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生處有人家。這是唐代詩人杜牧在《山行》中描繪的,于高山之巔偶遇幾戶人家的情景。在淄博市博山區(qū)源泉鎮(zhèn)的大寨頂,69歲的趙廷海,已在懸崖峭壁之上、縷縷炊煙縈繞的山巔獨自生活了19年。
他為何獨自留守?又是如何工作生活的?8月14日,大眾日報淄博融媒體中心記者來到海拔768米的大寨頂,探訪了老趙的“歸園田居”。
海拔768米的堅守
淄博市博山區(qū)源泉鎮(zhèn)大寨村位于麻峪村南,海拔768米,是名副其實的大山之巔的小山村?!独m(xù)修博山縣志》記載:“大寨,縣東南七十五里,周十余里,峭壁懸崖,陳疃鄉(xiāng)附近避亂處也?!?/p>
古時,當?shù)鼐用駷槎惚軕?zhàn)亂和匪禍,在山頂建房扎寨,其險峻可想而知。
大寨村整體呈東西走向,面積雖大,但人口稀少。據(jù)記載,村子原有23戶人家,108口人,分屬張、王、李、趙、馮、謝、孟、焦八姓,村民幾乎分散居住在方圓5里的山上。大寨東部和北部地勢舒緩,四周卻是四五十米高的懸崖峭壁,無人敢攀登。上山路有四條:一條從珍珠村南的大嶺上攀4公里至大寨北門;一條從麻峪村北的小山脊(麻峪三叉嶺)攀2公里至北門;第三條從池上鎮(zhèn)陳疃村的盤山小路直通大寨南門,坡陡崖高,約3公里至山頂;第四條從池上鎮(zhèn)后峪村溝底至“耩溝”,經(jīng)崎嶇林蔭小路直通大寨頂。
可想當年,大寨村人最大的困難便是交通不便。傳言,村民抱上山的豬崽、羊崽長大后因運不下山,只能宰殺后出村。因四周峭壁險峻,無法修路,生活和交通極為不便。1987年5月,博山區(qū)政府決定整體搬遷大寨村。
村民離去,房屋坍塌,茅草遮蔽小路,大寨村似將消失……但有一人留了下來,他就是趙廷海。
趙廷海,69歲,人稱老趙。他是國企退休員工,2006年退休后,接替73歲的父親來到大寨頂,修繕石房,安營扎寨,守護這片山林,一守便是19年。
一村一屋一人
如今的大寨村,僅剩老趙一人。記者一行從源泉鎮(zhèn)麻峪村北面山脊開始攀登。夏秋之交,茂盛雜草掩蓋了羊腸小路,行走艱難。歷經(jīng)近1小時,終見大寨北門石墻的殘垣斷壁。原先的石墻已難辨模樣,僅余幾處石頭堆積,無聲訴說著這里曾是北門。
前行中,一塊鐫刻“大寨”二字的村碑立于路邊山坡。老趙介紹,2019年,幾名登山愛好者出資立此碑。從此,大寨頂便有了這一村一屋一人的景象。
為何留守?老趙說,大寨3平方公里的山林是他永遠的牽掛。父輩承包這片山林,看護一輩子,至73歲才下山。自接替父親,他便與這片山林融為一體。
“這是我隨身攜帶的小包,內(nèi)有剪子、小鋸,巡查時修剪不規(guī)則樹木?!崩馅w展示工具,對山林的熱愛溢于言表。十幾年間,他精心呵護,山上僅槐樹就有幾十萬棵,木材樹和果樹不計其數(shù),樹木覆蓋率極高。
護林工作還包括制止亂砍濫伐。每當發(fā)現(xiàn)私自砍伐者,老趙雖遭謾罵推搡,仍堅定履職:“只要他們不再砍伐,就無妨。樹木是國家的資源,我代表國家看山護林,我也不怕他們。”
春天防火關鍵期,老趙每日在7公里護林路上巡查兩趟,提醒驢友勿帶火種,查看是否有村民燒荒;夏秋時節(jié),他修剪樹木,種菜養(yǎng)雞,過著田園生活;冬夜,聽山林“虎嘯龍吟”,亦能安然入睡。
日子清苦,老趙自得其樂。
高山之巔 老趙會一直在
為為了讓山上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勤勞的老趙不停地改善著山上的環(huán)境。他一點點修整了從大寨北門到石屋的道路,從僅容一人步行通過到可以推著小車運輸物資;他在自己石屋的周圍搭起了涼棚、擺下了石椅石桌,供路過的驢友休息;他修整了周邊廢棄的石屋,養(yǎng)雞養(yǎng)羊、種瓜種豆,生活自給自足。
收獲的莊稼運不下山,怎么辦?老趙和兩個弟弟,把拖拉機、脫粒機、大車等農(nóng)用器具拆散運上山,并以拖拉機作為動力建起來了通向山下“索道”,來回運輸物資變得輕松便捷,小日子過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8月14日記者到來時,老趙剛剛從雞窩里撿了3個雞蛋,“山雞蛋香,我給你們煮煮嘗嘗……”
小屋旁,老趙自砌3個爐子:“這個做飯,這個燉雞,這個燒水。”他一邊準備煮蛋,一邊介紹,熟識驢友來訪,他會“狠狠心”殺雞款待。
近年來,追尋自然風光的驢友增多,大寨以其原始風貌和人文景觀,成為“淄博市登山協(xié)會訓練基地”。周末,驢友紛至沓來。老趙指著遠處的“三劍山”和“美人溝”等景點,給記者講述著,這群山深處的溝壑、高聳的懸崖峭壁,都令驢友流連忘返。
每到周末,來這里的驢友一隊又一隊。老趙指著遠處的“三劍山”和“美人溝”(山上的二處景點)說著,這里群山深處的溝壑、山谷兩旁高聳的懸崖峭壁,都巍峨挺拔,雄渾冷峻,讓驢友們流連忘返。
眼看著山上的人越來越多,老趙的心思也活泛起來。他就燒些水、做點菜,有時候也會殺雞犒勞驢友。漸漸的,老趙在驢友圈里越來越有名氣,成了大寨寨主,他的石頭房子便成了“驢友之家”。
“我最高興的就是有驢友到來。我們一起做飯,一起聊天,一起喝酒,有時候他們會扎下帳篷住在這里,我們一聊就是一宿,特別放松,特別愉快?!?/p>
當然,作為山上唯一的居民,老趙也是眾多驢友的指路人,19年間,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楚幫多少迷路的驢友帶路,就像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山上種下了多少樹木一樣。
老趙兒子大學畢業(yè)后在天津安家,多次想接老趙下山安度晚年。但老趙舍不得這片山,依然留在這里,堅守著19年如一日的生活,獨自一人守在大山之巔,每日修剪樹木,巡查歸來,種菜喂雞,怡然自得。
在這方圓幾公里的山巔,老趙不僅是優(yōu)秀護林員、拓荒者,更是大山忠誠的守護者、深情的守望者?!爸灰獥l件允許,我就一直在這里,一直守護著?!蓖h山,老趙深情地說。
(大眾新聞·魯中晨報記者 王曉明 任靈芝 實習生 劉軒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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