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裹腿奠根基，青年登臺耀群星

齊淑芳1943年出生在陜西西安一個戲曲世家，父親齊景和是當?shù)赜忻奈渖?，哥哥齊淑杰后來成了武生名角，大嫂則是武旦行當里的頂尖人物。小時候的她，沒像別家孩子那樣撒野玩鬧，天天早起裹腿練功，那布條勒得小腿生疼，可她咬牙堅持，跳臺階、拉筋、吊嗓，一樣不落。

別人家小孩哭著躲懶，她倒好，嗓子啞了灌生雞蛋，腿酸了綁沙袋繼續(xù)踢。這份苦頭不是白吃的，1959年她十六歲考進上海戲曲學校武旦班，學校里規(guī)矩嚴，練云手練到手臂抬不起來，翻騰課上摔跟頭爬起再來，腿功吊杠拉劈叉，拉到極限還得穩(wěn)住。畢業(yè)那年，1962年，她分到上海青年京劇團，很快就從配角轉(zhuǎn)為主力。

進團沒多久，她就開始挑梁。1963年小試牛刀，在《三岔口》里翻身接刀，身段干凈利落，觀眾席上掌聲就起來了。接著1970年主演《三打白骨精》，臺上那股勁頭，眼神銳利，腿腳穩(wěn)當，臺下人看完直說這姑娘有兩把刷子。沒兩年，1972年她在《火鳳凰》和《智取威虎山》里擔綱小常寶，三十出頭就紅遍全國。

唱腔亮堂，身法扎實，不靠后臺，就憑真功夫出圈。業(yè)內(nèi)老前輩看她戲，私下里點頭，說這后生腿功像釘子，拔不起來。那時候出國巡演也常有，1972年去巴黎，慕尼黑、米蘭到處轉(zhuǎn)，帶著中國京劇走出去，哪兒上臺哪兒就掌聲雷動。

感情上，她也沒少走彎路。第一段是跟劇團音樂師龔國泰，倆人因戲生情，他配器，她唱腔，性格一個悶一個開朗，挺互補。1974年國慶前后低調(diào)結(jié)婚，沒大操大辦，婚后幾年她為演出主動放棄要孩子。

排《磕長頭》時，明知懷上了，還去醫(yī)院做了人流，那時候她四十不到，正風頭正勁，戲不能耽誤?？珊萌兆記]多久，1988年那事一出，一切都變了味。

滯美抉擇釀風波，海外闖蕩鑄新團

1988年夏天，齊淑芳四十五歲，帶上海京劇團三十多名演員去美國巡演，演的是《智取威虎山》。本該演完就回，誰知演出結(jié)束，她和團員們集體選擇滯留不歸。這事一出，國內(nèi)輿論炸鍋，有人罵她吃里爬外，忘恩負義，叛逃背叛的帽子扣得死死的。龔國泰在家聽到消息，整個人懵了，倆人從此一刀兩斷。她沒解釋，就這么走了。

滯留后，日子難熬極了，起初連演出機會都少，觀眾寥寥，一場下來賺三百美元，連酒店錢都不夠。她刷盤子、街頭賣藝，硬扛著把京劇傳下去。后來在華人鋼琴家殷承宗幫忙下，辦下綠卡，站穩(wěn)腳跟，組了齊淑芳京劇藝術(shù)中心，用傳統(tǒng)唱腔地道身段，一點點推到美國大學社區(qū)甚至教堂。

幾年下來，劇團成了主流藝術(shù)節(jié)?？?，《紐約時報》還專題報道，他們登林肯中心唱全本《楊門女將》，從無人問津到一票難求，她用行動扎根異國。

海外那幾年，風光是后來的事兒。先是苦哈哈，四處奔波，1992年哈佛大學禮堂演，她持劍翻騰落地穩(wěn)，學生鼓掌。她指導學生示范云手手臂伸展，糾正姿勢按肩下壓。1995年林肯中心預演，走臺步試音，正式上全本戲槍戟交鳴，身形穿梭，全場起立。媒體采訪站臺邊手勢比劃，丁梅魁遞水她抿一口。

2000年去華盛頓國會山附近劇場，甩鞭抽空氣啪響，議員點頭。巡演歐洲倫敦泰晤士河邊，唱腔回拱頂翻身落地，掌聲如舊。劇團擴展租大倉庫，指揮工人抬梁木料堆疊，排練廳燈亮領(lǐng)隊走陣腳步齊整。去耶魯演禮堂座椅排齊，開場甩槍桿抖學生閃光，謝幕分道具箱取出分發(fā)。這些年，她不圖名利，就想讓美國人聽真京劇，別誤會成小丑。

