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一天,中紀委收到一封群眾來信,工作人員照常拆開處理,卻發(fā)現(xiàn),信件赫然寫道:“就華國鋒同志,我想提三件事……”
聲望愈高:“不要搞個人崇拜”
在粉碎“四人幫”的行動中,華國鋒無疑發(fā)揮了領(lǐng)導(dǎo)作用,當時普遍認為,粉碎“四人幫”是一件“拯救了國家,挽救了黨”的壯舉。
喜歡客套的人,一時嘴快,就會把這些功績統(tǒng)統(tǒng)安到華國鋒的頭上,但華國鋒總會一臉嚴肅糾正道:“是人民群眾拯救了自己,這項行動是集體完成的,不是我一個人,我擔不起。”
“接班人是君健,遺志繼承果斷……擁護華主席,擁護黨中央?!惫糇髟~歌頌華國鋒,后來,華國鋒覺得不妥,兼之民間呼吁知識分子回歸理智狀態(tài),郭沫若才將“君健”改為“俊杰”。
饒是如此,華國鋒的聲望仍然愈來愈高,各大報刊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反復(fù)報道毛主席給華國鋒寫下的那六字寄語——“你辦事,我放心?!?/p>
就連小學(xué)教科書、文藝節(jié)目上也充斥著頌贊他的內(nèi)容,甚至在十一屆二中全會的分組會上,不止一人建議:我們可以將華國鋒同志的名字寫入憲法的序言。
70年代末10月下旬,出現(xiàn)了一個奇異的現(xiàn)象,沒有任何人組織,亦沒有任何人要求,全國各地向華國鋒發(fā)來致敬電,抬頭寫著“華主席、黨中央”。
一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電報、文件中把“華主席”放在了“黨中央”的前面,華國鋒看了氣得頭疼,工作人員只能推說“可能一些群眾不懂”,華國鋒只好對中央辦公廳的同志說:“下邊發(fā)來電報,不要直接寫我的名字,抬頭寫中共中央足矣。”
后來又補充道:“也不要寫英明領(lǐng)袖,只有一個人可以被稱之為英明領(lǐng)袖,那就是毛主席,一定要稱呼我,我情愿大家說一句“同志好”。”
華國鋒對這種禮頌現(xiàn)象保持著十足的警惕,他和黨內(nèi)的同志解釋:“在主席說話已經(jīng)很困難的時候,他寫下了“你辦事,我放心”,這是向我私人傳遞的,也是主席在那天晚上留下的三份手稿之一?!?/p>
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華國鋒并沒有出示這份資料,他不是木樁子,知道這是選定他成為接班人的意思,但他“不認為自己可以擔起這么重的擔子”。
直到“四人幫”企圖篡奪政權(quán)時,他才不得不拿出這份主席的手稿。“要師出有名,只能拿出它,但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擔任中共中央主席和中央軍委主席后,不止一次對宣傳自己的這種情況表示不滿:“要宣傳毛澤東、周恩來和朱德等老革命家的事跡,不要老是宣傳我個人?!币娺@種現(xiàn)象勸不住,他才會端著點架子:“這樣已經(jīng)影響我的工作了?!?/p>
1978年的一封來信:“撤去所有陳列物品”
因為華國鋒每每親自下場,對自己的“頌歌”進行勸告和制止,民間漸漸有了“華主席不茍言笑”的傳聞,而這一憑據(jù),則來自一張照片。
他親下基層,然而那卻是在唐山大地震后,他收到委托前去看望災(zāi)區(qū)民眾,“他平日里是最謙和的君子,逢人便是一張笑臉,只有那一次,是如何也笑不出來的?!?/p>
1978年12月末,華國鋒收到了一封來自中央黨校的來信,對方名為王立本,他反映道:“12月,黨校組織學(xué)員前往北京市郊紅星養(yǎng)豬場參觀,在一個特制的玻璃櫥柜里,放著華國鋒去視察時用過的茶杯、熱水壺等生活物品?!?/p>
