閏六月十二,恰逢暑氣漸歇、秋意將至,是個“腳踏盛夏、手摸秋風(fēng)”的絕妙時點。雖說立秋還得等兩天才到,但人間煙火已悄然轉(zhuǎn)折,瓜果初熟,稻浪起伏。老話有云:“閏月多食,家有余糧?!边@一天的飯桌,既裝著夏天最后的熱烈,也藏著秋天將至的期盼。家中的大人孩子,哪一個不是在這平凡的日子里,盼個安穩(wěn)、添點好兆頭呢?
閏月,在農(nóng)歷里是個有意思的存在。太陽和月亮的腳步不總同步,農(nóng)歷十二個“望月”一年過完,實際還差點;為了讓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不“走歪”,于是三年閏一月、五年閏兩月,慢慢調(diào)準(zhǔn)了天地的節(jié)拍。閏六月更是稀罕,平均十九年才有一次,所以村頭巷尾總有人驚嘆:“閏的是日子,也是天意?!?/p>
歷史上關(guān)于閏月的趣事可真不少。明清時候,坊間流傳一句順口溜:“小娃閏月生,福祿壽自成?!睋?jù)說閏月出生的娃娃格外討喜,不少奶奶還會特意在閏六月十二擺上長命鎖、銀手鐲,盼孩子一世安樂。
宋代詩人楊萬里在《閏六月十二日》中曾有句:“閏月又添時序長,田園添作養(yǎng)生忙?!闭f的是農(nóng)民遇上閏月,作物成熟得多一茬,糧食多了,心里踏實,便把小日子過得更穩(wěn)當(dāng)。正如那句傳下來的民諺:“閏月閏出小有余,田里倉里見真福?!?/p>
鄉(xiāng)下至今還保留著“閏月拜老”之俗。孩子會在閏月十二上門看望長輩,給老人送上一雙新布鞋或一條香囊。老人心里樂開了花,總會回贈一顆糖、一句祝福——甜得像剛摘下的早熟葡萄。
閏月飯桌:三樣食物,三份吉慶
歲月更替,總落在一日三餐里。閏六月十二這天,飯桌上必有“三吃”。許多地方尤其注重家常和時令。
第一吃,新鮮黃瓜炒雞蛋。六月尾聲的黃瓜脆嫩,雞蛋香滑,下鍋時“滋滋”作響,如同夏末再奏一曲清脆的簫笛。黃瓜被視為“清氣衛(wèi)士”,雞蛋圓潤象生生不息,吃在嘴里,涼快又心安。
家常做法:黃瓜切片,雞蛋打散。熱鍋冷油,雞蛋滑炒至半凝再下,盛出,復(fù)加少許香油爆香蒜片,翻炒黃瓜,雞蛋回鍋,略加鹽即可上桌。簡單、利落、鮮香滿屋。
第二吃,糯米藕。夏秋交際,河塘蓮藕脆生。糯米泡軟后,填進藕孔,用紅糖熬煮——切一片,清香與甜意纏繞味蕾。藕有“通心透氣”之意,糯米團結(jié)不散,正好寓意“家人心連心,和和美美”。
家常做法:蓮藕切去一頭,慢慢塞入糯米,合口牙簽固定,放鍋中加水和紅糖小火燉至糯米熟爛。撈起切片,淋少許糖水,端上桌,一口溫潤。
第三吃,煮玉米。正逢棒子粉糯,田野空氣里都是玉米的奶香。玉米粒飽滿,老少皆宜。吃玉米在民俗中有“多子多?!钡暮貌暑^,傳遞著盼兒孫滿堂、福澤連連。鍋里煮熟滴點蜂蜜,香軟可口,空氣里都飄著夏天的余味。
閏六月十二這天,老少圍坐桌前,咬一口玉米,聊一句家常,“福滿堂”三個字不必掛在墻頭,早已落在味覺的日常里。
民俗宜忌:3宜2忌,都是人情的溫暖安排
在中國人的時間觀里,閏月有其節(jié)氣智慧。“宜”和“忌”,都不是嚇唬人的老生常談,而是代代傳下的溫和守護。
3宜:
宜拜長輩。閏月十二探望父母長輩,是孝心的表達。給爹娘送碗家熬銀耳羹,是“歲月留白,孝心添甜”的小心思。當(dāng)下再忙,抽空陪老人吃頓飯,是人間最好的閏月祝福。
宜納新衣。俗話說“閏月添件新布衣,蟲啃不進門”。小輩置新衣、老輩送新鞋,圖個平安順?biāo)?。衣服不必名貴,干凈合身、寓意美好,一如鄉(xiāng)村夏夜的涼風(fēng),輕盈自在。
宜曬糧食。閏月糧倉豐盈,是天意,也是勤勞的回報。農(nóng)村人家這幾天多曬谷子、豆糧,預(yù)示“倉廩實而心安”。就算在城市的小陽臺,掛幾串玉米干、擺些干貨,也是對生活的敬意。
2忌:
忌搬家動土。老話說“閏月動宅亂,家中少寧安”,并非迷信。閏月本為調(diào)序之時,氣候多變,易出小狀況。新居新地,等過了閏月時節(jié)再做決定,是給自己留個緩沖,也順了自然之意。
忌辦白事大禮。閏月十二不適宜操辦喪事或大操大辦。鄉(xiāng)下老人講,人逢閏月重生氣,慎重喜喪之間的轉(zhuǎn)換。這樣做,是給在世的人多留念想,也讓逝者得以安寧。
這些宜忌,其實都是貼著生活來的體己話。有人曾講,守住這些規(guī)矩,看似麻煩,實則給彼此多留一份溫柔和照拂。閏月多一天,其實也是篤定平常日子的好時光。
福氣是一碗熱粥,也是一次慢慢的團圓
閏六月十二,在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的夾縫中,悄悄流轉(zhuǎn)著人生的溫度。有人說:“人間的福氣,不是天邊的神奇,而是自家煙火里的細水長流?!泵恳淮雾槕?yīng)節(jié)令、每一頓恬淡飯菜,都是和天地、和家人、和自己的一次握手言歡。
閏月福滿堂,既是老話更是心愿。如今日子快節(jié)奏,誰不是“忙里偷閑”?偶爾靜下心,吃一小碗糯米藕,陪父母聊聊時令的變換,曬曬如金的玉米,仿佛連時間都柔和了。家人分享到一個桌邊,歡喜多了,煩惱都能化成清風(fēng)吹遠。
日子不過如此:好好吃飯,陪陪家人,順應(yīng)節(jié)氣,心安即福。愿每個閏六月,都閏出你我的小確幸;愿每一次多出來的日子,都是余生最溫潤的贈禮。
“日頭再長,也擋不住人心的火熱;時節(jié)再變,也冷不掉家的溫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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