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shù)貢r間8月21日，烏克蘭總統(tǒng)辦公室主任葉爾馬克在接受意大利媒體采訪時表示，烏方不打算就承認俄羅斯對領土的占領舉行公投以及修改憲法。

葉爾馬克表示，烏方清楚俄方已占領部分地區(qū)，而當前烏克蘭沒有能力用武力收復被占領土，烏方的態(tài)度是現(xiàn)實的，同時也想要結束戰(zhàn)爭并希望戰(zhàn)爭在未來不再發(fā)生。

葉爾馬克表示，雖然局勢艱難，但烏方不接受任何最后通牒的威脅，“我們?nèi)匀豢梢詰?zhàn)斗”。

葉爾馬克表示，雖然局勢艱難，但烏方不接受任何最后通牒的威脅（資料圖）

他還認為，烏克蘭、歐盟和美國的“新合作”將會讓俄方采取更加現(xiàn)實的態(tài)度。

當談到與俄方舉行談判的地點時，他表示，梵蒂岡和沙特也是可選擇的方案。

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18日在美國白宮與烏克蘭總統(tǒng)澤連斯基和多名歐洲領導人舉行系列會晤。會晤結束之際，特朗普與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通了電話，隨后宣布，已開始安排普京與澤連斯基的雙邊會晤，之后將舉行美俄烏三方領導人會晤。澤連斯基則明確表示，所有關于領土的問題將在他與普京的會晤中進行討論。（央視新聞）

延伸閱讀

澤連斯基在美國向特朗普展示地圖 稱1000天來俄只占領不到1%的烏領土

8月18日，烏克蘭、歐洲、北約8位領導人組團飛抵白宮，與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舉行會談。此時距離阿拉斯加美俄元首會晤僅過去3天，烏歐領導人迅速反應并上門聯(lián)系美方，目的非常明確：一方面要盡量扭轉特朗普對俄方有利的立場，另一方面要營造、維系美烏歐團結一致的氛圍，以便向俄方加壓、爭取對烏歐有利的和談條件。

從結果看，美烏歐白宮會晤最重要的實質(zhì)性成果，就是有望促成俄烏領導人直接會談，特朗普甚至聲稱已經(jīng)開始著手安排，先舉行“普澤會”、然后是美俄烏三國領導人會談。此外在烏克蘭“安全保障”問題上，隨著特朗普首次松口，各方終于達成泛泛的共識，可具體預期、機制安排等實質(zhì)內(nèi)容尚未落實。

盡管歐洲各大領導人陪同坐鎮(zhèn)，烏克蘭總統(tǒng)澤連斯基也“換裝言謝”，但特朗普并未因此“轉換立場”，就關鍵問題倒向烏歐。停火問題特朗普仍站在俄方立場，領土問題避而不談。鑒于特朗普方面并無成熟可行的和談方案，和平進程下一階段的關鍵仍在俄烏兩方，特別是“普澤會”的可行性?？紤]到俄烏固有的立場分歧，和談前景依舊艱困。

“普澤會”為最大成果？

為避免重蹈今年2月28日白宮的相互爭吵、不歡而散的覆轍，此次烏歐兩方對于澤連斯基二進白宮的各項安排可謂煞費苦心。就訪美陣容而言，陪同澤連斯基的既包括歐洲傳統(tǒng)四大國（英法德意）領導人，還有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與北約秘書長呂特。大佬云集的訪問團，無疑傳遞出“美國傳統(tǒng)盟友與烏克蘭同一戰(zhàn)線”的信息。

芬蘭總統(tǒng)斯圖布的參會則體現(xiàn)了雙重目的：與呂特類似，斯圖布與特朗普私交甚好，還擅長特朗普愛好的高爾夫球，成為歐洲與特朗普聯(lián)系的“秘密渠道”，所以即便來自小國，卻是最受特朗普青睞的參會者；同時作為俄烏沖突期間的北約新成員，以及歷史上與莫斯科“土地換和平”的國家，芬蘭領導人的出席也引發(fā)了外界關于“領土交換”議題的猜測。

烏歐兩方有備而來，以滿足特朗普“情緒價值”為會談鋪墊的方式的確起到了更好的效果。澤連斯基換上深色“準西裝”（仍保留軍裝元素），放軟身段，在開場白頭10秒說了4次“謝謝”（累計說了8次），轉交妻子葉蓮娜寫給美國第一夫人梅拉尼婭的感謝信。歐洲各領導人在多邊會談開始前同樣不吝對特朗普的感激與溢美之詞，引得后者也好言回應，大家在鏡頭前一團和氣。