王立本認為,這些東西并不具有革命紀念意義,反而涉嫌個人崇拜,他對此事提出了批評?!罢l敢這么說話?有心人看來,那不是批評養(yǎng)豬場,是批評中央黨校,批評華主席?!?/p>
但華國鋒看完了這封信后,卻覺得心安,他提筆寫下了回信:“王立本同志,我收到了你的來信,我已經(jīng)委托市委的同志對養(yǎng)豬場做了思想工作,撤去所有陳列物品,希冀以后遇到類似的情況都照此辦理?!?/p>
后續(xù),華國鋒長舒一口氣,對身邊的文秘工作人員說:“我很開心,無論何時都有這種冷靜、清醒、謹慎的同志,這樣,我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才能繼承發(fā)揚。”
事后,這封信被送到了時任黨校常務(wù)副校長的胡耀邦手中,華國鋒特意交代,要向全部學(xué)員宣讀此信。
三個建議:一一回應(yīng),立刻整改
華國鋒最常說的一句話:“功過功過,功是功,過是過,就怕只看到功勞,看不到問題。”1980年,一封群眾來信反映了三個關(guān)于華國鋒的“問題”。
這件事,中紀委的同志沒辦法直接處理,只好反映到了黃克誠那里。
黃克誠看了這封信,信中點出了華國鋒上任以來所犯的“三個錯誤”,一即華國鋒前往江蘇視察期間,外出沿途搞戒嚴,這嚴重影響了當?shù)氐慕煌ǎ斐闪嗽S多同志上班遲到;二即有人將華國鋒在中央黨校作報告坐過的椅子送到了博物館,供人展覽;三即山西地方政府給華國鋒交城的老家修故居、建紀念館,這在當?shù)匾呀?jīng)引起群眾的注意。
黃克誠指示,先給華國鋒寫一封信,告知此事,與此同時,立即派人前往江蘇、中央黨校、山西三地調(diào)查。
黃克誠深知華國鋒為人忠厚,善于采納群眾意見,更何況,華國鋒此前嚴厲地反對個人崇拜,這三件事如果扣上這頂帽子,就不是小事,他認為,必須及時解決。
他對中紀委的調(diào)查人員說道:“你們盡管查,大膽地查。”黃克誠明白,必須要消除他們的顧慮。
果不其然,當調(diào)查組還在遴選小組成員,準備出發(fā)事宜時,華國鋒就給中紀委附去了回信。
首先,他承認了三件事的存在:“我已確認,信中反映的三件事情皆有發(fā)生,我已作出處理。”
黃克誠早就聽聞華國鋒辦事效率高,卻未曾料想他如此迅速。針對江蘇視察時,影響交通一事,華國鋒打電話給了江蘇省委,對他們封鎖街道,四處戒嚴一事進行了批評,并叮囑,以后不準這么做。
就中央黨校將他坐過的椅子放到博物館一事,華國鋒再提王立本的那封信,讓黨校干部“千千萬萬警惕浮夸、警惕個人崇拜”,并揚言“那不過是一把椅子,誰坐過,都只是一把椅子。”隨后,黨校就將椅子從博物館撤掉了。
至于影響最大的“華國鋒紀念館”事件,華國鋒給山西省委書記王謙打了一通電話:“聽說在建一個紀念館?”得到了肯定的答復(fù)后,華國鋒嚴肅道:“在交城,已經(jīng)沒有我的老屋了,你們現(xiàn)在修的,也不過是我哥哥的房子,請馬上停工,這件事情影響很不好?!?/p>
就這樣,三通電話,華國鋒雷厲風(fēng)行地處理了三件事情。
華國鋒在任時間不長,但他一直賞識“直腸子”,當工作人員提醒他:“華主席,是不是毛衣太熱了才不扣襯衣袖子扣子的?我給您換件薄毛衣吧?”
華國鋒聽了很是疑惑:“你有意見就要直接提,你是想說我不扣襯衣袖子的扣子吧?說白了,不扣鈕扣只是為了透透風(fēng),而我自己一直都不愛穿西裝,有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打領(lǐng)帶。”
此后,工作人員有什么事情都會在第一時間和他說明?!叭A主席說了,早提出,早解決,才能早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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