攻擊當年曾在場或圍觀的人們,說文化復興也好,說小眾懷舊也罷。
| 殺馬特表情包,最近你愛用哪一款
當頂著一頭濃密飄逸藍發(fā)的黃臉表情包滿天飛,當人們重新想起或追隨羅福興,便無可避免地,無法再忽視這一切。
羅福興身上過去的標簽多。
殺馬特鼻祖、20萬殺馬特們的教主,殺馬特的精神領袖……這是殺馬特們眼中的他。
早期的互聯(lián)網上,他也被更多人視作“瘋子”。
十多年前,家族的消亡是慢慢發(fā)生的,羅福興的成長也發(fā)生在一些變化之中。
如今,人們偶爾想起殺馬特,已過30而立的羅福興,倒更像是石排的隱士。
在這個東莞小鎮(zhèn),他住了4年多。
工作依舊主要是倒騰頭發(fā),和開理發(fā)店的兄弟合作創(chuàng)作新發(fā)型,“蛇頭”“龍頭”“哦不,是水龍頭”,還有頭上長蘑菇、安鳥籠,或是一棵大大的“愛心腦”……
| 羅福興在短視頻平臺發(fā)布的頭發(fā)變裝。
9月初,我們在東莞石排一間咖啡店里,見到了羅福興。
一套深藍色休閑裝,清秀的面龐,烏黑的頭發(fā)半扎起來依然長過肩膀,全身上下透著兩個字“松弛”。
在羅福興身上,有種強烈的反差,讓我想起最近看的紀錄片里的一句話。
我們的身體像一個酒店,意識是住在里面的客人。
客人要走時,什么都帶不走。
客人入住時,會讓這副軀殼在有限的生命里,舞出千萬種姿態(tài)。
羅福興的頭發(fā),在短視頻賬號里千變萬化。
退場的、天南地北的殺馬特們偶爾上線。
皇族點了個贊,冷少也覺得很贊。
還有,
對不起教主,我已經禿了。
街頭不見殺馬特
玩頭發(fā)還有人看嗎
東莞的夏末初秋,仍有種粘稠的質感,像未干的油墨。
在羅福興家附近廣場等他下來的短短兩分鐘里,頭發(fā)已經黏住了我的脖子、耳朵。
難以想象,當年從工廠涌出的一群少年,如何頂著一頭五彩斑斕的頭發(fā)瀑布,行走街頭。
視頻外看到羅福興,有些陌生,除了前面提到的“松弛”,還有兩個字“清爽”。
他的頭發(fā)烏黑,順滑,濃厚。
想來殺馬特教主是不會有脫發(fā)煩惱的,他習以為常,我默默臆想,大概是早年早早地和頭發(fā)達成了生死默契。
1995年,羅福興出生于廣東梅州。
父母長年在外打工,基本沒什么聯(lián)系,13歲后,他輟學外出打工,最初在老家的工廠,后來到惠州、深圳、廣州、東莞等等。
“我小時候叫光頭。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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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前不長頭發(fā),只有一點毛茸茸的絨毛。我媽覺得可能就不長了,所以干脆叫光頭?!?/blockquote>客家話叫“光膽”,光頭的光,膽子的膽。
現(xiàn)在想來,羅福興覺得他的頭發(fā)還是很神奇。光頭叫著叫著,反而越長越多,有點反骨叛逆的味道。
誰能想到呢,后來借了借頭發(fā)的勢,十多歲的少年,成了教主。
就連前段時間,有個植發(fā)廣告找上來,“我在想,這個廣告怎么做,是不是得剃光了,然后去他那,拍個段子?!?/p>
羅福興的植發(fā)廣告是看不到了,但頭發(fā)玩得越來越有創(chuàng)意而大膽。
| 國慶期間,羅福興在上海參加殺馬特活動
早些年做傳統(tǒng)商務,多是波波頭、刺猬頭或扇子頭等標志性發(fā)型。
后來短視頻興起,人們容易審美疲勞。
羅福興和朋友現(xiàn)在做的,很多內容與殺馬特不太相關,發(fā)型越來越追求獨特,比如設計一輛車或房子等,將人們的想象具象化。
看起來,像是頂著一頭雕塑。
有網友評價越來越藝術,他邪魅一笑,解釋著:
