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市場資訊
(來源:小鳥與好奇心)
意外有趣的一本書,像閔希豪生男爵的“吹牛大王”歷險記一樣有趣,有種早年流浪漢小說的傳奇味道。幾個人在紐約的酒吧里,想到他們在越南戰(zhàn)場上的兄弟——此時反戰(zhàn)情緒高漲,那些甚至還沒有資格投票的年輕人卻被賦予了捍衛(wèi)國家安危和價值觀的身份,而他們或者死在異國,或者回來的時候被稱為“嬰兒屠夫”——酒吧里的這些家伙覺得這是不公平的,想著為這些大兵做點什么事,于是決定派“奇克”送些本地啤酒給在越南的幾個兄弟。
他趕上了著名的北越“春節(jié)攻勢”,被人誤以為是中情局的“文靜的美國人”,險些死了,險些發(fā)財,找到了四位兄弟。
這個故事于 2022 年被改編為電影——《有史以來最棒的啤酒運送》。
經(jīng)“格致出版社”授權,我們摘選了第一章分享給讀者。
第一章紐約酒吧之夜——來自上校的挑戰(zhàn)
1967年11月的一個寒夜,我們在菲德勒醫(yī)生酒吧里,這是曼哈頓因伍德街區(qū)最受歡迎的酒吧,位于伊沙姆街北面的謝爾曼大道275號。喬治·林奇是酒保,我們叫他“上校”。這是個榮譽稱號,因為他雖然在軍隊中只當過一等兵,但他是位偉大的軍事史學家和愛國人士。
有一天,上校征用了街角的空地,豎起了一根巨大的旗桿——你可能在中央公園或政府大樓前才看得到這種旗桿?,F(xiàn)在這旗桿都還在。每天清晨,他都會隆重地升起國旗,然后日落時降旗。每年陣亡將士紀念日和國慶節(jié),上校都會組織游行隊伍沿謝爾曼大道游行。他動用自己的人脈關系,讓游行聲勢浩大。
他找來了比爾·利納恩,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后備隊在舒樂堡的指揮官,把海軍陸戰(zhàn)隊派來參加游行。舒樂堡是座19世紀的堡壘,位于窄頸大橋,現(xiàn)在是紐約州立大學海事學院和航海博物館的所在地?,F(xiàn)在我們正在越南打仗,有這么多家鄉(xiāng)的小伙子在那里服役,上校的努力顯得更加必要了。
上校還請來了芬巴·迪瓦恩——一位住在街對面的高個子男人,他是紐約市警察局翡翠協(xié)會鼓樂隊的隊長。隊長身著飾有羽毛的輕騎兵高筒帽,高舉指揮杖,領著身穿蘇格蘭短裙的風笛手和鼓手們組成的楔形隊伍前進。芬巴的兄弟、善牧堂教區(qū)的神父凱文·迪瓦恩也帶領所有神父、修女和天主教學校的孩子們參加了游行。迪瓦恩家還有個兄弟在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工作,上校說服他組織了一支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特工的隊伍,公開身份參加游行。上校做事真是又帥又瘋。
上校對待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小伙子們就像對待國王一樣。在菲德勒醫(yī)生酒吧,他們喝酒不用付錢。在酒吧拐角處,被我們叫作“營房”的地方,上校住在一個有著兩張軍隊雙層床的房間里,一張床是他自己的,另一張是留給回家來需要住處的士兵的。
在吧臺后面,上校說了算。他邊聽邊開懷大笑,講起故事來就像你的愛爾蘭祖父一樣,口音聲調(diào)一板一眼,說話恰到好處又妙語連珠,講完一個故事,能讓你笑得連哮喘都治好了。但是他作風強硬,那些在他眼皮底下胡作非為的人很快就被打發(fā)走了。
上校最近對他在新聞中看到戰(zhàn)爭的報道高興不起來。反戰(zhàn)抗議者們正在把矛頭轉向軍人。他們不僅僅反對林登·約翰遜總統(tǒng)將軍隊從肯尼迪時期的16000人增加到50萬人,導致沖突升級;也不僅僅把注意力鎖定在要求進一步增派部隊的駐越美軍司令威廉·威斯特摩蘭將軍身上;抗議者們還把目光投向被征入伍的不滿20歲的小伙子們,以及從無以言表的地獄般戰(zhàn)場上歸來的老兵們身上。我們聽說,當附近的青澀男孩們在父兄的陪伴下,去懷特霍爾街的征兵站時,他們遇到了舉著標語牌的反戰(zhàn)抗議者,牌子上寫著“士兵即兇犯”。
當這些新聞畫面在吧臺上方的電視里播出時,上校毫不掩飾他的憤懣。
“你知道他們在越南那邊盡忠職守時士氣會多低落嗎?”他大聲咆哮,“我們得為他們做點什么!”
“對!”大家大聲喊道。
“我們得讓他們知道我們支持他們!”
“沒錯!”喊聲更大了。
“應該有人去趟越南,找到我們這兒過去的小伙子們,給他們每人帶罐啤酒!”
