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那天，也就那么一早上，城門開了風(fēng)還沒起來，李建成要是把這五個兄弟叫在身邊，羅藝、李瑗、馮立、韋挺、王珪，站位一排，李世民這手確實不好下，賭的不是兄弟誰更硬，是這個朝廷往哪兒走，李世民贏了，人們就把他叫得響，天可汗也好明君也好，換個角度看，少一個人到場，少一匹馬聽令，少一張弓拉滿，結(jié)局就能倒著寫了。

唐朝起步那陣子，表面安穩(wěn)，底下彈簧一樣繃著，李淵人不笨，心軟是真軟，明知道秦王打仗能扛事，偏把太子的位置按規(guī)矩給了長子，立長不立賢，聽起來像家法，骨子里就是個折中，李建成那邊宗室派，講血統(tǒng)講名分，秦王這邊功臣派，講打出來的功績講人心，兩套規(guī)矩互相看不懂，軍功越亮眼，太子心里越慌，走到后面就不是兄弟對兄弟，是集團對集團，玄武門那天，太子這邊核心就空了，五個關(guān)鍵位，一個都沒在場。

羅藝要先說，他這種北邊行軍出來的將門，打仗不繞彎，脾氣直，隋軍里待過，看不下去那套就跟了李淵，起兵那會兒算頭批響應(yīng)的老資格，按理說應(yīng)該是太子手里最鋒利的刀，結(jié)果人沒管住，站隊站到太子這邊也有過。

關(guān)鍵那天在外鎮(zhèn)守，不在長安，消息傳到他手里，太子已經(jīng)倒在馬下，后面李世民坐穩(wěn)了朝廷還沒急著把他摘掉，反而往上提，人自己心里打鼓，轉(zhuǎn)身就起了兵，想想看，要是他留在太子身邊，玄武門口能拍桌子就拍桌子，真打起來也不退，敢死的兵往前一推，秦王這波想一氣打穿就難。

李瑗這人，李淵的堂侄，血緣近，位置重要，太子用他是看宗親身份能穩(wěn)住面子，老一輩也好開口，腦子偏偏轉(zhuǎn)在小算盤上，站在臺階口，還在掂量人情賬，玄武門那天沒意識到刀要落，聽見太子出事，腿就發(fā)軟，秦王叫進宮。

他以為要問罪，自己亂了隊形，被人一帶著跑去折騰，最后倒在朋友手里，一刀就沒了，要是撐得住場面，招一撥宗室，能把局面拖住，把秦王軍耗到圈里，也許兩邊都不占好，唐朝那一天就不會這么快定音。

馮立是真有骨頭的人，太子倒了，院里人散得快，他聽見消息，飯碗一扔就舉旗，他嘴里那句，太子平日待爾等不薄，今死而不葬，反走以求生，豈人哉，擺在那，誰都聽得懂，他這股勁來的晚，沖進玄武門的時候，局面已經(jīng)被控住，秦王看見他拼命，壓住了刃，不讓下狠手，把人留了用。

這里能看出秦王心里有數(shù)，打的是位子不是把能干的人全掃掉，馮立要是早半個時辰到門口，外頭的節(jié)奏就能變，太子這邊真正敢硬的人，也就他。

韋挺這個人，門第干凈，家里書香，父親是學(xué)者，兒子后來也做了宰相，腦子清楚，能判斷風(fēng)向，還敢拿主意，他在太子府里多是幕僚，勸過太子，別跟秦王硬碰，用制衡把局穩(wěn)住，刀先放下，人先理出來，太子沒聽，還嫌他話多。

玄武門那天把他放在外頭，趕也趕不回來，秦王拿權(quán)之后把他叫回朝，還是看能力，不看站哪邊，后面因為一封信被貶，體面離場，如果他在場，能把太子的心線拽住幾分，不信流言，不亂動手，太子那次最要命的就是沒想到秦王真會落箭，韋挺這種人，能提前擋一手。

王珪也得講，他祖上王僧辯，南梁名將，家學(xué)硬，自己腦子也亮，太子時是核心智囊的一員，玄武門那天不在，他這種參謀最拿手的就是算對方下一步，太子那天最怕的就是信息空白，秦王怎么走，弓弩在哪兒，伏兵擺在什么門，他幾乎一無所知，王珪后來被秦王重用，家里還和公主連了親，同一批人，位子換了主，路就跟著改，你看朝廷就是這樣，風(fēng)向一換，履歷也就換口味。

李世民那次贏，不只靠打，節(jié)奏選得準(zhǔn)，早朝前一刻，城門剛開，守門的神也沒醒，關(guān)鍵位缺人，太子這邊集不起來，他在門里落伏，弓拉滿，箭出手，先中李建成，緊著又把李元吉追掉，一陣子就把局鎖上，這種把軍事和政治裹在一起打的法子，他從那天就用得熟，后面收拾舊部，給太子黨留活路，收降也往上用，出手要利索，收尾要干凈，換個位置看，他要猶豫一步，倒下的就是自己，那一刻，他在做事，不在認(rèn)親。

要把那五個人擺回現(xiàn)場，羅藝守門，馮立在府里備兵，王珪把風(fēng)聲探出來，韋挺把心線按住，李瑗把宗室拉好，秦王要動手也得打量，至少不會一槍打穿，李淵有可能走到臺階上把兩邊壓住，兄弟各把一攤事干著也說不定，唐朝也許走成雙頭的局面，貞觀會不會出來，不好講，不出來也不見得就差，贏的人帶來盛世，底下也會有被壓住的聲音，這五個關(guān)鍵位空著，太子的那條線就斷了，換個想法，沒有這場門口的流血，唐朝能不能走出建國期的亂，一樣不好說。

講這些不是給太子拉橫幅，他也不是沒問題，名分那套信得太足，輸有時候不是因為錯，是因為慢，秦王早看明白，權(quán)不是讓出來的，是拿出來的，太子還在盼父皇一個公平的說法，秦王已經(jīng)把弓弩擺好，五個心腹的空缺是火點，真正把輸贏分開的，是兩個男人對權(quán)的理解。

誰先動，誰占先，這句在歷史里老是應(yīng)驗，玄武門那場流血，是一個朝代換擋的代價。

也會想一想，太陽再晚一刻升起來，羅藝的馬再快一段路，今天可能我們叫李建成太宗，另一邊的故事就寫成秦王之亂，歷史不喜歡如果，那一箭穿過去，穿的是兄弟之間的那層皮，也把唐朝后面走的路刻下了。

那五個人，就成了故事里安靜的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