“技術成分居多,藝術成分還算不上。因為藝術需要理解,我們有時都快忘了藝術。粉絲或我們有時不提及,會想這與殺馬特有關系嗎?好像關系不大?!?/p>
偶爾一時的懷舊潮,羅福興有時也恍惚。
是不是丟了什么。時代越來越包容,要不要撿回來,“但怎么撿,會不會不好,搞不清楚”。
羅福興測試過流量。
一個抽象的發(fā)型,比如頭上弄一個電鋸,或很普通的殺馬特發(fā)型,流量差距很大。一個是100萬,一個是500萬。
人們還是愛看的。情懷是非常厲害的東西。
這幾年,羅福興以石排為大本營。
輾轉北京、佛山、上海、廣州多個地方,拍視頻之余,應邀參加各種殺馬特活動。
| 2023年,上海安福路殺馬特聚會
從殺馬特教主的幻夢里醒來后,面對生活,他思考得更多。
曾經,頭發(fā)是殺馬特的武器。今天的年輕人,更幸運,擁有思想武器。
“他們明白自己與社會、父母的關系,也了解政治與經濟。他們知道如何應對,如何獲取支持,或在服裝設計、雕塑等領域得到認可,同時保持自我。這是我們之前沒有的,沒有思想武器的人難以做到。
我沒有懷念過去,我也沒有承認過它的錯。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正常的經歷。懷舊對于30歲的羅福興而言,稍顯幼稚了。
人,總要面對當下和未來。
“你用今天的自己去看,是沒有意義的,各有各的美好,今天有今天的美好。
當然,你說未來,結婚生子或者怎么著,可會有新的挑戰(zhàn)和困難。甚至可能人生沒到幾年就沒了,那也認,沒辦法。結束活動,看著佛山酒吧門口咆哮的法拉利。
羅福興陷入沉默。
“擦,自己努力?!?/strong>
說不定人在努力的過程中,剛好就有好運降臨呢。
| 羅福興和他的貓
殺馬特,頭頂“武器”
純粹而無畏的快樂
羅福興多次提起早期殺馬特的頭發(fā),那不是普通的頭發(fā),是他們的武器。
就像《我愛殺馬特》中唱的那樣:
好想我的頭發(fā),像孔雀一樣帶我飛翔。
| 早年的羅福興
千禧年,互聯(lián)網剛興起。
“土壤是松的,想怎么生長就怎么生長?!?/strong>
非主流時期,羅福興和大多數(shù)十幾歲的小孩兒一樣,懵懵懂懂地離開農村老家,進廠打螺絲,先想辦法在他鄉(xiāng)活下來。
“看到大家都在創(chuàng)建家族,感覺好生猛好有力量,想著我能不能也創(chuàng)一個更牛、發(fā)型更夸張的家族?!?/p>
越夸張、張揚的發(fā)型,越被看到,以及,被喜愛。家族建立后,羅福興成了最大家族的領頭人,“鼎盛時五六百個QQ群,大約20萬人吧?!?/p>
一聲教主,多少帶著點俠氣、或匪氣。
早年的殺馬特有著相似的經歷,父母長期在外打工,把他們托付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對他們的生活幾乎不聞不問。
當別的孩子還在讀書,他們卻為了要掙錢生活,只能早早輟學出來打工。11歲,12歲,13歲……
工廠流水線沒有給少年在成長中武裝自己的喘息空間,孤獨地上班后下班,吃個飯,洗漱一下,又該睡覺了。
他們仿佛和那些不停運作中的機器中融為一體,日復一日,在麻木地運作著。一個月也休息不了幾天,經常是累到站著都會突然睡著。
渴望被看到,像個刺猬一樣,還要看起來不好惹,像個壞小孩,別人就不敢隨便欺負你了。
全身上下,能拿得出的,只有和青春一樣旺盛生長的頭發(fā)。
少年們聚在一起,在公園,在街頭,在溜冰場,在理發(fā)店,各種各樣夸張的頭發(fā),成為驅走怯弱、自卑的武器。
想起曾經的殺馬特和殺馬特的自己,羅福興覺得,那是一種快樂,純粹而無畏的快樂。
當年的他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妥協(xié),他笑著補刀:“那是因為,當你足夠無知的時候,是不存在妥協(xié)的?!?/p>
一個字,干,就完了。
