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隼

武漢博物館藏清代粉彩折桂圖鼻煙壺

南京博物院藏清代銅胎掐絲琺瑯琮式瓶玉石菊花景

湖北省博物館藏青白玉鏤空秋山飾

當(dāng)楓葉如火焰般染紅江岸山巒，長江流域便悄然換上了秋日盛裝。這方水土，不僅有著“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的壯闊詩意，更在歲月的長河中沉淀下無數(shù)承載著秋天記憶的文物。它們宛如一顆顆璀璨的星辰，散落在長江流域的各個角落，靜靜訴說著秋的故事，等待著我們?nèi)ヱ雎牎⑵疯b。

秋日的田野，是豐收的象征。四川博物院藏東漢收獲弋射畫像磚，生動再現(xiàn)了蜀地秋收的繁忙景象。畫像磚分上下兩部分：上部為弋射圖，荷池岸邊，兩人張弓仰射，天空雁鶩驚飛，生動刻畫出秋獵的緊張與活力；下部為收獲圖，農(nóng)人持鐮割稻，動作協(xié)調(diào)，稻穗低垂，盡顯豐收的喜悅。整幅畫面無色彩渲染，通過線條的疏密與構(gòu)圖的呼應(yīng)，讓今人得以窺見2000年前長江流域的農(nóng)耕生活。

秋獵，是古人重要的季節(jié)活動。湖北省博物館藏青白玉鏤空秋山飾(明代梁莊王墓出土)以6.6厘米的玉雕空間，構(gòu)建出一幅生動的秋日狩獵圖。此器紋飾極具金代特色，應(yīng)為金代遺留器物，反映北方游牧民族秋日射鹿的習(xí)俗——文獻記載，鶻捕鵝圖案為“春水之飾”，虎鹿山林圖案為“秋山之飾”。玉飾中部雕琢雙鹿回首相望，鹿角以珍珠盤紋裝飾，身旁楓葉火紅，靈芝與柞樹點綴其間，形成“鹿鳴秋山”的安寧意境。鏤空雕技法，使厚度僅1.1厘米的玉料呈現(xiàn)多層景深，展現(xiàn)了金代玉雕的巔峰技藝。梁莊王墓出土的秋山玉與同時期楚地玉器風(fēng)格迥異，卻共存于一墓，見證明代多元文化交融。

秋高氣爽，人人出行踏秋。武漢博物館藏清代粉彩折桂圖鼻煙壺，藏著楚地中秋的“市井浪漫”。這只小巧的鼻煙壺，壺身繪著幾個扎著羊角辮的童子：他們舉著桂枝、抱著月餅跑過桂樹，花瓣落在肩頭。“折桂”是楚地中秋的傳統(tǒng)習(xí)俗。古人認(rèn)為，桂樹是“月中仙樹”，中秋折桂能“沾月神福氣”；而“折桂登科”的寓意，更讓家長們希望孩子能像童子那樣，“蟾宮折桂”，科舉及第。這只鼻煙壺的主人，把中秋的“折桂”畫在日常用的鼻煙壺上，既滿足了“賞桂”的雅趣，又悄悄種下“子嗣成才”的祈愿。

菊花是秋天的使者，象征高潔與堅韌。南京博物院藏清代銅胎掐絲琺瑯琮式瓶玉石菊花景，瓶身飾菊花紋樣，瓶中植有紅、白、藍三色菊花，錯落有致，宛如秋日花會的縮影。古代有秋游賞菊之俗，文人雅士更以菊為知己，寄托孤傲之志。此瓶融合了琺瑯工藝與花卉藝術(shù)，既具皇家氣派，又富文人意趣。

晚秋，也承載著離愁與哲思。上海博物館藏董其昌《秋興八景圖》圖冊共八開，每開均描繪了秋季不同的山水景色，涵蓋了江南水鄉(xiāng)的秋景、層林盡染的山巒、秋江落日等多種場景。畫家以細膩的筆觸和豐富的墨色變化，展現(xiàn)了秋天大自然的絢麗多彩和寧靜悠遠。董其昌是明代著名書畫家，《秋興八景圖》畫面既有文人畫的高雅氣質(zhì)，又不失自然山水的生動神韻，蘊含了畫家對人生的感悟和對自然的熱愛。

這些文物，見證了無數(shù)個秋天的輪回，讓我們不禁放慢腳步，靜下心來，感受從歷史時空中彌漫而來的秋色。

(作者單位：湖北省博物館)

《 人民日報 》( 2025年11月01日 0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