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敏，今天你就別來了，位置不夠坐。"公公陳志遠的話從電話里傳來，語氣淡漠得像在拒絕推銷員。

我握著手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公公，今天是婆婆72歲大壽，我怎么能不去？"

"酒店就定了三桌，秋月他們一家要來，還有親戚朋友，確實坐不下。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電話掛斷，我盯著屏幕上的通話結(jié)束提示，心里五味雜陳。

結(jié)婚十年，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排斥在婆婆生日宴之外。

01

十年前的婚禮上，婆婆陳桂芳拉著我的手笑得合不攏嘴："曉敏啊，以后你就是我們家的人了。"那時候她60多歲，頭發(fā)還沒全白，眼神里滿是慈愛。

公公陳志遠也很高興，逢人就說："我兒子娶了個好媳婦，大學畢業(yè)，還在會計師事務所工作。"

新婚那段日子，我每個周末都會去婆家。婆婆總是變著法子給我做好吃的，紅燒肉、糖醋排骨、白切雞，每樣都是我愛吃的。

"媽，您別忙了，我們出去吃吧。"我總是這樣勸她。

"外面哪有家里做的好吃，而且又貴。你們小兩口要存錢買房，能省就省。"婆婆一邊說著，一邊在廚房里忙碌。

那時候的宇軒也很貼心，會主動幫婆婆洗碗收拾，還會拉著我一起陪老人聊天。

公公雖然話不多，但每次我們要走的時候，他都會往我手里塞些水果："帶回去吃，年輕人要多吃水果。"

小姑陳秋月剛大學畢業(yè)，經(jīng)常來家里蹭飯。她很活潑，總是叫我"二嫂二嫂"的，跟我分享她的校園生活和戀愛煩惱。

"二嫂，你覺得我男朋友怎么樣？"她總是這樣問我。

"小磊挺不錯的，對你很用心。"我總是認真回答。

那時候的我們就像真正的一家人，溫馨和諧，其樂融融。每個人都對我很好，我也真心實意地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02

變化是從我們買房開始的。

結(jié)婚第三年，我和宇軒攢夠了首付，在市中心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房價不便宜，月供壓力也不小，但我們都覺得值得。

搬新房那天，我們請了兩家的父母來吃飯慶祝。

"這房子不錯，地段好，以后升值空間大。"我爸看著新房子很滿意。

婆婆卻皺著眉頭："月供這么高，你們壓力得多大？要是生了孩子，開銷更大了。"

"媽，我們都有工作，供得起。"宇軒安慰她。

"工作哪有保障？萬一出點什么事情呢？"婆婆的擔心讓氣氛有些沉重。

后來我才明白，她擔心的不是我們的經(jīng)濟壓力，而是我們有了自己的房子，就不需要依靠他們了。

果然，從那以后，我們?nèi)テ偶业拇螖?shù)少了。

"怎么這么久不來？是不是有了新房子就看不起我們了？"婆婆開始有怨言。

"媽，不是的，我們平時工作忙，周末也要收拾房子。"我解釋著。

"工作再忙也不能忘了家里的長輩。"公公的話里帶著不滿。

小姑秋月那時候已經(jīng)和王磊結(jié)婚了，她總是站在父母那邊："二嫂，你們確實應該多回來看看，爸媽年紀大了，就指望著兒子孝順呢。"

我開始感受到壓力，每個周末都糾結(jié)要不要回婆家。去了覺得氣氛尷尬，不去又覺得愧疚。

03

真正的矛盾爆發(fā)是在去年。

小姑生了兒子王小寶后，她和王磊工作都忙，就把孩子放在婆家?guī)?。婆婆每天圍著孫子轉(zhuǎn)，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寶寶真聰明，才四歲就會背古詩了。"婆婆逢人就夸。

