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你媽來單位了,好像很著急。"同事小王匆匆跑進辦公室,神情有些古怪。我手中正拿著的文件瞬間滑落在桌上,心頭不由"咯噔"一下。
"什么?我媽?"我慌忙站起身,望向辦公室玻璃門外。果然,我媽那熟悉的身影正在前臺和保安理論著什么,聲音甚至隔著兩道門都能隱約聽見。更讓我心驚的是,她身旁還站著我爸,那張我很少見到激動的臉此刻漲得通紅。
"陳慧,你給我出來!"母親的喊聲突然穿透了整個辦公區(qū)。我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辦公室里三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我。
我趕緊小跑出去,一把拉住媽媽的胳膊:"媽,這是我單位,有什么事回家再說行嗎?"
"不行!"媽媽猛地甩開我的手,淚水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你這個不孝女,背著我們偷偷買房子?你是不是不想認我們這門親了?"
原來是這事。我心里暗嘆一口氣,兩天前我剛剛簽完購房合同,本想周末回家好好跟父母說的。沒想到鄰居李阿姨在售樓處看到了我,第二天就告訴了我媽。
"爸,媽,我們先去旁邊的咖啡廳好嗎?這里不方便說話。"我試圖平息父母的情緒,卻見父親眼中已有淚光。這個從不在外人面前掉淚的男人,此刻卻如此激動。
"你弟弟還沒買上房子,你就自己偷偷買了?你讓你弟以后怎么做人?"父親的這句話如同一柄利刃,刺得我胸口生疼。三十二歲的我,為買房省吃儉用六年,而比我小五歲的弟弟,至今還在啃老。
這一刻,我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憤怒。多年來的不平等待遇,如今在這公開場合被血淋淋地揭露出來。
那天傍晚,當我打開家門,發(fā)現(xiàn)所有的家具都被挪動了位置,那是我決定買房的開始……
我還記得那天回到出租屋時的情景。房東二話不說進了我的房間,說是要重新裝修,要我三天內搬走。那時我剛加完班回來,疲憊不堪,卻面臨無家可歸的窘境。
"陳慧,你在單位工作五年了,是不是該考慮買套屬于自己的房子了?"閨蜜小劉的話在我耳邊回響,"你一個女孩子,總漂泊不是個事。"
我苦笑著看向窗外飄著的小雨。五年前大學畢業(yè),我如愿進入這家國企工作。每月四千多的工資,在這個三線小城市不算低了。我省吃儉用,存下了近二十萬。但在房價連年上漲的壓力下,這點錢連首付都不夠。
當晚我鼓起勇氣給家里打電話,想借點錢湊個首付。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透著猶豫:"慧啊,買房的事先等等吧。你弟弟明年就畢業(yè)了,我們得給他準備結婚買房的錢。"
聽到這話,我握緊了手機,心里泛起一陣苦澀。從小到大,家里總是"女孩子不用太優(yōu)秀""留點好東西給弟弟"。我拼命學習考上重點大學,卻只換來一句"女孩子讀那么多書干啥";而弟弟只上了個普通二本,卻被捧成了寶。
"媽,我都三十二了,不能老租房子住啊。"我試圖解釋。
"女孩子遲早要嫁人的,何必自己買房?等找個好人家嫁了,住婆家的房子不就行了。"母親的話讓我心涼了半截。
掛了電話,我在狹小的出租屋里踱步。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窗戶上發(fā)出"噠噠"的聲響,仿佛在敲打我的心門。突然間,一個決定在我心中成形:靠自己,我一定要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接下來的兩年,我?guī)缀跸褡兞艘粋€人。平日里省吃儉用,中午在單位食堂只吃最便宜的素菜;接了副業(yè)做文案,每天下班后繼續(xù)工作到深夜;周末不出門,就在租來的小屋里研究房價走勢。我把每一分錢都存進了銀行,眼看著存款數(shù)字一點點增長。
功夫不負有心人。去年年底,我看中了一套位置稍偏但性價比極高的小兩室。首付三十萬,我咬牙全部拿出來,還向銀行貸了二十年的款。
簽合同那天,售樓小姐笑著說:"陳小姐真厲害,自己一個人就能買房。"
我笑了笑,沒說話。她不會明白,這套房子里凝結了我多少淚水和汗水。這不僅是一個棲身之所,更是我作為獨立女性的尊嚴象征。
然而快樂還未持續(xù)兩天,父母就找上了單位。此刻,在咖啡廳里,面對父母的質問,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把心里話說出來。
"爸,媽,我三十二歲了,有獨立生活的權利。這套房子是我自己攢錢買的,沒有動用家里一分錢。"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自私?"母親眼淚汪汪地說,"你弟弟馬上要結婚了,連房子都沒有,你作為姐姐怎么能這樣?"
