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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你是否留意過，好些不被命運青睞的人，其實是不可小覷的。“強行者有志”，有個人就應(yīng)了老子這句話。

我上初中那年，有個男孩轉(zhuǎn)學(xué)來到班上。他瘦、矮、大鼻子，小臉倒也白凈，可惜長了些雀斑，看旁邊的人時，像鳥一樣歪過頭，鼻子似乎有點礙事。更糟糕的是，他說話總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因此大家都叫他“小磕巴”。

初來乍到，“小磕巴”坐在課堂上，亂蓬蓬的頭發(fā)遮住了半張小臉，有點靦腆又有點緊張。班主任向同學(xué)們介紹了他，語氣中透著特別的贊賞。這不奇怪，因為這個其貌不揚的小男生，竟然是全縣初中考試的第一名。在大家不無詫異的目光中，他卻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紅了臉低下頭去。

班主任說：“別不好意思，講講你是怎么學(xué)習(xí)的，讓大家好好聽聽?！薄靶】陌汀被琶u著雙手，不吭聲。一連催促兩遍，他還是不張口。原來，這孩子是天生的結(jié)巴，一張口就讓人笑話。而且，家境也不好說，他爹有惡習(xí)，一眨眼工夫輸?shù)袅巳g瓦房，他娘一瘸一拐，大字識不了一簍子。你說怪不怪，就是這樣的家庭，怎么會出來個好學(xué)生呢？

眾目睽睽之下，口齒伶俐的孩子也難免有些緊張，何況是不善言說的“小磕巴”呢。他的嘴巴吃力地翕張著，話還是不能連貫地說出來，越緊張就越糟糕，竟噎得臉紅脖子粗?！靶】陌汀敝缓霉钠鹩職獍胝f半唱：“老、老師呀，你、你問俺是怎么……是怎么取得了好成績，其實俺、俺也沒啥好、好法子，俺的嘴啊嘴不行，可俺不能啥都不、不、不行！”這一段說唱，略帶東北大秧歌的腔調(diào)，聽起來怪聲怪氣的。課堂上，又爆起一陣憋不住的哄笑。

這時，班主任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聲呵斥道：“笑什么笑，你們誰有本事，可以跟他比比呀。”那么，比什么呢？用心良苦的班主任，沒有讓大家跟他比學(xué)習(xí)，卻有意在全班搞個長跑比賽。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小磕巴”的弱項，于是都躍躍欲試地應(yīng)戰(zhàn)了?？伤麄兡睦飼缘茫@“小磕巴”早就練出了“飛毛腿”，他在外地上學(xué)的時候，每天要跑12里地到學(xué)校，放學(xué)后再跑回來。衣裳是捆好了背在身上的，怕只怕被汗水浸壞了。一雙他娘做的布鞋裝在書包里，還是怕磨壞了沒的穿。他就光著膀子，有時只穿了一條短褲，在那坎坎坷坷的山道上，光著腳丫子呼哧呼哧地奔跑著，奔跑著。這一跑，那就是六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既然是這樣，這次跑在前頭的人是誰，結(jié)果就不必猜了。

這個犟種，因了窮困而發(fā)奮，因了磕巴更發(fā)憤，后來考上了名牌大學(xué)。再后來，他如愿戴上了博士帽。他在給班主任的一封信中，有句話是這么說的：“感謝命運，讓我從小成了一個磕巴?！?/p>

因為他，我對自強不息的人，總懷有一種特殊的敬佩。你想，那河蚌懷沙而生病，卻孕育了珍珠。那么，人處于逆境，又豈能自甘沉淪？

原標(biāo)題：《晨讀 | 于波：病蚌懷珠》

欄目編輯：郭影

文字編輯：華心怡 蔡瑾

本文作者：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