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付錢?。?張小娟的聲音在超市里格外刺耳。

我愣在原地，看著眼前推著滿滿一購物車東西的弟媳，從洗發(fā)水、牙膏到各種零食，粗略估算至少得三四百塊。她理直氣壯地站在我面前，好像我不付錢就是天理不容。

"我為什么要付錢？"我壓低聲音，不想引起更多人圍觀。

"你是大哥啊，難道不應(yīng)該照顧弟妹嗎？"張小娟聲音更大了，完全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我和妻子王素心只是來買點日用品，沒想到會在超市遇到這種事。素心緊緊拉著我的袖子，示意我別鬧大了。但我實在想不通，什么時候兄嫂之間的關(guān)系變成了這樣。

01

記得小時候，我和弟弟陳曉峰感情特別好。那時家里條件不好，父親陳大山在工廠上班，母親李桂花在家?guī)覀冃值軅z。

我比曉峰大五歲，從他會走路開始，我就像個小大人一樣照顧他。每次有好吃的，我都會留給弟弟；每次他被別的孩子欺負(fù)，我都會沖上去保護(hù)他。

"哥哥，你以后會一直保護(hù)我嗎？"七歲的曉峰有次這樣問我。

"當(dāng)然，你是我弟弟，我會永遠(yuǎn)保護(hù)你。"當(dāng)時十二歲的我拍著胸脯保證。

那時候的我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因為錢的問題產(chǎn)生隔閡。曉峰很聰明，但學(xué)習(xí)成績一般，我成績不錯，但家里條件有限，只能供一個人上大學(xué)。父母商量后，決定讓我繼續(xù)讀書，曉峰初中畢業(yè)就去學(xué)手藝。

"哥，你好好讀書，以后有出息了，別忘了我們一家就行。"曉峰當(dāng)時很懂事地說。

我當(dāng)時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有能力了要好好報答家人。大學(xué)四年，每次回家我都會給曉峰買些小禮物，他也總是很開心。

畢業(yè)后我在省城找到了工作，雖然薪水不高，但每個月都會往家里寄一些錢。曉峰那時候在縣城學(xué)修車，手藝學(xué)得不錯，也能賺些錢貼補家用。

兄弟倆各自忙碌著，但感情依然很好。每次我回家，他都會放下手頭的活陪我聊天喝酒。我們談?wù)撝髯缘纳?，分享著彼此的快樂和煩惱?/p>

"哥，你在省城工作真好，我什么時候也能過上那樣的生活。"曉峰有時會羨慕地說。

"你現(xiàn)在不也挺好的嗎，手藝越來越精，客戶都夸你。"我總是這樣鼓勵他。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這樣的兄弟情會一直持續(xù)下去。誰知道，一個女人的出現(xiàn)，徹底改變了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02

三年前，曉峰帶回來一個女孩，說要結(jié)婚。那個女孩就是張小娟，當(dāng)時剛從外地打工回來，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很會說話。

第一次見面，她就甜甜地叫我"大哥"，還夸我在省城工作真了不起。我當(dāng)時覺得這個弟媳挺懂事的，至少比曉峰之前交往的那些女孩要好。

"大哥，以后還要麻煩你多照顧我們小兩口呢。"小娟當(dāng)時笑著說。

我當(dāng)時還很高興，覺得弟弟找了個懂事的媳婦。父母也很滿意，覺得小娟嘴甜人勤快，是個持家的好女孩。

結(jié)婚的事情提上了日程。按照當(dāng)?shù)仫L(fēng)俗，男方要準(zhǔn)備房子、彩禮，還要辦酒席。曉峰這些年雖然攢了些錢，但買房子還是差得遠(yuǎn)。

"哥，你能不能幫幫忙？"曉峰有些為難地對我說。

我當(dāng)時沒有猶豫，把自己這幾年的積蓄拿出來十萬塊，又向朋友借了五萬，幫曉峰湊夠了首付。我覺得這是應(yīng)該的，畢竟我是當(dāng)哥哥的，弟弟結(jié)婚是大事。

小娟知道后，感動得哭了，拉著我的手說："大哥，你對我們這么好，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婚禮辦得很熱鬧，我作為大哥致辭，祝愿他們新婚快樂，白頭偕老。那天曉峰喝了很多酒，拉著我的手說："哥，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我今天的幸福。"

