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鸚鵡又叼回了一粒金子，扔在我面前，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我，仿佛在說什么。

我顫抖著撿起這第十二粒金子，心臟狂跳不止。十二天了，從我撿到這只受傷的鸚鵡開始，它每天都會消失幾個小時，然后叼回一粒純金回來。

今天，我決定跟上它。

01

一個月前，我還是個在建筑工地搬磚的農(nóng)民工，每天為了一百多塊錢的工資拼命干活。那天下班路上，我在小區(qū)垃圾桶旁邊發(fā)現(xiàn)了這只翅膀受傷的綠色鸚鵡，它虛弱地躺在紙箱里，眼神里滿是絕望。

我心軟了，把它帶回了我那間十平米的出租屋。

"小家伙，你怎么傷得這么重？"我用碘伏小心翼翼地給它清理傷口，它竟然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那幾天我每天下工后都要去買魚給它吃，雖然錢包越來越癟，但看著它一天天恢復，我心里莫名有種溫暖。我給它取名叫"小翠"，因為它渾身綠得像翡翠一樣。

小翠很聰明，不到一周就能叫我的名字了。每天我下工回來，它都會撲騰著翅膀歡迎我："李華回來啦！李華回來啦！"那聲音清脆得像銀鈴，讓我疲憊的心瞬間就暖了。

有時候我會跟它說話，抱怨工地上的辛苦，抱怨包工頭的刻薄。小翠就歪著腦袋聽，偶爾還會學我說幾句，惹得我哈哈大笑。

那時候我以為，這就是我和小翠最幸福的時光了。直到半個月后，它翅膀徹底好了，開始每天外出，并且?guī)Щ亓说谝涣＝鹱印?/p>

我當時以為是假的，隨手扔在了桌子上。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有一粒，我開始懷疑，拿到金店一驗，老板瞪大了眼睛："純金！而且成色極佳！"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一粒金子就價值兩千多，這些天小翠已經(jīng)給我?guī)Щ亓耸＃阕銉扇f多塊錢！這比我三個月的工資還多！

但我同時也害怕了。這些金子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小翠又是什么來頭？

02

我決定請假跟蹤小翠。

早上七點，小翠像往常一樣梳理完羽毛，然后飛到窗臺上回頭看了我一眼，叫了聲："李華再見！"然后就飛走了。

我趕緊騎上電動車遠遠跟著。小翠飛得不快，似乎是在照顧我的速度。它一路向東飛，穿過了三條街，最后落在了城東的一片老舊小區(qū)里。

我停下車，躲在樓下觀察。小翠落在了一棟六層樓房的五樓陽臺上，透過玻璃門似乎在跟里面的什么人交流。

我等了半個小時，小翠飛了出來，嘴里果然叼著一粒金子。

這棟樓房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外墻的瓷磚都掉了不少，樓道里貼滿了小廣告。我悄悄走上五樓，發(fā)現(xiàn)那扇門緊閉著，門上貼著一張尋人啟事，照片上是一個大約七十歲的老人，慈眉善目的。

尋人啟事上寫著：王老爺子，78歲，患有阿爾茨海默癥，走失已一周，家屬萬分著急，如有線索請聯(lián)系......

我心里一緊。這個老人該不會就是小翠每天要見的人吧？可是他都走失一周了，小翠怎么還能從這里拿到金子？

我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我又敲了幾次，里面?zhèn)鱽砹艘魂嚫O窸窣窣的聲音，然后是腳步聲。

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個中年女人警惕的眼睛："你找誰？"

"我...我想問問王老爺子的事情。"我指著尋人啟事說。

女人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你是記者？我們不接受采訪！"說著就要關門。

"等等！"我急忙說，"我不是記者，我是因為一只鸚鵡......"

門突然完全打開了，女人瞪大了眼睛："鸚鵡？綠色的鸚鵡？"

我點點頭。女人激動地拉著我的手："快進來！快進來！那是我爸的鸚鵡，叫小翠！它這些天一直在找我爸！"

03

走進房間，我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這是一個普通的兩居室，但是客廳里擺滿了各種鳥籠，至少有二十多個，里面關著各種各樣的鳥兒：金絲雀、八哥、畫眉、還有幾只我叫不出名字的鳥。

"我爸一輩子最愛養(yǎng)鳥。"女人紅著眼眶介紹道，"我叫王麗，這些都是我爸這些年養(yǎng)的鳥。小翠是他最喜歡的，養(yǎng)了快十年了。"

我環(huán)顧四周，墻上掛滿了老人和各種鳥兒的合影，有的照片已經(jīng)泛黃了。在最顯眼的位置，有一張放大的照片，老人慈祥地笑著，肩膀上站著小翠，一人一鳥看起來那么和諧。

"我爸得了老年癡呆癥已經(jīng)三年了，越來越嚴重，什么都不記得，但唯獨記得這些鳥兒。"王麗擦著眼淚說，"一周前的晚上，我出去買藥，回來就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小翠也跟著飛走了。"

我的心情很沉重："那...那他現(xiàn)在......"