當然,現(xiàn)在大家不這樣了。
結婚、生子、創(chuàng)業(yè)、返鄉(xiāng)、打工……頭發(fā)剪掉或禿了,沿著大部分中年人的軌道,推著生活向前。
殺馬特從什么時候淡出人們視野,沒人說得具體,也就那么一兩年,時代審美發(fā)生巨大變化。
“我們是最早一批被批判的,大家罵得很難聽,還來瓦解我們的QQ群”。
走在街上有人挨打,就連就業(yè)成了問題,迫于壓力,剪去頭發(fā),有的人繼續(xù)工廠打工,有的人回了老家。
像一場轟轟烈烈的盛大聚會,消散了。
但曾擁抱過彼此的青春,和渴望自由、渴望個性的精神不會磨滅。
從殺馬特到泡泡瑪特
為什么是東莞石排
殺馬特家族最火的時候,羅福興并不在東莞。
直到2016年,因為要拍片子,他跑來待了幾個月。
合伙人在這里開了理發(fā)店,讓羅福興一邊做店長,一邊拍攝自己的作品。
那時的他并沒有想到,七八年后,會和女朋友加一只貓,就此住在這座小鎮(zhèn)。
| 羅福興和他的貓
10年前的石排鎮(zhèn),在幾大一線城市殺馬特漸漸消失的時候,
還有一批殺馬特們進出名流美發(fā)店,經常到金豐溜冰場“打躉”,沒錢就聚在石排公園。
曾作為世界工廠的最佳代表,這種現(xiàn)象倒也不稀奇。
哪怕到了00后,殺馬特依舊還流行了一陣。
羅福興對東莞的印象很深刻。
尤其是2018年,那會兒人特別多,街道上熙熙攘攘,是一種狂歡。
用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就是一群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騎著鬼火叭叭叭叭叭”。
人們其實很純粹,沒有親朋好友,但自發(fā)形成了一個社區(qū),就像QQ群,這個社區(qū)里解決了人們的就業(yè)問題和戀愛問題。
包括,一些想不清楚的地方,以及需要釋放的情緒。
“它有一種自發(fā)性地野蠻生長。在東莞這臺大型機器中,長出了許多漂亮的、不一樣色彩的花。”這種感受,在后來拍攝《我愛殺馬特》這部紀錄片時,更加深刻。
李一凡導演讓羅福興尋找殺馬特,正愁不知道去哪找,羅福興被推薦來了石排,殺馬特的大本營。
| 曾經殺馬特們在石排愛去的溜冰場
人多到讓羅福興,都震驚。
這次的拍攝任務,是務必要拍到石排殺馬特聚會的大場面。
白天拍,晚上聊明天怎么拍。
那年,林立的工廠堆里,他們記錄下了“最后的一批殺馬特”。
時代的審美,在一定相互作用里,不斷牽引著人們向前走。
石排住久了,羅福興也漸漸習慣了這里的節(jié)奏,沒有太大的生活壓力,且能自由創(chuàng)作。
在他看來,石排,是一個住得很舒服,包容度也很高的地方。
從早年的殺馬特,到如今的時尚潮玩之鎮(zhèn),本質上是某種創(chuàng)新和反叛精神的延續(xù)。
有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中國近85%的潮玩產品產自東莞,其中50%來自石排。
這兩年,因泡泡瑪特一炮而紅的石排,更是將東莞潮玩推到了新高潮。
超400家潮玩和玩具生產企業(yè)聚集在這。
從迪士尼、泡泡瑪特的代工廠,到立志要做屬于東莞人自己的原創(chuàng)IP。
資料顯示,石排鎮(zhèn)原創(chuàng)IP從2021年30多個增至2024年100多個。
比較知名的,有ToyCity推出的Laura、耙老師、MIKA、MONBOO等。
一代石排潮玩人,
正在打造自己的玩具宇宙。
【版權說明】
特別鳴謝-羅福興
本文圖片來自羅福興、紀錄片《我愛殺馬特》、東莞發(f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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