我當(dāng)時很欣慰，覺得自己做了該做的事。看著弟弟幸福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素心雖然對我拿出這么多錢有些意見，但也理解我的做法。

"你對你弟弟確實不錯，希望他們能記住你的好。"素心當(dāng)時這樣說。

我以為小娟真的會記住我的好，沒想到婚后不到半年，她的態(tài)度就開始發(fā)生變化。

03

婚后的小娟變得很快。剛開始還算客氣，每次見面都會叫"大哥大嫂"，但慢慢地，我發(fā)現(xiàn)她看我的眼神變了。

第一次發(fā)現(xiàn)異常，是在他們結(jié)婚半年后的一次家庭聚餐。那天是父親的生日，我們一家人聚在一起慶祝。我?guī)Я艘患乱路o父親，素心帶了些營養(yǎng)品給母親。

曉峰和小娟空著手來的，我當(dāng)時沒多想，畢竟他們剛結(jié)婚，花銷大，沒準(zhǔn)備禮物也能理解。

但吃飯的時候，小娟突然說："大哥在省城工作，工資肯定比我們高很多吧？"

"還行，夠生活的。"我謙虛地回答。

"那你們一個月能存多少錢？我聽說省城的工資都很高，隨便一個月就能賺我們這里好幾個月的錢。"小娟繼續(xù)問。

我覺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如實回答："沒有那么夸張，省城消費也高，能存的錢有限。"

"大哥你就別謙虛了，我們都知道你們在省城生活得很好。不像我們，曉峰現(xiàn)在一個月就賺兩三千塊，房貸還要還一千多，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小娟嘆了口氣。

曉峰在旁邊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小娟的衣服，示意她別說了。但小娟似乎沒注意到，繼續(xù)說："大哥，你看我們現(xiàn)在這么困難，你能不能再幫幫我們？"

我當(dāng)時很意外，結(jié)婚時的錢還沒還呢，怎么又要借錢？"你們有什么困難嗎？"我問。

"就是生活費不夠用，你知道現(xiàn)在物價多高，我們兩個人一個月光吃飯就要花一千多。"小娟理直氣壯地說。

素心在旁邊聽不下去了，忍不住說："你們不是有收入嗎？怎么會不夠用？"

小娟瞪了素心一眼，然后對我說："大哥，你媳婦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們收入是有，但是太少了。你們在省城賺得多，幫幫我們不是應(yīng)該的嗎？"

那天的聚餐不歡而散?；丶衣飞希匦暮苌鷼猓?這個弟媳太過分了，把你的幫助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

我當(dāng)時還為小娟辯解："可能是生活壓力大，說話沖了點。"

但從那以后，每次見面，小娟都會明里暗里地要錢。有時說孩子要買奶粉，有時說家里要添置家具，反正總有各種理由。

04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去年春節(jié)的那次聚會。那天親戚們都在，小娟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說："我們大哥在省城工作，條件好著呢，每個月都給我們生活費。"

我當(dāng)時就懵了，什么時候我承諾每個月給生活費了？但當(dāng)著這么多親戚的面，我不好直接反駁，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曉峰在旁邊也沒有解釋，這讓我更加失望。素心拉著我的手，我能感受到她的憤怒。

散席后，我私下找到曉峰："小娟剛才說的話什么意思？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每個月給你們生活費？"

曉峰有些不好意思："哥，你別介意，小娟就是希望你能多幫幫我們。你知道我們現(xiàn)在確實困難。"

"我?guī)湍銈冑I房子的錢還沒還呢，現(xiàn)在又要每月的生活費？"我有些生氣了。

"哥，你現(xiàn)在條件這么好，幫幫弟弟不是應(yīng)該的嗎？再說，我們現(xiàn)在確實需要幫助。"曉峰的話讓我徹底失望了。

從那以后，我和曉峰的關(guān)系開始變得微妙。每次見面，小娟都會用各種方式暗示我給錢。有時是說家里缺這缺那，有時是抱怨生活困難，反正總是讓我掏錢。

最過分的一次，是小娟直接打電話給素心，說她懷孕了，需要營養(yǎng)費。素心當(dāng)時就拒絕了，說懷孕是他們自己的事，我們沒義務(wù)承擔(dān)營養(yǎng)費。