“沒錯!——等一下。你剛說什么? ”
“你們沒聽錯!給他們帶罐上好的啤酒,給他們帶去家鄉(xiāng)的消息。給他們帶去……鼓勵和支持。告訴他們,我們每一步都與他們共進退!”
上校把胳膊放在吧臺上,嚴肅地看著我的眼睛?!捌婵?,”他說,“我想借你的海員證。”
他這話聽起來更像是命令,而不是請求。
我是名美國商船水手,是在油輪和其他商船上工作的平民海員。20世紀60年代初,我自從結束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四年的服役生涯后,就成了商船水手。
我有張海員證,叫作“Z”卡,就像軍人證一樣,上面有照片和工齡。我的海員證上寫明,由于我有軍事許可,因此可以接觸彈藥。海員證由美國海岸警衛(wèi)隊簽發(fā),可代替護照使用。
“你要我的海員證干什么?”我問道。
“我要搭上一艘去越南的船,”他回答道,“我要給從這兒過去的所有人都送去一杯喝的。”
戰(zhàn)爭期間,沒有軍方命令,平民是不能從美國飛往越南的——不過也沒人想去峴港市中心度春假就是了。
但上??伞敖琛辈涣宋业暮T證去戰(zhàn)區(qū)。他不知道在商船上該做些什么。而且,他長得一點也不像我。我是一頭紅發(fā),還比他小十歲——算了吧,行不通的。此外,這個想法也太瘋狂了,不是嗎?
我看著上校的眼睛,想知道他是不是認真的。哦,他居然是認真的。
截至1967年底,因伍德已經(jīng)埋葬了28位在越南陣亡的士兵,他們是一些人的兄弟、堂兄弟和朋友。整個街區(qū)的人都會來參加葬禮,無論他們是否認識某個小伙子。至少有一半的士兵,不是被征召入伍的,就是在十七八歲離開高中后立即報名參軍的。17歲的孩子,必須有父母在許可單上簽字,就像給學校組織的野外旅行簽字一樣,但這是一次9000英里外的遠行,而他們可能再也回不來。這些年輕人中也有大學畢業(yè)生,只要是26歲以下,就會被征召入伍,很多人剛畢業(yè)就被征召了。
在因伍德,沒人會找家里的醫(yī)生朋友來偽造關于神經(jīng)衰弱或是足跟骨刺的診斷書來躲兵役。也沒人像后來的副總統(tǒng)迪克·切尼那樣,無休止地靠玩在校生暫緩服役的把戲來逃避服役;切尼一共四次利用“在校生”身份合法暫緩服役,甚至為保險起見又多申請了一次。對我們來說,也根本不會考慮越過邊境成為加拿大人。
上校和我一直是邁克·莫羅的好朋友。6月的時候,他在比林斯行動中被迫擊炮炸死,年僅22歲。他所在的連隊和來自第一步兵師的另外三個連隊在X-Ray著陸區(qū)遭到埋伏,而且寡不敵眾,越南共產(chǎn)黨的兵力比他們多出了2000人。根據(jù)美國政府的報告,慘烈的結局是:“他們”死了222人,我們死了39人。這時在美國國內(nèi),“愛之夏”運動剛剛興起。我們還失去了23歲的約翰尼·克諾普夫,1966年11月1日萬圣節(jié),當他的母親正在教堂為他祈禱的時候,他卻遇害了。
然后還有湯米·米諾格,他報名參軍時只有19歲零1個月;而1967年3月,他剛滿20歲,就英勇戰(zhàn)死。他的死尤其令人難受。湯米非常英勇,他也是個可愛的孩子。他身材高大,但他從沒想過要欺負任何人。他從不希望任何人感到被冷落,他還想方設法讓被別人嫌棄的孩子們參加因伍德公園的團隊運動和街頭游戲。我們和他的哥哥杰克以及三個弟弟都是朋友,所以我們也把他當小弟弟看待。那時,父母可能會生四個、六個甚至十個孩子,哥哥們會帶著弟弟們,我們會照顧他們所有兄弟。
湯米是這樣的孩子:一年夏天,他的父親約翰·“一拳”·米諾格向他在因伍德海水游泳池工作的朋友丹尼·林奇詢問,是否能給湯米找份工作,好讓這孩子在校外漫長炎熱的兩個半月里規(guī)規(guī)矩矩不惹麻煩。林奇說他很抱歉,他們所有職位都已經(jīng)滿了。米諾格先生一臉沮喪地離開了。
林奇喊道:“等等!也許湯米可以過來做幫手,那樣他至少可以免費游泳。”
米諾格先生同意了,湯米也很樂意,他每天起早貪黑,工作勤快。救生員安迪·羅森茨魏希講了這樣一件事:有一天,當湯米正在清掃、堆放毛巾和搬運躺椅時,米拉馬爾泳池的老板出現(xiàn)了。他問:“哇,我們付了多少錢給那孩子?”林奇回答說:“一分錢都沒付。”
“那好,今天開始給他發(fā)工資吧?!崩习宸愿赖馈_B老板們都覺得湯米誠實可信。