特朗普在白宮與澤連斯基會談

烏歐的鋪墊主要為兩個目的服務：一是拉住特朗普，對外（尤其是對俄羅斯）呈現(xiàn)傳統(tǒng)西方陣營與烏克蘭“同一戰(zhàn)線”的團結氛圍；二是面對特朗普團隊并沒有自主、可行、成熟的俄烏和平方案這一現(xiàn)實，要防止特朗普在阿拉斯加“普特會”后被俄方“牽著鼻子走”，特別要在“先停火再談判”、“不能武力改變俄烏邊界”、“烏克蘭安全保障機制”、“持久公平的和平”問題上說服特朗普。

從會晤情況來看，烏歐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為基輔爭取時間，就部分議題謀求三方共識的效果。其中最重要的實質(zhì)性成果，就是有望促成俄烏領導人直接會談，即“普澤會”。作為直接交戰(zhàn)方，俄烏兩國特別是俄羅斯的態(tài)度是戰(zhàn)爭能否停止的決定性因素，反之，任何繞開當事方的和談條件與進程都缺乏實質(zhì)意義。

戰(zhàn)爭三年半以來，俄總統(tǒng)普京和澤連斯基長期拒絕直接對話。前者先是以澤連斯基沒有按時舉行大選為由質(zhì)疑其總統(tǒng)“合法性”，后又認為應先通過專家層面談判取得共識，再考慮俄烏高層對話。后者雖然在近期對“普澤會”更有主動意愿，但要求討論實質(zhì)性問題，包括對?；鹛岢鲆蟆?/p>

8月18日的白宮會晤，澤連斯基重申自己做好了直接會見普京的準備，且不再以?；馂橄葲Q條件，但確切日期未定。同時經(jīng)德國總理默茨確認，特朗普在美烏歐多邊會晤期間突然中斷討論，起身與普京通話約40分鐘后，普京同意在兩周之內(nèi)與澤連斯基直接會晤。此外特朗普更是會后在社交平臺發(fā)文，稱“開始著手安排普京總統(tǒng)和澤連斯基總統(tǒng)之間的一場會晤”，并緊接著舉行美俄烏領導人三邊會談。

交戰(zhàn)雙方領導人會面正式提上日程，無疑是俄烏問題迄今為止的標志性進展。不過需要注意的是，俄方并未急于做出承諾性表態(tài)。按照俄總統(tǒng)助理（外交政策顧問）烏沙科夫8月19日凌晨的通報，美俄領導人支持俄烏代表團繼續(xù)進行直接談判，討論了有關“研究提高俄烏直接談判代表級別可能性”的想法，并未提及元首會晤。無論是出于話術主動權的考量，還是要為后續(xù)可能變數(shù)留有余地，這都符合俄方的作風。

相比之下，會晤的另一大成果是美國就對烏安全保障的問題進一步松口，承諾給烏方“非常好的保護和非常好的安全”。至于美國提供的安全保障是什么，各方側重點明顯不同。特朗普的說法是美國協(xié)調(diào)、歐洲國家提供保障，因為歐洲才是“第一道防線”。澤連斯基則指出安全保障的具體內(nèi)容在10天內(nèi)以書面形式敲定，其中包括烏方購買價值900億美元的美國武器，美方購買烏克蘭無人機以促進其產(chǎn)能。

事實上這一成效的前提離不開莫斯科的態(tài)度轉變。白宮會晤前一天，美國中東問題特使威特科夫披露普京在阿拉斯加“普特會”上表示愿意接受美國提議，為烏克蘭提供北約式共同防御的安全保障。正是俄方首次表態(tài)愿意把安全保障條款納入和平協(xié)議，才有了特朗普3天后在白宮更痛快的表態(tài)。只是可能引起各方實質(zhì)分歧的仍在于后續(xù)的細節(jié)措施：美國承擔的具體角色，是否涉及以及哪些國家在烏境內(nèi)部署軍隊，安全保障與北約框架的異同……

分歧依舊，俄烏和談道阻且長

不可否認的是，面對特朗普2.0時代美歐在貿(mào)易和關稅、集體安全、俄烏沖突等議題分歧凸顯、傳統(tǒng)西方世界裂痕加劇的大背景，烏歐能從特朗普口中獲得安全保障承諾和“普澤會”的現(xiàn)實可能，并部分抵消“普特會”對特朗普的影響，已稱得上不虛此行。但任何單次會晤無法解決戰(zhàn)爭問題，白宮會晤表面上好聚好散，但仍未縮小結構性分歧，表明和平進程才剛進入深水區(qū)。

擺在桌面上的分歧就是“先停火再談判”與“直接談判和平協(xié)議”之爭。烏歐始終要求先沿當前戰(zhàn)線停火，然后啟動關于持久和平的談判。這一方面是為了減少武裝人員和平民傷亡，另一方面也是基于俄軍在戰(zhàn)場占優(yōu)的現(xiàn)實考量：如果邊打邊談，那么俄羅斯可能占領更多烏克蘭領土，擴大戰(zhàn)場優(yōu)勢、增加談判籌碼。

