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的上海,籠罩在白色恐怖之中,地下黨員生死懸于一線。
在這座繁華都市的暗流中,年僅26歲的羅亦農,被叛徒出賣后壯烈犧牲。
而就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悲劇之后,他的新婚妻子提出了三個令人動容的請求,卻被周總理婉拒其一。
她說了什么?周總理為何要拒絕?
別離成永訣
1928年4月的一天,上海望志里的一座小樓前,一輛黃包車緩緩??俊?/p>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腳步聲自里屋傳來,是羅亦農,右手提著一只小皮箱,左手還不時伸出來替身旁的李哲時整了整披肩。
“哲時,到宿舍后記得把門窗關嚴了,夜里風大。”
羅亦農一邊叮囑,一邊低頭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帆布書包,那是她從武漢一路帶來的,已經被她背得有些發(fā)舊了。
“你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住校。”
李哲時側過臉,看了丈夫一眼,眼神里有一絲不舍,卻強自輕快地笑了笑。
她怕他看出自己的情緒,那只會讓本就沉重的分別更添一筆。
羅亦農將皮箱穩(wěn)穩(wěn)放上車板,然后轉過身,兩只手搭上李哲時的肩,輕聲道:
“回頭我找了住處就接你過來,最多兩天?!?/strong>
李哲時點了點頭,卻掩不住心里的擔憂,在這座充滿暗啞槍聲和潛伏線索的城市里,丈夫的每一次出門都是在刀鋒上行走。
可她沒有問得更深,她知道,他若愿意說,一定會說,不說的,就只能靠等,靠盼。
他們都不知道,這一別,便是永別。
背叛者
上海的夜,霓虹燈初亮,法租界的舞廳門前已有幾輛車在等待。
而此時的何家興夫婦,也坐在其中一間昏暗包廂的角落。
這一對夫婦,曾也是從莫斯科中山大學歸來的熱血革命者,曾在黨的培訓班上高舉過拳頭,許下過“為理想流血”的誓言。
他們也曾在刺刀底下挺直脊背,在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寫下“如何建立工人階級組織”之類的標語。
可是到了1928年的上海,這一切都像被這座城市夜晚的霓虹燈吸干了顏色。
上海的白色恐怖如濃霧般壓頂,每天都有熟悉的名字在“特科通報”上劃去,每次行動前的沉默,每次開門那一刻心跳的驟停,都像是一次對意志的逼問。
而何家興,顯然沒有撐過去。
最初他們還在試圖維持表面的堅守,白天在秘密機關里記錄文件、整理材料,晚上則按時交接情報。
有時,羅亦農會走進辦公室,略顯疲憊地朝他們點點頭,一如既往地信任,卻也一如既往地沉默。
他們也曾因此愧疚,尤其是每次看到羅亦農深夜挑燈整理文件,神情堅毅,話語冷靜,仿佛整個上海的安危都壓在他瘦削的肩膀上。
但上海,不是革命者的福地,它的迷醉太誘人了。
他們開始偷偷地逃避,當霓虹燈照耀在香檳杯上,他們看著一桌子的洋酒與紅唇粉面,突然生出一種荒唐卻真實的錯覺,這才是生活。
那天晚上,他們第一次接觸了巡捕房的“聯(lián)系人”,一個穿西服、戴圓框眼鏡的英租界警署的幫辦。
當他們低聲報出幾個名字時,女人的手在桌下微微顫抖。
可她仍舊忍著,沒有抽回手,因為在雪茄盒下,還有一張大額的銀票。
墮落從不需要反復掙扎,一旦開口,就已經走上了下坡路。
羅亦農一直沒有懷疑他們,他甚至還在為他們向上級請求更多補給。
可是在那個注定要被背叛的上午,何家興走進辦公室時,眼神竟有些發(fā)虛。
他低頭、躲閃、不敢直視,他知道,今天的約見,就是羅亦農的死期。
4月15日,巡捕如約從前門破門而入,羅亦農剛結束與山東省委書記的會面,正準備離開。
巡捕將屋內的人銬走,連帶走的文件都寥寥無幾,仿佛早已確定目標。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何家興夫婦沒想到,行動竟如此順利,而更加出乎意料的是,組織并未懷疑他們。
他們反倒主動“上報”,表情義正詞嚴:
“敵人似乎很了解我們的行蹤,同志們的安全可能暴露……我懷疑內部出現(xiàn)了叛徒!”