后來,湯米加入第三十五軍步兵第二營,成為一名排級醫(yī)務兵。不久,他就被派往越南與老撾交界的中央高地,來到昆嵩省。圣帕特里克節(jié)剛過幾天,他部隊的100名士兵被沖過邊境的1000名北越正規(guī)軍包圍了。這個排面對十倍的敵人,幾分鐘就被攻破了,連長羅納德·雷科夫斯基上尉也身負重傷。湯米在槍林彈雨中跑出100英尺,把身體撲向上尉,自己身中數(shù)彈。他不顧自己的傷勢,為連長進行治療,挽救了連長和他身邊連隊無線電報務員的生命。隨后,湯米從一名倒下的兄弟手中拿過一挺機槍,與他連隊的幸存戰(zhàn)友一起反擊北越軍隊,繼續(xù)掩護受傷的雷科夫斯基上尉。在上尉的命令下,無線電報務員呼叫空中支援,但當空中支援到來時,已有22名士兵陣亡,47名士兵身負重傷。湯米最終沒能活下來。
他的三個兄弟杰克、唐納德和凱文,組織了“納羅貝克退伍軍人互助俱樂部”的托馬斯·米諾格分會,我們幾十個人定期聚會緬懷他。我始終不明白為什么湯米·米諾格沒有被授予榮譽勛章,該勛章由總統(tǒng)代表國會授予士兵,以表彰他們非凡英勇的行為。
我們失去的就是這樣的孩子們。他們是如此年輕——十八九歲,二十出頭。我17歲加入海軍陸戰(zhàn)隊,到26歲的時候他們就認為我“老”了。1967年我想再次入伍時,他們以年齡為由拒絕了我。
當時大家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支持軍隊。這個國家似乎并不感激軍隊所做的一切,因為這是一場不得人心的戰(zhàn)爭。美國人每晚都在電視新聞中目擊戰(zhàn)爭的殘酷。但我們年輕的士兵們覺得自己只是在履行職責。我并不是說每個人都熱衷于去打越南人,但在我們這兒,那個年代如果你被國家號召去抵抗領導人所說的共產(chǎn)主義的傳播,你就去。除了恪盡職守,你什么都不會多想。在因伍德,我們是從小每個周日彌撒結束時唱著《星條旗》長大的。我們領圣體后唱完拉丁贊美詩《羔羊頌》,接著會無縫銜接地唱國歌,就像一個聯(lián)唱曲目一樣。愛國情懷與宗教信仰緊密相連,異曲同工。
那些不想服役的人,就搬出了街區(qū)。如果我的想法也和他們的一樣,我肯定也搬走了。就算跟兒時玩伴對約翰遜總統(tǒng)、威斯特摩蘭將軍或是麥克納馬拉國防部長的看法有分歧,我也不想因此就和大家交惡,畢竟我們只是對越戰(zhàn)的看法不同,但大家還是鄰居。在因伍德這里,人們可不會為了這些事上街游行。
我會在中央公園里看到抗議者,可就算我加入他們的對立面大聲吼回去,又有什么用呢?什么都改變不了。但我確實想做點什么。我自己曾作為海軍陸戰(zhàn)隊隊員在海外服役,我知道如果駐扎在外的戰(zhàn)友們從新兵口里或者家書中得知國內(nèi)民眾反對和支持戰(zhàn)爭的分歧,會感到非常沮喪。
對我們來說,當我們的人在越南戰(zhàn)場拼死作戰(zhàn)時,那些舉著紅黃相間的北越國旗在這里游行的人簡直就是叛徒。無論我們對戰(zhàn)爭的看法如何,這么做都是錯的。我們當時還不知道的是,我們自己的兄弟姐妹也在反戰(zhàn)抗議者里面,而不久后越戰(zhàn)老兵也會加入他們的行列。但上校并沒有下去與反戰(zhàn)示威者們爭吵,他想要發(fā)起自己的“反攻”——直接前往越南,為我們的小伙子們提供積極支持。
“我們得去支持他們!”他再次喊道。
我很理解他的感受,但真的到越南去似乎就極端了點兒。我不能把我的海員證交給上校,而我最近“待在沙灘上”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這是海軍俚語,表示沒有出海執(zhí)行任務的意思。我沒什么事情做,就只和好友們一起逛逛、喝喝啤酒,而我們另一些朋友卻在越南為國捐軀、負傷流血,隨時面臨危險。
我想,我有合適的身份證件,可以用平民的身份混進越南,而且我也有時間。也許我能做成這件事。不,不是也許,我必須做成這件事。估計會有執(zhí)法人員阻止我,但我必須試一試。我必須放手一搏。
“是的,喬治,好的,”我說,“你給我一份這些人的名單,以及他們所在的部隊,下次我過去的時候,會給他們帶上一罐啤酒。”
這話說得有點輕率,但一切就是這樣開始的。
題圖來自電影《有史以來最棒的啤酒運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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