小娟在電話里大發(fā)脾氣："你們現(xiàn)在有錢了就不認(rèn)窮親戚了是不是？當(dāng)初曉峰幫過你們多少，現(xiàn)在我們需要幫助你們就推三阻四的。"

素心氣得掛了電話。那天晚上，她對我說："你弟弟一家太過分了，把你的好心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

我也開始反思，是不是我一開始就做錯了什么。

05

今天本來只是和素心來超市買點日用品，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看著小娟推著滿滿一車東西站在我面前，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哥，你愣著干什么？趕緊去結(jié)賬啊。"小娟催促道。

周圍已經(jīng)有人在看我們了，我感到很尷尬。素心緊緊拉著我的手，眼中滿是憤怒。

"小娟，我為什么要給你付錢？"我壓低聲音問。

"你是大哥啊，照顧弟妹不是應(yīng)該的嗎？再說，這些東西也花不了多少錢。"小娟說得很自然，好像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可是我們沒有義務(wù)..."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娟打斷了。

"什么叫沒有義務(wù)？你們在省城賺那么多錢，我們在家里過得這么辛苦，你幫幫我們怎么了？"小娟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圍觀了。有個大媽在小聲議論："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的，兄弟之間都這么計較。"

另一個中年男人搖著頭說："做哥哥的確實應(yīng)該幫助弟弟。"

我感到很無奈，這些人根本不了解情況，就在那里指指點點。素心氣得臉都紅了，但在公共場所，她也不好發(fā)作。

"小娟，這樣不合適，我們回去再說。"我試圖緩解尷尬的局面。

"有什么不合適的？我們是一家人，你幫我買點東西很正常啊。"小娟完全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就在這時，超市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詢問我們是不是需要幫助。小娟立馬對工作人員說："沒事，我大哥馬上就去付錢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推車?yán)锏臇|西，看著小娟理直氣壯的表情，看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突然，一個人影從超市深處走了出來，是我從來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的人。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06

走過來的人竟然是我的老同學(xué)劉強，他現(xiàn)在是這家超市的經(jīng)理。更讓我震驚的是，他走向了張小娟。

"小娟，你怎么在這里？"劉強的語氣很自然，顯然他們認(rèn)識。

張小娟看到劉強，臉色瞬間變了，變得有些慌張。"劉...劉經(jīng)理，我在買點東西。"

"買東西？"劉強看了看購物車?yán)锏臇|西，又看了看我，"這不是陳曉宇嗎？我們大學(xué)同學(xué)。"

我點了點頭，還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情況。

劉強繼續(xù)說："小娟，你不是說你家里很困難嗎？怎么買這么多東西？而且這些進(jìn)口化妝品可不便宜啊。"

張小娟的臉更紅了："我...我..."

"等等，"劉強突然想起什么，"小娟，你上周不是剛在我們這里買了一車東西嗎？花了六百多塊，還是用現(xiàn)金付的。你當(dāng)時不是說要給家里添置東西嗎？"

我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張小娟上周才買了六百多塊的東西？那她現(xiàn)在為什么要我付錢？

"小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問。

張小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素心在旁邊也聽明白了，氣得渾身發(fā)抖。

劉強看出了情況不對，小聲對我說："曉宇，你弟媳婦經(jīng)常來我們超市買東西，每次都是大包小包的，花錢從來不眨眼。而且她還經(jīng)常在朋友圈炫富，說她老公生意做得很好。"

我徹底懵了。這和張小娟一直跟我說的完全不一樣啊。她不是一直說家里困難，曉峰賺錢少嗎？

"你確定嗎？"我問劉強。

"當(dāng)然確定，她還是我們這里的VIP客戶呢。而且，"劉強壓低聲音，"她每次來都開著一輛新款SUV，那車得二十多萬呢。"

我感覺天旋地轉(zhuǎn)。這些年張小娟一直跟我哭窮，說她們家生活困難，需要我的幫助。可現(xiàn)在劉強告訴我，她們家不僅不困難，還很富裕？

"小娟，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張小娟低著頭，半天不說話。

素心再也忍不住了："你們一直在騙我們？一直在裝窮？"