"找到了。"王麗的聲音顫抖著，"三天前在河邊找到的，已經(jīng)......已經(jīng)走了。"

我愣住了。老人已經(jīng)去世三天了，那小翠這幾天從哪里叼的金子？

王麗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走到一個抽屜前，打開后我看到里面還有幾十粒金子："這些都是我爸這些年攢的，他說是要留給小翠的。每當小翠表現(xiàn)好的時候，他就會給它一粒作為獎勵。"

"可是老爺子都已經(jīng)......"我不敢說下去。

王麗苦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小翠是怎么拿到的。我爸走了之后，我每天都會來喂這些鳥，但是抽屜我從來沒動過?？墒敲刻於紩僖涣＝鹱?，我以為是小偷，還報過警。直到今天你說起小翠，我才明白。"

她走到陽臺上，指著玻璃門上的一個小洞："你看，這是我爸專門給小翠開的門，它可以自由進出。我猜小翠每天還是會飛回來，自己拿一粒金子，就像我爸還在一樣。"

我的鼻子酸了。原來小翠一直以為它的主人還在這里等著它，每天按照老習慣拿一粒金子，然后帶給它認為的新朋友——我。

04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阻止小翠繼續(xù)它的"工作"。每天早上它依然準時出門，下午帶著金子回來，然后高興地叫著："李華回來啦！"

但我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我去過幾次王麗家，幫她照顧那些鳥兒。王麗告訴我更多關于她父親的事情。

王老爺子年輕時是個金匠，一輩子與金子打交道，晚年開始養(yǎng)鳥，把對工藝的細致和耐心都用在了鳥兒身上。他會親手制作鳥籠，會研究每種鳥的習性，會給每只鳥起名字、記錄它們的喜好。

"我爸說鳥兒是有靈性的，你對它好，它就對你好。"王麗撫摸著一只金絲雀說，"小翠是最聰明的，我爸教會了它很多話，還教會了它認識金子的價值。"

我想起小翠每次叼回金子時那專注的神情，那不是偶然，而是一種執(zhí)著的愛。

"你知道嗎？"王麗突然說，"我爸走的那天晚上，小翠一直在窗外叫，叫得撕心裂肺的。鄰居都說從來沒聽過鳥能叫得那么凄慘。"

我的眼眶濕潤了。

"我爸生前最擔心的就是他走了以后這些鳥兒怎么辦。他經(jīng)常說，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希望小翠能找到一個好人家。"王麗看著我，"現(xiàn)在看來，他的愿望實現(xiàn)了。"

我搖搖頭："我只是個打工的，沒有固定收入，連自己都養(yǎng)不好，怎么能......"

"我爸留下的這些金子，足夠小翠生活很久了。"王麗打斷我，"而且我看得出來，小翠很喜歡你。它這些天從來沒有這么活潑過。"

是的，小翠確實很開心。每天我下工回來，它都會飛到我肩膀上，用小腦袋蹭我的臉。有時候我累得不想說話，它就自己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什么"李華辛苦了"、"李華喝水"、"李華吃飯"，把我逗得哈哈大笑。

但我知道，這份快樂是建立在一個美麗的誤會之上的。小翠以為它的老主人還在那個房子里等著它，所以它每天去"拿工資"，然后拿回來給我這個"新朋友"。

可是當它發(fā)現(xiàn)真相的時候呢？當它知道它深愛的老爺爺已經(jīng)永遠不會再摸它的頭、不會再給它喂食、不會再跟它說話的時候，它會怎么樣？

我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來。

05

這天早上，小翠像往常一樣準備出門。

我看著它梳理羽毛的樣子，心里做了一個決定。我不能再讓它活在這個美麗的謊言里了，我要帶它去見王麗，告訴它真相。

"小翠，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好嗎？"我伸出手。

小翠歪著頭看了我一會兒，然后飛到我的肩膀上，用嘴輕輕啄了啄我的耳朵，好像在說："好呀。"

我們一起到了王老爺子的家。王麗開門看到我們，眼睛立刻紅了。

"小翠......"她顫抖著伸出手。

小翠看到王麗，明顯愣了一下，然后興奮地飛了過去，在她手上跳來跳去，嘴里叫著："王麗！王麗！爺爺呢？爺爺呢？"

王麗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小翠，爺爺...爺爺他......"