賊喊捉賊,這一招用得太快太狠,甚至讓特科的人一時間都無從判斷。
為了“保護”他們,組織還特意派人將他們秘密安置在南京路的一家酒館,日夜守護。
他們本可逃,他們甚至已經計劃好了路線與出境護照,只待巡捕答應報酬后立刻離滬。
但他們低估了一件事,再緊密的謊言也藏不住一顆想要查明真相的心。
不久之后,陳賡在巡捕房安插的眼線提供了關鍵證據(jù),何家興夫婦在抓捕前夜曾秘密會見過英籍幫辦,并親自描繪出羅亦農的行動路線。
罪證確鑿,無法辯駁。
他們最終沒能上到船,也沒能離開上海。
兩個曾信誓旦旦的革命者,就這樣倒在了燈紅酒綠和銀票誘惑之間。
他們以背叛敲響了死亡的鐘聲,也親手將最信任他們的人送入烈火刀山中。
烈士遺愿,妻子的請求
囚室潮濕,羅亦農蜷縮在牢房角落,身上只裹著一件破舊的單衣,袖口早已磨爛,露出的手腕青紫斑駁,是昨日那場刑訊留下的痕跡。
他依舊挺直著背,眼神卻沒有一絲恍惚或迷茫。
自從落入敵手,他已經被輪番拷打了數(shù)日。
敵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惡毒的手段,企圖從他口中撬出組織的名單、接頭的地址、黨的部署,可羅亦農沒有開口,哪怕一次。
他知道,他的一句話,可能換來的是幾十個同志的覆滅,是整個上海地下組織的斷線。
可他也知道,自己留在世上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shù)。
守在刑室外的獄卒都說,這個年輕人“骨頭太硬”,才26歲,模樣斯文得像個讀書人,卻偏有一股倔強到瘋的狠勁兒。
可就在那天夜里,他卻破例地向看守提出了一個請求,“借紙一張。”
獄卒驚訝了一瞬,以為他要寫供詞,可最終,他寫的不過一句訣別信。
他托了一位尚未被完全洗腦的牢頭帶出去,那字條被層層轉交,最終被緊緊地藏在了周恩來的貼身衣袋里。
而在羅亦農寫下這封字條后的第六天,他被秘密押赴龍華刑場。
他穿著整齊的馬褂和嗶嘰長袍,步履沉穩(wěn)地走下囚車,臨刑前神色平靜,仿佛并不是要去赴死。
慷慨登車去,相期一節(jié)全,殘軀何足惜,大敵正當前。
而真正留給世間的,只有那一紙字條。
幾天后,李哲時終于見到了同樣強忍悲痛來探望的周恩來。
周恩來聲音也沉得像是壓了一座山,低聲問她有什么想要組織幫忙的,盡管說。
李哲時沉默許久,終于哽咽著說:
“我只想三件事。第一,我要親手為他選一口棺木。第二,我想離開上海這個鬼地方,我要出國,我要學本事。第三……”
她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我要一支手槍,我要親手殺了出賣他的人?!?/strong>
周恩來低下頭,許久沒有作聲,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你提的三個要求,中央只能答應兩個。”
話音未落,他將手伸進口袋,從里頭緩緩抽出那張已被汗水浸透、邊角微卷的紙條,遞到她手中。
“這是他,留給你的?!?/strong>
李哲時的指尖顫抖著接過,攤開的一瞬,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滾落。
那熟悉的字跡,就像昔日他在桌上認真批閱稿件時留下的筆風,只是這一次,每一筆每一劃,都像刻在她的骨頭上。
“學我之所學,以慰我?!?/strong>
這短短一行字,瞬間擊碎了她所有的執(zhí)念。
他不要她復仇,他只希望她活著,走下去,繼續(xù)他們未走完的路,繼續(xù)那個信仰的旅程。
她終于跪地痛哭。
后來,她沒有再提手槍之事,她也沒有留下來等待槍聲,而是按羅亦農的遺愿,隨黨的安排遠赴莫斯科求學。
而那張字條,也始終被她夾在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中,從未離身。
紙是舊的,字跡已淡,但那句話的力量,卻像火種,永不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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