特朗普此前也持相同立場，并以制裁大棒威脅莫斯科?；?。但阿拉斯加“普特會”后，特朗普接受了直接談判全面和平協(xié)議的俄方立場。在白宮與澤連斯基會晤開場時，特朗普就對澤連斯基直言“我認為你不需要?；稹?；到了多方會晤階段，默茨重申復雜談判階段需要先?；饡r，特朗普當場質(zhì)疑“是否有必要”，還表示自己“解決”的六場戰(zhàn)爭都是直接進入談判、沒有先?；鸬?。

結合特朗普在白宮的說辭及會后對美國?？怂剐侣動浾叩谋響B(tài)，只要俄方朝著和平進程采取外交行動，那么他不會因俄軍的繼續(xù)行動而對俄采取實質(zhì)性懲罰措施，至少不再提及“次級制裁”，而這正是烏歐反對、俄方樂見的情況。在這一點上，特朗普基本延續(xù)了客觀上有利于莫斯科的態(tài)度。

2025年8月18日，美烏領導人會晤期間，白宮展示的一張地圖

更大的分歧就是三方在白宮避免正面交鋒的領土議題。這是目前俄烏在和平進程中最主要的爭端，亦是敏感的政治議題。對澤連斯基和烏克蘭而言，盡管國內(nèi)厭倦戰(zhàn)火、渴望和平的呼聲越來越高，但如若烏政府冒著違憲風險同意放棄領土，無異于政治自殺；歐洲領導人同樣不認為武力變更邊界會帶來“持久公平的和平”。默茨更是將要求基輔放棄頓巴斯類比為“要求美國放棄佛羅里達州”，公開重申反對態(tài)度。

相比于“普特會”前暗示“領土交換”，特朗普此次在白宮面對烏歐領導人時不再公開談論領土問題，以免公然觸及美國人自己在1932年就提出的“史汀生主義”（不承認主義，即基于“不法行為不產(chǎn)生權利”的原則，不承認武力變更國際領土）。

澤連斯基則向特朗普展示俄烏戰(zhàn)場地圖，強調(diào)過去1000天俄羅斯只占領了不到1%的烏克蘭領土，借此隱晦地暗示俄羅斯的領土交換要求（主要是烏軍全面撤出頓巴斯地區(qū)）不合理，并對記者表示領土邊界由他和普京談判決定。避免就俄烏領土議題與特朗普公開撕破臉，同時確保特朗普不在白宮施壓、迫使烏方放棄部分領土，這已經(jīng)達到了烏歐兩方此次前往華盛頓的一大主要目的。

在俄烏雙方付出重大犧牲的背景下，俄方不會放棄克里米亞、烏東兩州全境，及扎波羅熱、赫爾松實控地區(qū)，烏方更會堅持要求恢復2014年之前領土主權。而美國既不在領土問題上完全配合俄羅斯，又暫緩對莫斯科極限制裁，意味著俄烏兩方都有足夠的理由和空間拒不妥協(xié)、繼續(xù)戰(zhàn)爭。

不用說除了?；鸷皖I土，阻礙和平進程的其它議題分歧同樣不好彌合。白宮剛傳出俄羅斯對安全保障問題松口的消息，俄外交部就重申了不接受北約國家武裝以任何形式進入烏克蘭領土的立場；特朗普也排除了烏克蘭加入北約及美國地面部隊進入烏克蘭的可能?；诙頌鯕W高度敵對的現(xiàn)狀，很難找到能為各方接受的安全保障安排。

關于“普澤會”，英國《衛(wèi)報》援引消息源指出8月19日普京與特朗普通話時提議在莫斯科舉行，而澤連斯基當場說“不”，可見各方舉行俄烏領導人會面的真實意愿與可行性，仍有待觀察。在白宮會晤前，澤連斯基提出的和平協(xié)議提議要點還包括俄羅斯“全額賠償戰(zhàn)時損失”，以西方國家凍結的3000億美元俄主權資產(chǎn)來支付，對此俄羅斯無疑拒絕接受。

最后，從阿拉斯加“普特會”到白宮美烏歐三方會晤，另一種可能性亦不能輕易排除：俄方也好，烏歐這邊也罷，它們尋求長期和平的動機到底占了幾何？假如其中一方甚至各方都不以和平為當前的追求目標，而是把對美會談作為策略手段，借機將破壞和平的責任“甩鍋”給對手，為戰(zhàn)場行動塑造正當性，那么外界對最近4天內(nèi)兩大會晤的關注、分析和預期，勢必要全部推倒重來。

由于特朗普團隊沒有自己的成熟可行方案（包括和平進程失敗后的應對方案），白宮仍在來回試探、兩面觀望、雙邊牟利，其第三方的位置難以在俄烏和平進程中起到實質(zhì)性的主導作用。和平進程的成敗，歸根結底仍取決于俄烏雙方的和談意愿與實際行動。無論“普澤會”何時成為現(xiàn)實，這個進程注定道阻且長。

（胡毓堃，國際政治專欄作家、中國翻譯協(xi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