小翠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不對，它停止了跳躍，歪著小腦袋看著王麗，然后飛到了那張老人的照片前。

它站在相框上，用嘴輕輕碰著玻璃里老人的臉，嘴里發(fā)出輕柔的呢喃聲，那聲音我從來沒聽過，像是在呼喚，又像是在哭泣。

"爺爺...爺爺...小翠回來了...小翠帶金子回來了......"它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顫抖。

王麗再也忍不住了，抱著小翠痛哭起來："小翠，爺爺走了，爺爺永遠不會回來了......"

小翠突然安靜了。它從王麗懷里掙脫出來，飛到陽臺上，透過那個熟悉的小洞看向房間里面。

然后，它做了一件讓我們都驚呆的事情。它飛到抽屜前，用嘴叼起一粒金子，然后飛回來放在老人照片前的桌子上。然后又飛回去叼第二粒，第三粒......

我和王麗都愣住了，看著小翠一趟一趟地搬運著金子，每放下一粒，它都會對著照片叫一聲："爺爺......"

當它把所有的金子都搬完的時候，它累壞了，趴在照片前，小聲地說："小翠...把金子...都還給爺爺了......"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碎了。

小翠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們，眼睛里沒有了往日的活潑，只有深深的悲傷。它飛到我面前，用嘴輕輕碰了碰我的手，然后說了一句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話：

"李華...小翠...不能再給你金子了...要還給爺爺......"

我的視線模糊了，我抱起小翠，感覺到它小小的身體在顫抖。

"沒關系，小翠，沒關系......"我哽咽著說。

王麗走過來，輕撫著小翠的頭："小翠，爺爺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快樂地活著。這些金子，爺爺本來就是留給你的......"

小翠抬起頭，看了看王麗，又看了看我，然后又看向老人的照片。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其他鳥兒偶爾的啁啾聲。小翠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過了很久，它突然飛到金子堆前，叼起一粒，然后飛到我面前。

但這次，它沒有像往常那樣興奮地放下，而是把金子輕輕放在我手心里，然后用小腦袋蹭了蹭我的手指。

我正要說什么，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粋€熟悉的聲音——

"小翠！小翠！爺爺回來了！"

我們?nèi)齻€同時愣住了，這聲音...這明明就是王老爺子的聲音！

小翠更是渾身一震，它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陽臺，眼睛瞪得滾圓，嘴里發(fā)出激動的顫音："爺...爺爺？"

王麗臉色刷白，手抖得厲害："這...這怎么可能？我爸他...他已經(jīng)......"

聲音又傳來了，更加清晰："小翠！快回來！爺爺想你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小翠的眼神發(fā)生了變化，從迷茫變成了狂喜，它展開翅膀就要往陽臺飛去。

"等等小翠！"我急忙伸手想要攔住它。

但小翠已經(jīng)飛到了陽臺上，它透過玻璃門往外看，然后整只鳥都僵住了。

我和王麗趕緊跟過去，順著小翠的視線往下看，我頓時感覺頭皮發(fā)麻——

樓下空蕩蕩的小區(qū)里，竟然站著一個人影，雖然看不清臉，但那身影、那站姿，確實很像...

"不可能...不可能的......"王麗喃喃自語，"我親眼看到的...火化的......"

小翠突然撲騰著翅膀，瘋狂地啄著玻璃門，嘴里不停地叫著："爺爺！爺爺！小翠在這里！"

就在這時，那個人影抬起了頭，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然后慢慢舉起了手，做了一個我們都熟悉的手勢——那是王老爺子平時召喚小翠時特有的手勢！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翠見到這個手勢，更加激動了，它拼命地想要沖出去，但是玻璃門阻擋了它。

"小翠！等等！"我想要抓住它，但它已經(jīng)找到了那個小洞，一下子鉆了出去。

"小翠！"王麗驚叫著。

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小翠從五樓飛向那個不可能存在的人影，越飛越近，越飛越近...

