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一個名字火遍全網(wǎng)：閆嘯天。

不是因為他拿了奧運金牌，也不是因為中了彩票，而是他掏了16只鳥，被判了10年半。

消息一出，輿論炸鍋。
“人販子才判幾年，掏個鳥窩要坐十年牢？這法律是認真的嗎？”
“小時候誰沒掏過鳥蛋？按這標準，全國人民得抓一半！”

可沒人想到，九年過去，當年喊冤的人沉默了，坐牢的少年已與2023年提前出獄了。
如今兩年過去，他過得怎么樣？

2014 年暑假，19 歲的閆嘯天還是鄭州一所職業(yè)學院的學生，在家鄉(xiāng)安陽的樹林里忙活了好幾天。第一次他摸走 12 只毛茸茸的幼鳥，沒過幾天又順走 4 只，轉(zhuǎn)手就掛在網(wǎng)上叫賣。直到警察找上門，他手機里還存著密密麻麻的交易記錄 ——“燕隼，800 元一只，可小刀”，還有和 “鷹獵交流群” 群友的聊天記錄，里面全是討論怎么找鳥窩、怎么賣高價的內(nèi)容。

那會兒網(wǎng)友只盯著 “大學生”“掏鳥窩” 這兩個詞心疼，他爸閆愛民更是對著鏡頭哭紅了眼：“孩子就是不懂事，哪知道那是保護動物？十年半，這不是毀了他嗎！” 為了給兒子 “找門路”，閆愛民病急亂投醫(yī)，甚至想行賄官員減刑，最后良心不安主動自首，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當時超過 70% 的網(wǎng)友都覺得判重了，有人拿這事兒跟人販子比，有人說 “人還不如幾只鳥金貴”?？呻S著卷宗一點點公開，輿論風向突然來了個 180 度大轉(zhuǎn)彎 —— 這哪是什么 “無心之失”，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刻意為之。

閆嘯天根本不是普通的 “鳥癡”，他是當?shù)佞棲C圈子里的活躍分子，對猛禽的習性門兒清，能精準叫出 “燕隼”“風頭鷹” 這些專業(yè)名詞，之前還因為買保護動物被警告過兩次。更關(guān)鍵的是，燕隼這東西可不是路邊隨便能碰到的，它們對棲息地要求極高，每一百平方公里里可能也就 1-3 對在繁殖，一窩最多下 4 個蛋，能活下來的往往就 1 兩只。要湊夠 16 只幼鳥，意味著他至少端了五六個鳥巢，翻遍了幾百平方公里的林子。

“我殺生很多，野兔、鴿子、各種鳥都殺過，會有報應嗎？” 有人扒出閆嘯天早年在貼吧發(fā)的帖子，這下大家才算看清：他掏鳥根本不是為了玩，而是把這當成了賺錢的門道，是非法交易鏈上的一環(huán)。所謂的 “不懂事”，不過是精心包裝的借口。

2015 年，法院最終以危害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罪，判了閆嘯天 10 年半。這個結(jié)果在當年吵得沸沸揚揚，但放到法律里其實一點不冤 —— 燕隼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按照當時的法律，非法獵捕、販賣 10 只以上就要判十年以上。

跟后來四川那個案子比，甚至算不得特例：2024 年，一群 “愛鳥者” 跨省找鷹窩，還雇 “蜘蛛人” 爬懸崖掏游隼，最后也照樣被起訴，因為這些猛禽都是生態(tài)鏈頂端的 “空中衛(wèi)士”，一只游隼能幫農(nóng)民減少 20% 的農(nóng)作物損失，隨便掏窩就是在破壞生態(tài)平衡。

進了監(jiān)獄的閆嘯天，倒比他爸先想明白了。沒有哭鬧喊冤，他安安靜靜地改造，管圖書室、學電工、參加文藝演出，年年都評上 “改造積極分子”?？恐@份踏實，他先后獲得三次減刑，刑期從 10 年半減到 8 年 10 個月。2023 年 5 月出獄那天，父母給他備了全套新衣服新手機，家門口掛著 “歡迎閆嘯天同學回家” 的橫幅，可他心里清楚，有些東西再也回不來了。

回家第一件事，他就跪在爺爺奶奶的墳前，哭得直不起腰。這八年多里，最疼他的爺爺奶奶走了，爺爺臨終前還攥著閆愛民的手問 “孫子啥時候回來”。“那時候才知道，我丟的不只是時間，還有再也補不上的親情?！?后來他跟人說起這事，聲音還發(fā)顫。

更現(xiàn)實的是生存難題。有犯罪前科的他，投出去的簡歷全石沉大海，正規(guī)企業(yè)連面試機會都不給。沒辦法，他只能去工地搬磚、刷墻，擺攤賣小百貨，一天累死累活也就掙幾十塊。有人瞅著他身上的 “流量”，勸他開直播賣慘，說 “隨便說說就能火，比搬磚強百倍”，被他一口回絕：“我是個有案底的人，沒資格當榜樣。”

他偷偷學電工、研究炒股，晚上回家彈吉他，組了個叫 “黑鳥” 的樂隊，名字帶著點自嘲，也藏著對過去的反思。慢慢的，他一個月能掙五六千，日子才算有了點起色。但他總覺得少了點什么，直到鎮(zhèn)上中學的老師找到他：“你來給孩子們講講吧，比課本上的大道理管用。”

第一次站講臺，他特意帶上了當年掏鳥用的網(wǎng)兜和鐵夾?？粗_下嘰嘰喳喳的學生，他想起了 19 歲的自己，開口第一句就紅了眼：“我那時候跟你們差不多大，覺得抓幾只鳥不算事兒，直到進了監(jiān)獄才知道，有些錯一旦犯了，一輩子都還不清?！?/p>

他給孩子們講燕隼有多金貴，講自己在監(jiān)獄里的日子，講爺爺奶奶臨終的遺憾，還掰著指頭算法律賬：“現(xiàn)在可不是只有猛禽受保護，2021 年新名錄出來，畫眉、鷯哥不能隨便養(yǎng)，就連最常見的麻雀，抓 30 只以上都犯法?！?臺下的孩子瞪大眼睛記筆記，有人小聲問 “那撿到受傷的鳥怎么辦”，他笑著說 “找林業(yè)部門，千萬別自己留著”。

從 “掏鳥賊” 到 “普法員”，閆嘯天用了八年牢獄換來了這份清醒?，F(xiàn)在的他不怨天尤人，每天上班、理財、練琴，日子過得平平淡淡。有人問他后悔嗎，他總是點頭：“后悔沒早點懂，法律這東西，從來不是嘴上說說的?！?/p>

這起轟動全國的“掏鳥案”，終會淡出記憶。

但它留下的教訓不該被遺忘：法律不是玩笑，無知不是借口。你可以不知道燕隼值多少錢，但你必須知道，有些紅線碰了，就再也回不了頭。

如今的閆嘯天，或許正在某個工地揮汗如雨。

但他至少證明了一點：悔過永遠不晚，只要肯重新開始。希望他未來的路，能比過去平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