父親也插話道:"我們養(yǎng)你這么大,你就這么不懂事?你弟弟是男孩子,必須有房才能娶到媳婦。你買了房,是不是該把鑰匙給弟弟?"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原來在他們心里,我辛苦攢的錢和買的房,最終還是要給弟弟的。
"爸媽,我不明白為什么我的東西要給弟弟?他二十七歲了,為什么不能自己努力?"我平靜地問道。
"你這孩子,懂什么?我們老陳家就弟弟一個兒子,傳宗接代靠他。你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了。"父親的話讓我心如刀割。
咖啡廳里彌漫著尷尬的沉默。窗外,一對年輕夫婦推著嬰兒車經(jīng)過,笑容滿面。這一刻,我忽然明白,父母眼中,我永遠只是"別人家的人",而弟弟,才是他們真正的孩子。
那晚回到新家,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我坐在地板上,淚水終于決堤。電話鈴聲打破了寂靜,是閨蜜小劉。
"怎么樣?父母那邊處理好了嗎?"她關切地問。
"他們讓我把房子給弟弟。"我苦笑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你不會真考慮吧?"
"當然不會。"我擦干眼淚,語氣堅定,"這是我自己的房子,我花了六年時間省吃儉用才買到的。憑什么因為我是女兒,就要無條件付出?"
接下來的幾天,父母不斷打電話給我,從責罵到哭訴,再到威脅斷絕關系。我的手機幾乎要被轟炸爆了。而弟弟也開始發(fā)信息,說我不顧家庭和睦,是個自私自利的姐姐。
一周后的周日,我回了趟老家。一進門,就看到父母和弟弟坐在客廳里,臉色陰沉。桌上放著一疊房產(chǎn)證明材料。
"慧啊,媽和你商量個事。"母親語氣軟了下來,"你這房子能不能寫上你弟弟的名字?你們倆一人一半。反正你遲早要嫁人的,到時候還有老公的房子住。"
我心里一陣苦笑。果然,女兒在他們眼里永遠是外人,買房只是為了給兒子鋪路。
"媽,這不可能。"我堅定地說,"我這房子是我自己的血汗錢買的,憑什么要給弟弟一半?他大學畢業(yè)五年了,為什么不自己去努力?"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父親拍案而起,"你弟弟是男孩子,沒房子怎么娶媳婦?"
"那我呢?"我突然提高了聲音,多年的委屈一下子爆發(fā),"我不需要有個家嗎?我不需要有自己的安全感嗎?為什么我辛苦工作買的房子,要無條件給弟弟?就因為我是女兒?"
屋里一片靜默。我看到弟弟低下了頭,不敢與我對視。
"你們知道嗎?"我繼續(xù)說道,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這些年我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中午只吃十塊錢的飯菜,衣服都是打折季才買,就是為了能有自己的一個家!而弟弟呢?他周末打游戲,月底伸手要錢,憑什么他的未來要我來負責?"
母親的眼淚落了下來:"慧啊,你是姐姐啊..."
"對,我是姐姐,但我首先是一個獨立的人。"我深吸一口氣,"爸媽,我愛你們,也愛弟弟。但請你們尊重我的選擇和努力。我的房子不會給弟弟,但我可以幫他出謀劃策,教他怎么理財、怎么規(guī)劃未來。"
走出家門那刻,我仿佛卸下了肩上的千斤重擔。春天的陽光灑在臉上,暖洋洋的。我第一次感到如此輕松和自由。
兩個月后,我的新家裝修完畢。簡約而溫馨的兩室一廳,雖然不大,卻是我的城堡。我在陽臺種了幾盆花,客廳掛上了自己喜歡的畫。每天下班回家,推開門的那一刻,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涌上心頭。
弟弟慢慢也變了。或許是我的堅持給了他啟示,他開始努力工作,不再像從前那樣好吃懶做。上個月,他告訴我找了份副業(yè),準備自己攢錢買房。
至于父母,雖然他們仍時不時地提起"姐弟應該互相幫助"的話題,但態(tài)度已經(jīng)軟化了許多。前天,母親打電話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愧疚:"慧啊,媽想通了。你能靠自己買房,媽為你驕傲。"
聽到這話,我眼眶濕潤了。也許改變需要時間,但堅持自我的勇氣,永遠不會錯。
今天,我坐在自己的小陽臺上,看著遠處的夕陽。想起這段經(jīng)歷,我不禁感慨:作為女性,我們不需要被定義為"別人家的人"。我們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有權利擁有屬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這套房子不僅僅是四面墻和一個屋頂,它是我人生的里程碑,是我獨立的象征。無論未來如何,這里永遠是我堅強、勇敢、獨立的見證。
天邊的晚霞絢爛多彩,就像我如今的生活——有棱有角,但充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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