就在小翠即將接近那個人影的瞬間，我突然看清了什么，整個人都愣住了。

06

我看清了那個人影的真面目——那是一個穿著王老爺子衣服的稻草人！

稻草人身上套著老人生前最喜歡的那件藍色中山裝，頭上戴著他常戴的帽子，甚至連走路的姿勢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但最可怕的是，稻草人的嘴里正播放著錄音，那是王老爺子生前錄下的聲音："小翠！小翠！爺爺回來了！"

小翠飛到稻草人面前，興奮地想要落在它肩膀上，但觸碰的瞬間，它愣住了。這不是溫暖的血肉之軀，而是冰冷的稻草。

"這是怎么回事？"我和王麗沖下樓，到了稻草人面前。

王麗顫抖著檢查稻草人身上的衣服："這...這確實是我爸的衣服，可是誰會做這種事？"

就在這時，從稻草人后面走出了一個人——是王麗的弟弟王強，他手里拿著一個錄音機，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王強！是你？"王麗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弟弟，"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王強冷笑著關掉錄音機："為什么？當然是為了這些！"他指著稻草人腳下的一個袋子，里面裝著小翠這些天從家里叼走的金子。

原來，王強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知道小翠每天都會來拿金子，所以制作了這個稻草人，用錄音引誘小翠，然后跟蹤它，想要找到金子的去向。

"你瘋了嗎？"王麗憤怒地質(zhì)問，"那些金子是爸爸留給小翠的！"

"留給一只鳥？"王強不屑地說，"一只鳥要那么多金子干什么？倒不如給我這個兒子！"

小翠聽著這些對話，似乎明白了什么。它緩緩從稻草人身上飛下來，落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這個冒充它主人的假象。

然后，它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它飛到那袋金子前，用小嘴叼起一粒，然后飛到王強面前，把金子放在他腳邊。然后又叼起第二粒，第三粒......

"小翠，你在干什么？"我急忙說。

小翠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滿含淚水："李華...這些金子...是爺爺?shù)?..小翠不能要......"

它繼續(xù)把金子一粒一粒地搬到王強腳邊，每放下一粒，就對著稻草人說一句："爺爺...小翠還給你......"

王強開始還有些得意，但看著小翠的舉動，他的表情逐漸變了。這只小鳥并不知道眼前的是假的爺爺，它只是想把屬于爺爺?shù)臇|西還給爺爺。

王麗已經(jīng)泣不成聲："小翠......"

當小翠搬完最后一粒金子時，它累壞了，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然后它努力站起來，飛到稻草人的肩膀上，用小腦袋輕輕蹭著稻草人的"臉頰"。

"爺爺...小翠好想你...小翠以后...以后再也不調(diào)皮了......"它的聲音越來越小，"爺爺...你為什么...變得這么冷......"

那一刻，連王強都沉默了。

小翠似乎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它從稻草人身上飛下來，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然后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長鳴。

那聲音穿透了整個小區(qū)，所有聽到的人都感到心頭一緊。那不是普通的鳥叫，那是一只小生命對失去摯愛的絕望哭泣。

小翠哭完后，靜靜地落在地上，不再說話，不再飛翔，就那樣呆呆地看著稻草人。

07

看著小翠絕望的樣子，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疼。

我蹲下來，輕輕地把小翠抱在懷里："小翠，爺爺雖然不在了，但是爺爺對你的愛永遠都在。"

小翠抬起頭看著我，眼中的光芒已經(jīng)黯淡了許多。

王麗也走過來，她狠狠地瞪了王強一眼，然后溫柔地對小翠說："小翠，爺爺在天堂看著你呢。他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快樂地活著。"

王強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我沒想到......"他看著地上的金子，突然用腳一踢，把它們散得到處都是，"拿去吧！都拿去吧！我不要了！"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走。

"等等。"小翠突然開口了。

王強停住了腳步。

小翠從我懷里飛出來，叼起一粒金子，飛到王強面前，放在他手心里。

"給你......"小翠輕聲說，"爺爺說過...要照顧家人......"

王強的眼淚突然涌了出來。他蹲下來，看著手心里的金子，又看著面前這只小小的鳥兒。

"小翠...對不起...叔叔錯了......"他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摸了摸小翠的頭，"叔叔不應該騙你......"