07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哥？你怎么在這里？"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曉峰推著另一輛購物車走了過來。讓我更震驚的是，他的購物車?yán)镅b的全是高檔商品：進(jìn)口紅酒、高級牛排、名牌護(hù)膚品。

"曉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曉峰看到這個場面，臉色也變了。他快速走到張小娟身邊，小聲問："怎么回事？"

"還問怎么回事？"素心徹底爆發(fā)了，"你們夫妻倆一直在演戲騙我們？一邊說家里困難要我們幫助，一邊在這里買奢侈品？"

曉峰看了看自己車?yán)锏臇|西，又看了看張小娟，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劉強在旁邊補充道："陳曉峰，你上個月在我們這里辦的鉆石會員卡，單次消費一千以上才能辦的。"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顛倒了。這些年我一直以為弟弟家里困難，所以盡力幫助他們。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他們的生活比我還要好？

"曉峰，你給我解釋清楚，你們到底是什么情況？"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曉峰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開口了："哥，其實...其實我們的生意這兩年做得還不錯。"

"不錯？"我?guī)缀跻俺鰜恚?你們不是說每個月只賺兩三千嗎？"

"那是...那是以前。"曉峰聲音越來越小，"現(xiàn)在我們開了兩家修車店，還做一些配件生意，一個月能賺一萬多。"

一萬多？我在省城辛苦工作一個月也就八千塊，他們竟然賺得比我還多？

"那你們?yōu)槭裁匆恢备艺f家里困難？為什么要我?guī)湍銈兏斗抠J？"我的聲音開始顫抖。

張小娟終于抬起頭，臉上沒有了剛才的理直氣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拆穿后的慌張："大哥，我們...我們只是覺得你條件好，應(yīng)該幫助家人。"

"應(yīng)該幫助家人？"素心氣得笑了，"所以你們就騙我們？讓我們以為你們過得很苦？"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開始指指點點。我聽到有人在議論："原來是騙錢的啊，太過分了。"

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不是因為別人的議論，而是因為被最親近的人欺騙的憤怒和失望。

08

"曉峰，這些年我?guī)湍銈兊腻X，你們打算什么時候還？"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曉峰和張小娟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我再問一遍，當(dāng)初買房的十五萬，還有這些年陸陸續(xù)續(xù)給你們的錢，加起來至少二十萬，你們什么時候還？"

"哥，我們是一家人，說還錢就見外了。"張小娟竟然還是這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

"一家人？"我苦笑，"一家人就可以互相欺騙？一家人就可以讓我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劉強看不下去了，對張小娟說："你這樣做太過分了，人家好心幫你們，你們卻這樣對待人家。"

其他圍觀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都在指責(zé)張小娟的行為。張小娟臉紅得像蘋果一樣，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曉峰，這個我從小保護(hù)到大的弟弟，現(xiàn)在卻變成了我最不認(rèn)識的人。

"曉峰，從今天開始，你們的事情我不會再管了。"我平靜地說，"這二十萬塊錢，我也不要了，就當(dāng)是買了一個教訓(xùn)。"

"哥..."曉峰想說什么，但被我打斷了。

"別叫我哥，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我拉著素心的手，"我們走。"

走出超市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這些年背負(fù)的所謂"大哥責(zé)任"，終于可以放下了。

素心緊緊握著我的手："你做得對，這樣的親戚不要也罷。"

回到家，我給父母打了個電話，把今天的事情如實說了。母親在電話里哭了，父親也沉默了很久。

"兒子，是我們教育曉峰失敗了。"父親最后說，"你做得對，不要再管他們了。"

掛了電話，我坐在沙發(fā)上，回想著這些年的經(jīng)歷。我一直以為我在幫助家人，沒想到自己卻成了被人利用的傻子。

不過，能夠看清楚一個人的真面目，也算是一種收獲吧。至少從今天開始，我可以為自己和妻子好好生活了。

素心給我泡了杯茶，坐在我旁邊："以后我們過我們自己的日子，不要再為那些不值得的人操心了。"

我點點頭，端起茶杯。窗外夕陽西下，新的生活從此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