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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月夏 · 主播 | 陳著 · 插圖 | 從看見到發(fā)現(xiàn) · 編輯 | 一白
人生如棋,有人精于算計步步為營,有人隨性落子不計輸贏。前者雖多勝局,卻難得棋趣;后者未必常贏,卻總享對弈之樂。簡單不是簡陋,而是濾盡浮華后的本真;糊涂不是愚鈍,而是看透世相后的通達;開心不是強顏,而是放下執(zhí)念后的坦然。三者相濟,便是處世的大智慧。
簡單之道,古來圣賢皆重之。老子言"大道至簡",孔子云"居敬而行簡",都是將簡單視為至高境界。陶淵明歸隱后,"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一園一廬,一琴一酒,便覺此生足矣。宋代林逋梅妻鶴子,以梅為伴,以鶴為友,將生活簡化到極致,反得大自在?,F(xiàn)代有位制陶藝人,三十年只做一種茶盞,問他可覺單調,他捧起剛出窯的器物:"你看這弧度,每次都有新變化。"簡單不是貧乏,而是專注;不是將就,而是講究。如同水墨畫中的留白,看似無物,實則氣象萬千。
糊涂之智,實乃人生大智若愚。鄭板橋"難得糊涂"四字,道破處世玄機。蘇軾被貶黃州,反創(chuàng)出東坡肉;唐伯虎科場失意,卻成就畫壇盛名。他們看似糊涂,實則清醒。有位百歲老中醫(yī),開方用藥常常不按常理,卻療效奇佳。問他秘訣,他捋須笑道:"病有千般,藥有萬種,死記反失其真。"糊涂不是真糊涂,而是不拘泥于成規(guī),不執(zhí)著于表象。如同中國園林的曲徑,看似沒有章法,實則暗合自然之理。
開心之境,源自簡單與糊涂的調和。孔子贊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這般開心,不是因處境順遂,而是心境超然。汪曾祺下放時,仍能細品野菜滋味;齊白石晚年,每日觀察蝦蟹自得其樂。他們的開心,都是從平凡中看出不平凡的眼力。認識一位茶農,每年采茶季節(jié)最是辛苦,卻總見他笑容滿面。問他為何,他指著茶芽說:"你看它們多努力生長,我怎好意思愁眉苦臉?"開心不是沒有煩惱,而是選擇看見美好。
三者相融,簡單為體,糊涂為用,開心為果。明代家具不用一根鐵釘,全憑榫卯相接,看似簡單,實則每個弧度都暗藏匠心。八大山人畫魚,常常只畫一尾,空白處似有江湖萬里。他們懂得,少即是多,簡即是豐。日本茶道中"和敬清寂"的精神,正是簡單、糊涂、開心三昧的完美融合。茶室不過方丈,茶事不過數(shù)刻,卻能在極簡中見出無限禪意。
今人常把生活復雜化,將明白當精明,把計較當聰明。殊不知,簡單方能專注,糊涂才是通達,開心才是智慧。張岱在《陶庵夢憶》中寫雪夜煨芋,不過是尋常小事,卻因心境不同而成為至味;金農貧困時用柿蒂制印,反成獨特風格。他們的生活簡單至極,糊涂至極,卻也開心至極。就像那個在雨中踩水洼的孩子,他的快樂如此純粹,因為他的心沒有被復雜污染。
簡單如茶,一味清醇;糊涂似醉,半醒半寐;開心若童,渾然天成。人生至境,不在擁有多少,而在計較多寡;不是事事明白,而是時時自在;不必天天大喜,只要常常會心。當我們的心簡單了,世界就簡單了;當我們學會糊涂了,煩惱就變少了;當我們能夠開心了,生活就明亮了。就像那個哼著小曲掃落葉的老人,他的掃帚劃過地面,留下的不僅是整潔的小路,還有一顆澄明的心。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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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
陳著,國家級普通話水平測試員、國家普通話水平測試一級甲等,全國優(yōu)秀語文教師、高級講師,個人微信公眾號“聽說閱讀播誦詠哦吟寫唱”(chenzhuoyongyuandiyi)
-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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