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晚鹿茸寫了篇推文，標題叫：

信息很直給了，13年、1500場，若論標簽，這兩個數(shù)字，便足可勾勒慢書房了。

說起他那篇推文，我朋友圈里也絮叨過不少，這里不贅。只略引一二：

像慢書房這么一個不華麗、頗有陳舊之氣的書店，他比不上國營的背景，抵不過商業(yè)的雄厚，攀不上顯赫的招牌……我給他的形象定義，是一個『泥腿子』般特質(zhì)的野生獨立書店，他有太多的不完美、乃至粗糙詬病之處，藏于姑蘇市井，甚至其貌不揚。

書房這根繩上的人手指頭都數(shù)過來的，佛的佛的怪的怪的卷的卷的，就這么一個『草臺班子』般的東拼西湊，貴在主理人13年如一日的勤懇，雖已中年，身上頗有無畏無謂的感覺，如老樹開花，因為根扎的深......

就如野草扎根在那一隅，一扎13年，這13年頗有野生草莽之氣……

自己劃重點：泥腿子、野生、草莽。

02

我給各位舉幾例：

鹿茸這人，常是一言不合便卷起褲腳，風風火火要干一場。干甚？自然是四處張羅書，賣書，包書。做過地產(chǎn)廣告的行當，卻全不似安坐辦公室，西裝筆挺，夾雪茄，啜好茶，談著幾億生意的人物……

于職場，他算個異數(shù)。

你且想，一個擼貓養(yǎng)狗，常在城鄉(xiāng)間晃蕩，辦公室里攥著把花木剪子，長年曬得黝黑，能把奧迪四輪開成廂式三輪模樣的中年漢子，能有幾分“正襟危坐”的派頭？

經(jīng)營的又是這么家小書店，一沒億萬家財繼承，二無成沓房本傍身，三非天賦異稟。早年間大學里，便是一副說相聲的江湖草莽相。

后來廣告行當受創(chuàng)，人到中年，算是重挫。卻偏能柳暗花明，老樹開花，憑這慢書房，竟枝枝蔓蔓，開枝散葉生發(fā)成“心田系”，村里、島上、鄉(xiāng)野……風生水起！

這說明甚？

說明鹿茸人如其名，天命便是扎根泥土，自在生長，而非循規(guī)蹈矩。就得吸那天地間的精氣，像個無畏無懼的野孩子，泥里打滾，天地闖蕩。文雅點講，叫混元之氣。

03

想起上周進村，心田里書房門口，遇一男子，停了輛電動三輪。我與小花迎出去。車上滿是蓮蓬荷花，還沾著水汽。這老兄通身曬得黝黑發(fā)亮，言語不多。小花盯著荷花挪不開眼，他便一趟兩趟，抱起蓮蓬荷花往店里桌上放，埋著頭，笨拙里透著羞澀，直似個不經(jīng)事的孩童……末了，揚長而去。

這人的氣息，忽地讓我覺著，活脫脫像鹿茸失散在村里的兄弟。差別只在，鹿茸書讀得多，世面見得廣，能洋洋灑灑說道罷了。

倘若鹿茸也沉默寡言，未曾離村，只老實圈片荷塘做個鄉(xiāng)民，怕與這位老哥別無二致。

扯遠了。發(fā)覺欠著鹿茸的，“活該”一寫他，便絮叨個沒完。說說標題后半句——“風雪夜歸人”。

除了書店人、村里人、閑雜人等，還得再提一人，名“舒飛廉”。

“舒”，《說文》解作“伸也”，今人多解“舒適”。“飛廉”卻是神獸名，王逸注《楚辭》，言其為風伯。傳其形，鹿身鳥頭，生角……

我一琢磨，這二字合起來，不正是——風的不羈自在、舒泰從容、活得灑脫？

還和野生鹿茸些許呼應上了，這不不差幾分意思嘛！

但這與“風雪夜歸人”何干？

因這位飛廉兄筆下，流淌的是云夢澤的水氣、云氣、地氣、夜氣、巫氣。

他寫那片土地上的人，有樸素的善韌，潑辣的柔情，亦因人間情愛，受著熬煎與祝福。

我這邊摘抄一段他作品的介紹：

一切紛擾，孤獨的、怨懟的、求索的人，歸攏在同名小說《團圓酒》。風雪之夜，一場鄉(xiāng)村團圓酒宴熱熱鬧鬧地進行著……曾經(jīng)離開的人，為著什么，從村子里、小鎮(zhèn)上、大城市、國外甚至人間之外，從世界四面八方歸來，赴這團圓酒宴......

話到此處，我頓然覺得詞窮。諸位，尤其讀了同名篇另一段文字，更覺不必多言，索性偷個懶，貼上原文：

我們返身鉆過曲折的林中雪洞，群青色的三頂帳篷頂著積雪，在銀河下，在楓楊樹下，含著溫和的燈光。我走到林邊小便，尿液滾熱，天上北斗七星如同棉鉤，林中清寒如針窟。林墨喊渴，我說等一下進帳篷再喝燙燙的熱茶，我背包里帶來了明前的恩施玉露，還有茶具。她搖搖頭，讓我去水井邊洗酒甕，取一甕井水來給她喝。楓楊樹上的烏鴉群已沉入夢境，每一只烏鴉做夢的睡相都不一樣，黑驢鐘情不已的野豬，小心翼翼地旁觀了我們的筵席......

如需TO簽可點擊鏈接or聯(lián)系慢書房、鹿茸哥

我想說，這故事骨子里是股子野莽氣，氤氳著土地上的聲色光影，混元得很。

一個個地名，一個個小人物，一樁樁家常氣象……眾聲喧嘩，卻刻進每個土色面孔、土里生土里長的人的骨髓。我們?nèi)鐙牒⒙渖说?，操不同的鄉(xiāng)音，寫同樣的字，活著，便四散開去，如樹生枝椏。

那些地方叫甚？

舒家塆、勝利橋；月亮灣、獨墅湖；觀前街、林渡暖村；烏桕、水莽草、睡蓮、苦楝樹……一地一物，皆有名姓。

（注：地名取自書中、鹿茸舊業(yè)、書房所在、鄉(xiāng)野草木）

他們都飲過那團圓酒。各自寫字的寫字，開書店的開書店……百樣營生，一樣透著野生的勁兒，一樣的草莽氣。

說實話，我極愛那句，“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編輯曦露也愛。走多遠，經(jīng)多少別處，一念回去，有歸處，大雪紛飛又何妨？

下周一這場活動，來得急來得突然。曦露問及推文，我略一思慮，便一時起了意，抱佛腳趕著寫了篇。

絮叨言語，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扯些鹿茸、書店、書種種。眼下盛夏，定然無雪，但我們恭候著一場《團圓酒》，召喚世界不同的角落的“風雪夜歸人”。在一家將老又野生的慢書房。誰進入野莽的夜？

直接掃書店外聯(lián)大總管 鹿茸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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