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留名”,是一則常用成語。這里所謂之“留名”,并不是簡單地在史書中“留下姓名”,而特指“留下好的名聲”。因為,史書通常秉持春秋筆法,講究“寓褒貶、別善惡”,其所記載之人物,良莠不齊,好壞不一。倘若被收錄到“忠義”“循吏”等列傳中,自然可稱之為青史留名;而如果被打入“奸臣”“閹黨”等列傳里,則猶如被釘上恥辱柱。
近來筆者翻閱史籍,就偶然發(fā)現登州府有位知府因依附宦官為非作歹而被打入《明史?閹黨傳》中。這一信息點,我此前不曾掌握,于是便詳查史志,將其情況進行簡要整理,且當讀書筆記。
根據記載,這位被打入閹黨行列的登州府知府名為張龍。關于其籍貫,《明史》稱為“順天人”,《登州府志》稱之為“北直人”,不過也有其他史料寫作“南直松江府人”。
張龍本人系科舉正途出身,于明孝宗弘治十五年考取進士,初任行人司“行人”。“行人”負責“頒詔出使”事務,表面看似榮耀,但按照明代制度,其僅為正八品官。張龍不滿足于這一微末職位,開始絞盡腦汁謀求上進。
在官場之中,兢兢業(yè)業(yè)熬資歷者雖然亦有提拔機會,但機會相對不多、速度往往不快。急于升遷的張龍無暇等待,便選擇走上了“抱大腿、靠大樹”的捷徑。起初,他認準壽寧侯張鶴齡(明孝宗皇后張氏之弟,初封壽寧侯張巒之子)這條門路,便以“五百年前是一家”(同姓)的邏輯套上近乎,與之聯譜系、認宗親。經過張鶴齡的引路,張龍逐漸結交到更多膏粱權貴。在一番鉆營鋪墊之后,明武宗正德三年,他升為兵科給事中(明制:都給事中為正七品,左、右給事中為從七品)。
此后,張龍奉命外派審核遼東軍餉。急于立功的他,抓住“四石腐豆”的問題大做文章,奏請朝廷追究有關官員責任。彼時,大宦官劉瑾受寵專權。張龍的舉動,很合乎他的胃口。大概在此之前,對方也早已拜過碼頭。于是,劉瑾便將之提拔為正五品的通政參議。這段經歷,也是張龍被打入“閹黨傳”的關鍵因素。
政局變幻,風云莫測。兩年之后的正德五年,劉瑾陡然失勢,并被凌遲處死。張龍身為“閹黨”成員也遭殃及,被貶官外放為灤州知州(從五品)。
眼見原來所靠的大樹傾倒,張龍急忙改換門庭,他將禮義廉恥拋諸腦后,“毅然”將圣眷正隆的錦衣衛(wèi)官員錢寧認作義父。憑借后者權勢,張龍的仕途重回上升軌道,先是轉任浙江嘉興府同知(正五品),后又被提拔為山東登州府知府(正四品)。(注:《登州府志》記載張龍是在正德十二年上任,不過在《明實錄》中,正德十年即有其相應官銜記載,這一細節(jié)還有待進一步考證。)
《登州府志》對于張龍在任時的舉動并無詳細描述,但《明實錄》《明史》等史料則將這段履歷視為重大污點,對之口誅筆伐。根據記載,當時主政登州府的張龍與山西左布政使倪天民、右布政使陳逵、右參議孫清等人并有“貪殘”之名,被輿論視為“四害”,御史們時常上疏彈劾。但因背后有錢寧撐腰,張龍雖然聲名狼藉,官職卻越做越大。在登州府知府任上過渡之后,他被調回京師,出任通政使司右通政(正四品)。
從史料記載來看,張龍為官的一大愛好在于斂財?;鼐┤温氈螅廊灰藻X寧的干兒子自居,當起了政治掮客,從中攫取大量財富,即所謂“為寧通中外賄,所乾沒不貲。”
后來,張龍斂財愈加猖狂,有些情況甚至不再向干爹通氣。錢寧聞之大怒,逐漸對之疏遠。
伴君如伴虎。正德十六年,錢寧步劉瑾后塵,也失寵入獄,在明世宗繼位后伏誅。此時的張龍雖然已被錢寧疏遠,但終究是無法洗刷掉“干兒子”的印記,同樣定罪被殺??v觀其生平履歷,為人為官毫無操守可言,被打入“閹黨傳”實屬應當。(本文作者:隋翔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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