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0月，洛陽。

蔣介石剛過完50歲生日，心情還沒好利索，就沖著那個號稱“山西王”的閻錫山吼了一嗓子：“到底是你們聽我的，還是我要聽你們的？”

就這一句話，把原本還能維持的最后一點面子給撕了個稀碎。

那時候的洛陽行轅，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站在旁邊的張學(xué)良，看著滿臉通紅、下不來臺的閻錫山，心里咯噔一下。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指望這幫老江湖去勸那個固執(zhí)的奉化人，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也就是在這一刻，兩顆決定后來歷史走向的子彈，其實已經(jīng)壓進了槍膛，只等著兩個月后在西安打響。

說起這事兒，很多人都覺得是張學(xué)良一時沖動，要么就是被楊虎城架在那兒下不來臺。

其實哪有那么多突發(fā)奇想，所有的爆發(fā)前面，都壓著好幾年的窩囊氣。

這筆賬，得從1931年那個著名的“九一八”晚上算起。

那不僅僅是丟了老家那么簡單。

幾十萬東北軍一槍未放，連夜撤進關(guān)內(nèi)，那感覺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

張學(xué)良頭頂著“不抵抗將軍”的黑鍋，替南京政府背了整整五年的罵名。

那會兒的輿論，口水都能把他淹死。

但這還沒完，到了1933年熱河抗戰(zhàn)，本來想拼死一搏找回點場子，結(jié)果碰上個極品隊友湯玉麟。

這老叔面對日本人，跑得比兔子還快，直接把大門給敞開了。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里，面子是自己掙的，可要是連底褲都輸沒了，那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

這一仗打完，張學(xué)良徹底灰了心。

他也是真沒想到，自己手里的牌能打得這么爛。

沒辦法，只能通電下野，跑去歐洲散心。

這一圈轉(zhuǎn)下來，意大利的墨索里尼、德國的希特勒、蘇聯(lián)的斯大林，他都見了一遍。

這趟“出國考察”讓他看明白一個道理：這就不是個講理的世界，要么你拳頭硬，要么你就是盤里的菜。

指望蔣介石搞那個慢吞吞的“攘外必先安內(nèi)”，等到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老蔣這邊的算盤，打得也是真響。

他放張學(xué)良出去，又把他召回來，還要把這30萬沒了家的東北兵調(diào)到西北去剿共。

這招在現(xiàn)在的職場上叫“借刀殺人”，在當(dāng)時叫“一石三鳥”：既消耗了紅軍，又把東北軍這支雜牌給磨沒了，順便還能把中央軍的勢力插進楊虎城的地盤。

老蔣覺得自己這盤棋下得天衣無縫，簡直就是微操大師。

但他千算萬算，漏算了一樣?xùn)|西：人心。

這幫東北兵那是沒了家的孩子，雖然平時吊兒郎當(dāng)，但你想讓他們把槍口對準(zhǔn)自己人，那是真下不去手。

再加上那邊紅軍也沒閑著，天天喊著“中國人不打中國人”，這誰受得了？

一來二去，原本應(yīng)該是你死我活的戰(zhàn)場，愣是變成了“互通有無”的集市。

這時候，那個精得像猴一樣的閻錫山也坐不住了。

閻錫山這人，外號“算盤精”，從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按理說他應(yīng)該緊抱老蔣大腿，可現(xiàn)在日本人已經(jīng)在搞“華北五省自治”，手都伸到他后院綏遠(yuǎn)來了。

綏遠(yuǎn)那是山西的門戶，大門要是丟了，太原還能保得??？

閻錫山算了一筆賬：再跟著老蔣搞內(nèi)戰(zhàn)，自己的老窩都要被端了。

所以，當(dāng)張學(xué)良跑去找閻錫山商量“聯(lián)共抗日”的時候，這兩個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居然穿到了一條褲子里。

他們都指望著借這次老蔣50大壽的機會，搞一次“集體逼宮”，好言好語把老頭子勸回頭。

1936年10月，各路諸侯齊聚洛陽。

表面上是祝壽，那是張燈結(jié)彩，實際上底下暗流涌動，每個人懷里都揣著個雷。

酒過三巡，閻錫山硬著頭皮上了。

他擺事實、講道理，從地緣政治講到民族大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核心就一個意思：別打內(nèi)戰(zhàn)了，日本人真的要打進來了。

結(jié)果呢？

就換來了開頭那一嗓子。

蔣介石那時候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時候，他覺得只要再加把勁，剿共大業(yè)就能完工，這就是他的“畢生工程”，誰擋誰死。

閻錫山這一勸，直接觸了逆鱗。

老蔣那一頓痛罵，不僅是打了閻錫山的臉，更是直接封死了所有和平談判的路。

張學(xué)良在旁邊冷眼看著，心徹底涼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為了那點執(zhí)念，連半壁江山都不要的領(lǐng)袖，再看看那個碰了一鼻子灰、唯唯諾諾的“山西王”，突然覺得特別荒唐。

有時候你也說不清是時勢造英雄，還是時勢把人逼成了瘋子，反正到了懸崖邊上，誰都不敢說自己還是正常的。

既然好話聽不進去，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如果連閻錫山這種元老級人物說話都像放屁一樣，那他張學(xué)良說再多也是廢話。

要想讓這個固執(zhí)的老頭子清醒過來，光靠嘴是不行了，得用槍桿子跟他對話。

洛陽祝壽不歡而散。

蔣介石以為自己又一次用威嚴(yán)鎮(zhèn)住了場子，心滿意足地繼續(xù)布置他的剿共計劃，甚至后來還興沖沖地跑去西安督戰(zhàn)，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屁股底下坐著個火藥桶。

而回到部隊的張學(xué)良，沒再多說一句廢話，直接開始跟楊虎城密謀。

那個原本還停留在紙面上的“兵諫”計劃，在洛陽挨罵之后，迅速變成了具體的行動方案。

兩個月后，1936年12月12日凌晨，華清池槍聲大作。

那一夜的槍聲，其實就是對洛陽那句“我是應(yīng)該聽你們的”最響亮的回答。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