小翠沒有躲開，它只是靜靜地看著王強，然后說："叔叔...不要哭...爺爺不喜歡...家人哭......"

這句話徹底擊垮了王強，他抱著小翠痛哭起來："爸...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王麗也哭了，我也哭了。在這個傍晚的小區(qū)里，我們圍著一只小鳥，哭得像孩子一樣。

過了很久，小翠輕輕拍了拍王強的手："叔叔...不哭了...小翠...給你唱歌......"

然后，小翠開始唱起了一首歌，那是王老爺子生前最喜歡的一首老歌。小翠的聲音很輕很柔，但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愛。

唱完歌，小翠飛到我肩膀上，用小腦袋蹭了蹭我的臉："李華...小翠想...跟你回家......"

我點點頭，眼淚模糊了視線："好，我們回家。"

王麗收拾好地上的金子，把它們裝進一個小盒子里："這些都是小翠的，你們拿著。"

我搖搖頭："這太貴重了......"

"這是我爸的心意。"王麗堅持地說，"而且我看得出來，小翠真的很愛你。這些天跟著你，它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

王強也站起來，他擦干眼淚，認真地對我說："大哥，拜托你好好照顧小翠。如果你需要什么幫助，隨時來找我。"

我接過盒子，感覺沉甸甸的，但這重量不是金子的重量，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愛。

08

回到家后，小翠變得比以前安靜了許多。它不再像之前那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而是經(jīng)常呆呆地看著窗外，或者看著我放在桌上王老爺子的照片。

我知道它在想念它的老主人。

有時候我會跟它聊天："小翠，想爺爺了嗎？"

它會點點頭，然后輕聲說："想...但是小翠知道...爺爺在天上...看著小翠......"

我決定用那些金子給小翠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首先，我在陽臺上給它建了一個美麗的鳥屋，里面放上軟軟的墊子和它最喜歡的玩具。然后我在客廳里掛上了王老爺子的照片，讓小翠隨時都能看到它的爺爺。

我還用一部分金子改善了我們的生活條件，換了一個更好的房子，有獨立的陽臺和院子，小翠可以自由地飛翔。

但最重要的是，我用剩下的金子在附近的公園里建了一個小小的鳥類救助站，專門幫助那些受傷的鳥兒。我給它取名叫"王老爺子鳥類救助站"。

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小翠時，它的眼睛第一次恢復了光彩。

"真的嗎？李華？"它興奮地在我肩膀上跳來跳去，"可以幫助其他小鳥嗎？"

"是的，就像爺爺當年幫助你一樣。"我摸摸它的頭。

小翠高興得飛了起來，在房間里轉(zhuǎn)了好幾圈，然后落在王老爺子的照片前："爺爺...你聽到了嗎？小翠要幫助其他小鳥了...就像你幫助小翠一樣......"

從那以后，小翠變成了救助站最好的"工作人員"。它會幫我照顧受傷的鳥兒，會用它學會的話語安慰那些害怕的小生命，會把自己最喜歡的食物分給新來的伙伴。

看著小翠重新變得開朗起來，我知道王老爺子在天堂一定會很欣慰。

一年后的一個早晨，我正在救助站里喂鳥，小翠突然飛到我面前，嘴里叼著一樣東西。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粒金子。

"小翠，這是哪里來的？"我驚訝地問。

小翠神秘地眨眨眼睛："是新來的那只小金絲雀叼來的，它說是從一個老奶奶那里拿的。老奶奶讓它找到好心人，把金子給他們，用來救助更多的鳥兒。"

我看向籠子里那只剛來的小金絲雀，它正安靜地梳理著羽毛，看起來普普通通，但眼神中有一種特別的溫柔。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這個世界上，也許真的有一種傳承，一種愛的傳承。從王老爺子到小翠，從小翠到這只新來的金絲雀，再到更多需要幫助的生命。

愛永遠不會消失，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xù)存在著。

小翠飛到我肩膀上，輕聲說："李華，小翠很幸福。爺爺教會了小翠什么是愛，你教會了小翠如何傳遞愛。"

我摸摸它的小腦袋，心中充滿了溫暖："我也很幸福，小翠。"

夕陽西下，救助站里傳來了各種鳥兒快樂的啁啾聲。在這些聲音中，我仿佛聽到了王老爺子慈祥的笑聲，還有他對小翠說的那句話：

"小翠啊，你要記住，愛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財富，比金子還要珍貴。"

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小翠每天叼回的，從來都不只是金子，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