"這孩子像我們老陳家的人，聰明。"公公也很得意。

我和宇軒結(jié)婚這么多年一直沒有孩子，這成了婆家最大的心病。

"你們是不是有什么問題？要不去醫(yī)院檢查檢查？"婆婆終于忍不住問了。

"媽，我們還年輕，不著急。"宇軒替我回答。

"什么不著急？你都35了，曉敏也33了，再不生就真的晚了。"婆婆的話里透著焦慮。

我們確實去醫(yī)院檢查過，醫(yī)生說我們身體都沒問題，可能是壓力太大。建議我們放松心情，順其自然。

但婆家顯然沒有耐心等待。

"是不是曉敏不想生？現(xiàn)在的女人都這樣，只顧著自己事業(yè)，不考慮家庭。"我聽到婆婆和公公私下里的議論。

"兒子這么大年紀了，還沒個一兒半女的，讓人怎么想？"

這些話傳到我耳朵里，像刀子一樣扎心。

04

今天下午收到公公的電話后，我索性去超市買了些好菜，準備在家好好犒賞自己一頓。

澳洲大龍蝦、帝王蟹、扇貝，還有進口的金槍魚刺身，花了一千多塊錢，我一點都不心疼。

回到家，我先給自己泡了杯紅酒，然后悠閑地處理海鮮。龍蝦用蒜蓉蒸，帝王蟹直接水煮，扇貝烤箱烤制，刺身配芥末醬油。

廚房里很安靜，只有我一個人忙碌的聲音。這種感覺反而讓我覺得輕松。

七點鐘，我的海鮮大餐就準備好了。擺了滿滿一桌子，比酒店的菜品還要豐盛。

我給自己拍了幾張照片，發(fā)了個朋友圈："一個人的晚餐也可以很精彩。"

很快就有朋友評論："哇，這也太豐盛了吧，一個人吃得完嗎？"

"慢慢吃唄，反正有時間。"我回復著，心情居然還不錯。

打開電視，調(diào)到喜歡的綜藝節(jié)目，我一邊看著節(jié)目一邊享用美食。龍蝦肉鮮嫩，帝王蟹腿飽滿，比平時在餐廳吃的還要新鮮。

也許這樣的生活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不用勉強自己去迎合誰。

05

晚上八點整，正當我夾起一塊金槍魚刺身準備送入口中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宇軒的電話。

"喂？"我接起電話。

"曉敏！你快來酒店，全家都在等你呢！"宇軒的聲音聽起來很急躁。

"等我？不是說位置不夠嗎？"我放下筷子，有些疑惑。

"別管那么多了，你快點過來，菜還沒上齊，大家都餓著肚子等你呢。"

"等我干什么？"

"等你來買單啊！快點，大家都等急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突然顫抖起來，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等我去買單？

為什么突然要我去買單？剛才不是說位置不夠不讓我去嗎？

我愣愣地盯著眼前的海鮮大餐，腦子里一片混亂。

電話里傳來宇軒催促的聲音："曉敏，你還在聽嗎？快點啊，不然菜都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問清楚情況時，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06

電話那頭傳來的居然是王磊的聲音："宇軒，快點讓你老婆過來，我們等不起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宇軒，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要我去買單？"我追問道。

電話里突然安靜了幾秒，然后傳來宇軒壓低聲音的話："曉敏，實話跟你說吧。今天的酒席我們付不起了。"

"什么意思？"

"王磊今天早上炒股虧了十幾萬，他原本說要承擔酒席費用的，現(xiàn)在拿不出錢了。我們幾個人湊了湊，還差八千塊。"

我感覺血液倒流："所以你們想起我了？"

"不是的，曉敏，我們是一家人，應該互相幫助......"

