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琳娜的媽媽,本是個樸實的襯衣廠女工,雙手磨出老繭,卻總在下班后拉著手風(fēng)琴,給女兒哼唱那些老民歌。
爸爸在醫(yī)院上班,家里不富裕,但對音樂的癡迷像山里的霧氣,悄無聲息地滲進(jìn)了骨子里。
琳娜五歲那年,她第一次站上貴陽小劇場的舞臺,奶聲奶氣地唱了首《有首歌兒就是我》,臺下掌聲稀稀拉拉。
媽媽后來回憶,那一刻她就知道,這丫頭注定要飛得高,可她沒想到,這飛翔會讓她自己心懸著那么多年。
從那時起,媽媽就把女兒當(dāng)成了掌心里的明珠。
九歲琳娜考進(jìn)當(dāng)?shù)厣倌陮m音樂班,每天背著小書包,跟著老師學(xué)聲樂,練嗓子練到天黑。
媽媽不讓她偷懶,冬天手凍得紅腫了,還得吹著手風(fēng)琴繼續(xù)。
十二歲琳娜被選去法國演出,第一次出國,媽媽在機(jī)場一直不停的囑咐。
那趟演出回來,琳娜帶回一身獎狀,媽媽的眼淚又換成了笑。
十六歲她考進(jìn)中國音樂學(xué)院附中,師從鄒文琴教授,那位老師教她不光唱得準(zhǔn),還得唱出靈魂。
大學(xué)時,琳娜拿下文化部“民歌狀元”的稱號,媽媽在電話里激動得直哽咽。
家里沒錢,學(xué)費(fèi)是媽媽省吃儉用攢的,演出服是她自己剪裁改的。
琳娜后來在采訪里說,媽媽不是專業(yè)的音樂老師,卻比誰都懂怎么讓孩子愛上唱歌。
畢業(yè)后,琳娜進(jìn)了中央民族樂團(tuán),當(dāng)獨(dú)唱演員。
那是2000年,二十五歲的她,唱著《斑竹淚》,拿下第九屆CCTV青歌賽民族唱法銀獎。
琳娜的歌壇之路,本該順風(fēng)順?biāo)?,她發(fā)行了首張專輯《孔雀飛來》,歌曲風(fēng)靡一時,成了家喻戶曉的“民歌女王”。
媽媽開始憧憬女兒的未來:找份穩(wěn)定工作,嫁個靠譜人,過平靜日子。
可誰知,這平靜沒多久,就被一場“叛逆風(fēng)暴”攪得天翻地覆。
二十多歲,正是年輕人血?dú)夥絼偟臅r候,琳娜開始覺得,歌壇的日子像一潭死水。
那些晚會、演出,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千人一面的唱法,讓她喘不過氣。
她討厭假唱,討厭那些華麗卻空洞的包裝,總想唱出點自己的味道。
2002年她遇到了老鑼,一個德國作曲家,比她大九歲,來中國鉆研民樂多年。
那天在音樂會上,老鑼彈琴,她試唱,兩人沒說幾句話,就覺得像老朋友般默契。
老鑼直來直去,說她的唱法有潛力,但得大膽創(chuàng)新,得去歐洲闖蕩。
琳娜心動了,她想離開樂團(tuán),跟老鑼一起搞新音樂,融合中西,唱出不一樣的靈魂。
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得炸鍋,尤其是媽媽。
媽媽聽說女兒要辭職、要跟外國人走,氣得飯都吃不下。
老鑼那時在中國沒穩(wěn)定工作,文化背景天差地別,媽媽覺得這是跳火坑。
跨國婚姻那得有多難!她拉著琳娜哭鬧。
琳娜卻鐵了心,她瞞著家里,和老鑼私下定了終身。
以參加世界音樂節(jié)為借口,收拾行李就走了。
機(jī)場那天,媽媽追到門口,拽著她的袖子淚流滿面。
結(jié)婚后日子沒龔琳娜想象中那么甜。
