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一場家庭風波
天不冷。
但冬天的農(nóng)村人,吃罷晚飯,沒有啥可作消遣,睡得早又睡不著,都愛從灶火的火膛里,投一小堆火炭兒,放在火盆里,再端到屋里,關門,圍火,拉家常。這比點燈說閑話高明一點兒:省燈油。
老二兒子在廈房看書,老二閨女在灶火刷碗,把鍋碗瓢盆碰得叮當亂響,好像一曲交響樂。圍在堂屋火邊的老三兒子,自言自語的開了腔:
“我沒有褲子穿,穿一條單褲,清早去地刮荊稍,可冷?!?/p>
父親一共有三個兒子,老大不在家;在家的兩個兒子,在家庭中,猶如父親的左右臂膀,雖沒多大本事,但靠地吃飯,靠氣力花錢,——這在農(nóng)村人看來,就是立家創(chuàng)業(yè)之本的活計,要他的兩個金剛去干,卻是不難。
這樣,省了他老人家的力氣。分擔了他肩上的家庭生活重擔。做父親的,自然很是看重他們的要求,更要比關心其他人的生活加倍的去關心他倆。
老三兒子現(xiàn)在突然說沒有褲子穿,這還了得?
父親馬上腦子一轉,想起了前不久,因為短,不合身,他剛從自己身上脫下的那條秋褲,于是說:
“我那條秋褲,你咋不穿嘞?”
“哪條秋褲?”
三兒子正在發(fā)愣,做母親的“嘿嘿”一笑,說話了:
“你脫下的那條秋褲,這陣兒我正穿著呢!”
父親一聽,立馬黑了臉,收斂了眼簾,撅起了嘴:
“我說你喲——”說著,白眼珠一輪,瞅了母親一眼。
“你說我咋?”母親依然笑嘻嘻的,輕聲輕氣的說。眼角的魚尾紋,因這一笑,聚在了一起,匯成了一小片兒,顯靈靈的。這是歲月的刻刀,在她的臉上,刻下的象形文字。
其二:
從這往井溝去,須翻四道嶺、五道溝,舅爺家的孫子結婚,他們?nèi)バ卸Y,一人還背了一袋麥子去磨。那么多人,怕人家笑話不說,單是來來回回、上坡下嶺,這么遠的路程,就有點讓他不敢相信。于是問他大嫂:
“這么遠,你們咋背著麥,去那里磨哩,嫂?那還勝拉到石井街里去磨?”
"哎呀,沒這兒咋,機器是我舅家的,磨磨又不掏錢。"
【錄后感悟】
現(xiàn)在想來,當時確實是因為太窮了,所以只要能省錢,哪怕是出再多的冤枉力,跑再遠的冤枉路,在大人們看來,都很正常,無所謂的!
我們所在的村子,在龍?zhí)洞髰{谷景區(qū)邊上,在清河川;而他們行禮要去的井溝西村,在北山,在荊紫仙山景區(qū)邊上,離新峪公路少說也還有八九十來里。
別的不說,單是出我們家門,頂心坡上上疙瘩,一直走到關郎,這一路就有六七里;然后出關郎,經(jīng)山前洼、元古洞、老瓦野,一路向北,到井溝村西南坡,再下去這道坡,才能到我舅爺家。
整個路程,至少在十五六里左右!一來一回,就是二三十里。一袋麥子,小布袋,不裝太滿,少說也有七八十斤!背去背回來,來回腳力,這得有多累人?。?/p>
現(xiàn)在抄錄這段日記,真的感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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