"一家人？"我打斷他，"一家人為什么要我別來？一家人為什么等到要買單了才想起我？"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催促。

"曉敏，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酒店經(jīng)理已經(jīng)來催賬了，你快點過來吧。"宇軒的聲音里帶著懇求。

我看著桌上精心準備的海鮮大餐，突然笑了："我在家吃著一千多塊錢的海鮮，你們要我去付八千塊錢的酒席錢？"

"什么海鮮？"宇軒顯然沒反應過來。

"澳洲龍蝦、帝王蟹，還有金槍魚刺身。既然你們覺得我不配坐在壽宴上，那這錢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07

手機立刻又響了起來，這次是婆婆打來的。

"曉敏，你快來吧，大家都等著呢。"婆婆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

"婆婆，剛才公公說位置不夠，不讓我去的。"

"那是...那是誤會，我們這不是給你留了位置嗎？"婆婆的話聽起來很勉強。

"留了位置？在哪兒？收銀臺旁邊嗎？"我忍不住諷刺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傳來公公的聲音："曉敏，今天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現(xiàn)在情況緊急，你就先幫幫忙，這個情以后我們會報答你的。"

"報答？"我冷笑，"十年來我為這個家做了多少，你們報答過我嗎？沒孩子的時候嫌棄我，需要錢的時候想起我，這就是你們的報答？"

"曉敏，你怎么能這樣說話？我們都是一家人。"婆婆的聲音里帶著委屈。

"一家人會把自己人拒之門外嗎？一家人會在需要買單的時候才想起對方嗎？"

我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十年了，我一直努力融入這個家庭，可是你們從來沒有真正接受過我。在你們眼里，我永遠是個外人，一個有用的時候才會被想起的外人。"

電話那頭傳來了爭執(zhí)的聲音，似乎是小姑在說什么。

然后宇軒搶過電話："曉敏，你別胡思亂想，我們當然把你當家人。"

"家人？"我擦了擦眼淚，"那為什么小姑一家三口都能參加，我卻被說位置不夠？為什么王磊炒股虧了錢，要我來承擔后果？"

08

宇軒沉默了很久，最后低聲說："曉敏，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傷害了你，但是現(xiàn)在酒店經(jīng)理真的在催賬，我們能不能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我看著桌上的海鮮，突然有了決定："宇軒，我可以幫你們付賬，但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從今以后，我不再參加你們家的任何聚會。我們AA制過日子，你的父母你來贍養(yǎng)，我的父母我來照顧。我們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曉敏，你不要這樣......"

"另外，"我打斷他，"這八千塊錢算我借給你們的，三個月內(nèi)還清，按銀行利率算利息。"

電話那頭傳來了嘈雜的討論聲。

過了幾分鐘，宇軒說："好，我答應你。"

我掛斷電話，立刻轉(zhuǎn)賬了八千塊錢給宇軒，然后發(fā)了個短信："錢已轉(zhuǎn)賬，麻煩大家用餐愉快。"

然后我關(guān)了手機，繼續(xù)吃我的海鮮大餐。

一個小時后，宇軒回來了，臉色很難看。

"曉敏，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他坐在我對面。

"有什么好談的？賬已經(jīng)付了，你們的面子也保住了。"我夾起一塊龍蝦肉。

"今天確實是我們做得不對，但你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

"什么方式？"我放下筷子看著他，"十年來我一直在忍讓，一直在遷就，可是換來了什么？你們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是付賬的時候，不需要我的時候連坐下吃飯的資格都沒有。"

宇軒低下頭："我知道爸媽有時候說話不太合適，但他們年紀大了......"

"年紀大不是傷害人的借口。"我站起身，"如果你們真的把我當家人，今天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既然你們把我當提款機，那我們就按提款機的規(guī)則來相處。"

三個月后，他們真的把錢還給了我，連本帶利一分不少。

從那以后，我們家的氛圍確實變了。宇軒不再勉強我去婆家，我也不再對他們的態(tài)度抱有期待。

有時候，認清現(xiàn)實比自欺欺人更讓人輕松。

我依然會在周末給自己準備豐盛的海鮮大餐，一個人吃得心滿意足。

因為我終于明白了，有些關(guān)系，不必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