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外地人來看,福州沒有廈門出名,對此福州人大多不以為然,畢竟身為省會城市,不會動輒生小家子氣,何況還有“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之城市精神教人持重。
若有朋自遠(yuǎn)方來,福州可推薦的地方確實(shí)不多,似乎拿得出手的景點(diǎn)僅鼓山和三坊七巷。
福州環(huán)城皆山,可謂開門見山,推窗見綠。鼓山悠久、烏山精致、于山神圣、旗山開闊、五虎山險峻,均值得四季登臨。城內(nèi)小橋流水隨處可見,除開三坊七巷,還有上下杭、白馬河、晉安河讓你暢游。如今安泰河是景觀河,炊煙裊裊,人來人往,殊不知一千年前,此處系唐代護(hù)城河,烽煙盡處,兵來將往。
于我來看,這座城市深藏?zé)熁饸庀?,它有山有江有湖有海。它適合自然醒,慢騰騰到街角去買碗鍋邊,再加兩塊海蠣餅,慢嚼細(xì)咬。它適合暮色下在南北江濱、在西湖左海、在金牛山煙臺山圍坐一隅拱趴聊天。這個城市不事張揚(yáng),一般人不知道福州還有溫泉。老輩人愛泡澡,估計跟城內(nèi)外遍布溫泉有關(guān)。近幾年,城內(nèi)山上建起步行道,四通八達(dá),周末走走,像走在自家后花園里自由自在,“沒那么喜歡徒步,不過是想與你同行”,喜歡戶外運(yùn)動的人若來此,定會不虛此行。
福州人不排外,任你來自何方,操何種口音。只要是福州人,定有親友在海外,在美國、日本,他們可是很能吃得開。瀕海城市,天生海闊天空之性情,雖然本地人見面愛說福州話,但普通話大可暢行無阻,以前福州軍區(qū)駐扎于此,還有一大批南下干部,幾十年來在這片土地上生息,軍二代、南二代早把自己當(dāng)作福州人。歷朝歷代,戍邊衛(wèi)海的人不少留居繁衍于此,戚家軍營址現(xiàn)在亦不難尋。福州是一個移民城市,寫著平和與寬容。
福州男人天性溫和,少喝烈酒,最多喝點(diǎn)啤酒。不勸酒更不灌酒。福州是母系社會,他們偏疼女兒。男人大多戀家圍著灶臺轉(zhuǎn),怕老婆為民間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之一,除了壽山石、脫胎漆器、軟木畫等。至于“好男不娶福州女”之戲語,與其說是福州女子厲害,一般不敢娶,不如說是福州女子擇偶門檻高。只要你壓得住,一物降一物。
福州氣候宜人。冷,冷不到哪里去,從不下雪。熱,也熱不到哪里去,被人稱為火爐,大家聽之一笑。閩江穿城而過,依山近海,到處榕樹成蔭,能有多熱。除了夏天,四季不太分明,冬天的街上都是綠意盎然。天寒地凍從沒有過,添件羊毛衫就可靜候春天的到來。乍暖還寒,乍寒還暖倒是常態(tài),你如果只憑路人衣著來判斷是什么季節(jié),往往出錯,一條街上有人裹著滑雪衣,也有人可能只套件短袖,穿個拖鞋。
氣候好,水果自然好。夏天你在街上走走,帶紅暈的芒果,黃皮白肉的龍眼,隨處可見,隨手可摘。荔枝樹不多,但核小肉白,數(shù)西禪寺的宋荔最甜。青梅作蜜餞或泡酒最佳,橄欖的味道可能讓外地人不習(xí)慣,福州人卻是腌的冰的甜的咸的,各種吃法大行其道。
好像多年來全國宜居城市排行榜中,福州從未缺席。想想青山綠水,碧海藍(lán)天,湖光山色,好生態(tài)自有好生活,宜人宜居又宜行,悅目悅耳更悅心。出行堵車不多,買車開車不限號,地鐵有六條線,直通機(jī)場。
福州人對茶情有獨(dú)鐘,茶葉店遍布大街小巷,家家戶戶擺有茶盤,包括機(jī)關(guān)、公司、企業(yè),巴掌大的地方也得有茶壺茶杯的一席之地。迎客進(jìn)門,落坐后馬上洗杯凈盞,泡上一杯熱茶是基本動作。先喝茶,再談事。
對茶他們講究,又不講究。講究的是,茶一看一聞,即知茶品如何,似乎人人懂茶。說不講究,反而什么茶都行,一段偏好鐵觀音,一陣推崇金駿眉,幾年后改捧武夷巖茶,如今又粉上老白茶,老輩人里更喜茉莉花茶。千滋百味的茶,滋潤著福州人的日常生活與性情。
福州人會吃,單舉一罐佛跳墻就可名震各大菜系。想吃海鮮,可到漁村或直接上漁排,吹著海風(fēng)吃原味,肯定顛覆你對海鮮的固有味道。近幾年人們對江河湖海呵護(hù)有加,海產(chǎn)品的味道自是與眾不同,黃魚、鮑魚、紫菜聞名遐邇。閩江里的“浪里白條”白刀魚,肉質(zhì)細(xì)膩滑嫩,吹彈可破,筷子夾不住,得用大調(diào)羹來舀著吃。
要說人杰地靈,近代福州不乏杰出人物,任何一個人拿出來單挑,都可鳳立鶴群,如林則徐林少穆。華夏幾千年,能稱民族英雄的鳳毛麟角,其老宅舊墓,值得駐足。《與妻書》你定是讀過,但背后的故事還是要來林覺民故居傾聽,誰說兒女情長者少有慷慨赴死之志。嚴(yán)復(fù)之貢獻(xiàn),無須多言,只有思想才能喚醒思想。說起文學(xué),冰心紀(jì)念館建在長樂區(qū)。企業(yè)家僅舉曹德旺一人,他一手打造的科技大學(xué)有望成為福州一張新名片。從清末到民國的12任海軍總司令中,福州人占9位,那是因?yàn)檫@里建有馬尾船政學(xué)堂,系近代海軍的搖籃。
福州女林徽因,她的才情性情就不必贅言。女神之名,幾人能擔(dān)。
福州開埠通商早,舊領(lǐng)館、老教堂藏在倉山街角、鼓嶺深處,如今,那些老建筑里既有青苔味,又有著咖啡、紅酒的香味。福州是古老的,又是時尚的。
前年,大洋彼岸一位百歲老外用地道福州腔問候福州,他還記得上世紀(jì)三十年代的鼓嶺。我估計他還記得撈化、魚丸、扁肉,還有拌面。
有福之州,我理解,除開這方水土天生有福份外,重要的是,你來過,福州定會多添上一份福氣。(作者 司徒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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