2004年他們在貴州夜郎谷辦了個簡單婚禮,老鑼彈琴,琳娜唱歌,像場音樂會。
可回德國,文化碰撞就來了。老鑼直性子,說話不拐彎,媽媽覺得他不尊重長輩,隔三差五打電話來抱怨。
琳娜夾在中間,勸老鑼忍忍,勸媽媽理解理解。
可爭吵還是免不了,媽媽來訪時,兩人一見面就頂牛,老鑼一句“為什么總這樣”,媽媽就覺得被戳心窩。
琳娜后來承認(rèn),那幾年她叛逆得像頭小野馬,總覺得媽媽太保守,不懂她的夢想。
可媽媽她咽下所有委屈,表面上不說,心里卻像刀割。
她想,女兒開心就好,我忍著,等他們過得穩(wěn)了再說。
最讓媽媽揪心的,是那首《忐忑》。
2010年琳娜回國定居,老鑼為她寫的這首歌,融合戲曲、民族、民樂,節(jié)奏快得像過山車。
舞臺上,琳娜妝容夸張,眼睛畫得大大的,嘴巴用老鑼臨時找的口紅涂成鮮紅,表情扭曲得像鬼魅。
視頻上網(wǎng),瞬間爆紅,網(wǎng)友叫好“神曲”,可媽媽看一眼就黑臉。
她覺得這不像唱歌,像鬧劇,擔(dān)心女兒被罵,被人說瘋了。
琳娜覺得這是藝術(shù),是對傳統(tǒng)的創(chuàng)新。
可母女倆為此冷戰(zhàn)了整整十年,媽媽不接電話,不看節(jié)目,琳娜每次回家,都繞著這個話題走。
媽媽在采訪里說過,那十年,她每天都祈禱女兒能回頭,可看著琳娜越來越遠(yuǎn),她只能咬牙忍著,不想讓孩子為難。
這忍讓,足足二十年。
媽媽從反對到默認(rèn),從生氣到心疼,她見證了女兒生下兩個混血兒子,??岷脱趴幔粗麄円患以诘聡纳诌叿N菜、彈琴,以為這就是幸福。
可疫情來了,兩人分居兩地,琳娜在國內(nèi),老鑼在德國,感情像風(fēng)中的燭火,漸漸搖晃。
琳娜開始反思,這二十年,她依賴?yán)翔屘?,像藤蔓纏著樹,樹壯了,藤也喘不過氣。
離婚,就這么平靜地來了。
2024年10月他們在德國重唱《自由鳥》,老鑼彈琴,琳娜唱,像場告別音樂會。
消息一出,媽媽的心徹底碎了。
她在節(jié)目里哽咽:“我忍了二十年,以為能守住這份婚姻,可最后,還是沒守住?!?/p>
媽媽的委屈,她本想女兒一生順?biāo)?,卻眼睜睜看著她為夢想賭上一切。
為培養(yǎng)琳娜,她嘔心瀝血,從小拉著手風(fēng)琴教唱,到后來省下退休金幫買樂器。
琳娜叛逆時,她哭過鬧過,卻從沒真攔著,因為她知道,女兒的翅膀硬了,總要飛。
可飛著飛著,就飛出了家門,飛進(jìn)了風(fēng)浪里。
媽媽不識譜子,不懂創(chuàng)新,可她懂女兒的心。
離婚后琳娜沒崩,她搬到云南大理,賣掉北京的房子,學(xué)開車、種菜、穿粉色裙子,像變了個人。
媽媽她開始慢慢接受,2023年琳娜參加《乘風(fēng)破浪的姐姐》,媽媽是鐵粉,從第一季就追著看。
本來母女還疏遠(yuǎn),琳娜特意邀媽媽來北京住,一起挑宣傳照,一起聊舞臺。
那年夏天,正好是青歌賽二十周年,母女倆坐在沙發(fā)上,重溫舊視頻,媽媽抹淚。
十年冷戰(zhàn),就這么化作一縷煙。
如今五十歲的琳娜,站在大理的院子里,望著洱海發(fā)呆。
離婚不是結(jié)束,是新生,媽媽的忍讓,讓她明白愛不是綁架,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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