滯留風波過去，劇團漸穩(wěn)，她的生活也步入正軌。跟丁梅魁結(jié)婚后，倆人默契多，他甩鞭她避鞭風過耳，家庭穩(wěn)當她下廚切菜刀板叩他洗碗水嘩。2010年國際巡演增，帶隊倫敦臺上唱拉長，指導徒弟紐約公寓腿抬腳過頭學生跟按腿。

她的決定，曾讓國內(nèi)不少人寒心，但她用事實回擊，京劇在美國生根，華人社區(qū)看戲的多了，主流藝術(shù)圈也接納。沒綠卡那陣，申請室坐硬椅筆游走墨暈簽字，獲批合文件就開始干。中心建起，內(nèi)部排練指揮腳步，布光拉繩點頭調(diào)整。她的身段沒變，嗓子亮堂，海外觀眾從不懂到追著看，她一步步推。

探滬初歸系鄉(xiāng)愁，晚年傳藝續(xù)華章

2008年，齊淑芳六十五歲，第一次回國探親。飛機降浦東，走舷梯風吹發(fā)絲伸手理順，出租車指路老弄堂車窗高樓掠過。入住酒店放箱坐床拉抽屜取水，次日去陜西火車搖晃靠座看景，手置膝。西安街頭步行舊巷摸石墻手指摩挲磚縫，見兄長遞茶杯他抿閑聊家事點頭應答。

返滬走訪舊團址門衛(wèi)開門進院轉(zhuǎn)悠腳步踩落葉沙沙，見老同事茶館坐定倒茶遞杯對方接過，談戲路手勢比劃水袖抖法。短期逗留市場買菜籃提手挑蔥手指掐根，機場離滬拖箱過安檢揮手登機。美歸繼續(xù)排練林肯中心領(lǐng)陣持戟戟刺風嘯。這些年，她沒后悔，就笑笑不說話，眼里藏著心酸。

2010年后，國內(nèi)來往多起來。2015年七十二歲健康如故，每日晨練公寓陽臺吊嗓聲音拉長鄰居窗簾動，去華盛頓戲劇節(jié)臺上全本戲指揮隊形槍影交織觀眾起立站街邊答手勢收。媒體跟拍，國內(nèi)來信拆讀筆回日期。次年再探親上海浦東新居選房簽單筆劃紙響，安頓去戲校舊址門推入塵味撲鼻。

2018年定居上海念頭定，收拾紐約家當箱打包雙手封膠帶，丁梅魁抬箱樓梯上行喘息。飛機起飛靠窗看云手置膝，滬上租房浦東小區(qū)開門進擺家具推桌對墻。晨練客廳墊鋪踢腿風嘯遞槍接招。去陜西老家火車站臺買票檢車廂坐定看書。

2020年疫情在家教戲屏幕前示范云手手臂慢伸學生在線跟點頭示意，丁梅魁調(diào)設(shè)備按鍵聲輕。上海生活漸熟逛超市推車籃蔬果堆，鄰居閑聊遞水果對方接過。2022年帶徒回美演紐約大學禮堂坐觀眾席看學生上臺掌聲起身鼓。

2023年八十歲精神不減，上海練功房租間墻鏡全覆門推入鋪墊，每日吊嗓喉音顫窗外鳥鳴，指導本地學生示范挑簾簾落閃出手勢穩(wěn)，丁梅魁隨練甩鞭避風過耳。去西安祭父墓前擺花手指插土，歸滬繼續(xù)市場買米袋提肩沉。

2025年春上海練功房與丁梅魁對練房內(nèi)光柔接長槍桿轉(zhuǎn)側(cè)腳借力回踢腿伸風起，幾個回合呼吸勻抹汗袖子繼續(xù)下一式。流傳網(wǎng)上轉(zhuǎn)網(wǎng)友點開看，徒弟美來訪機場接機揮手招呼。日子安穩(wěn)清晨起陽臺走步腳步輕快。

如今住上海浦東公寓窗外黃浦江流，每日練功不輟嗓余韻腿如昔，學生散布紐約耶魯華盛頓演戲臺上身影投影。她的決定曾惹爭議不辯用行動續(xù)戲路，八十余載一生戲臺傳承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