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堪：硝煙中籌建石家莊市政府

■彭子堪1964年拍攝的照片。

■彭子堪晚年照片。

　　1947年11月12日，剛剛解放的石家莊百廢待興。一方面，局勢動蕩、物價飛漲；另一方面，不甘心失敗的國民黨不時前來轟炸、襲擾，戰(zhàn)爭雖已結束，硝煙仍未散盡。但是，這些都未能阻擋石家莊新生的腳步：市政府掛牌成立，市長走馬上任，各項工作陸續(xù)開展，社會秩序很快恢復……共產(chǎn)黨人接收了一個情況復雜的石家莊，卻在相當短的時間內(nèi)，于千頭萬緒中理出脈絡，讓這座城市步入正軌。時任晉察冀邊區(qū)政府秘書處秘書的彭子堪，參與了籌建市政府的工作，親手掛上了“晉察冀邊區(qū)石門市政府”的牌匾。如今，彭老已過世18年，他的大兒子彭英琦講述了父親親歷的那些重要歷史時刻。

　　人物檔案

　　彭子堪，1922年12月生于河北省曲陽縣。1938年3月參加革命工作，同年8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箲?zhàn)時期歷任曲陽縣小學教師、助理員、科員、區(qū)長等職。解放戰(zhàn)爭時期歷任晉察冀邊區(qū)行政委員會科員、秘書，石家莊市敵偽物資處理委員會科長。解放后歷任石家莊市人民政府文書科長、行政科長、石家莊市人民政府副市長等職。1983年12月離休，2006年7月23日逝世。

　　父親是廉潔正派、非常認真的人

　　石家莊市中山東路市委宿舍里的一套單元房是彭子堪生前居住的地方?？蛷d的墻上掛著彭子堪的多幅照片，書柜里都是他喜歡的書。雖然彭老已去世多年，房間的布局卻并未改變。彭英琦是彭子堪的大兒子，這個房間內(nèi)的每一件物品，都能勾起他對父親的回憶。

　　彭英琦1947年9月30日出生在老家保定曲陽。1948年春節(jié)前夕，石家莊解放兩個多月后，一位親戚套著馬車，把尚在襁褓中的彭英琦和他的母親接到了石家莊，送到他父親身邊。剛剛解放的石家莊并不安寧，不滿周歲的彭英琦就趕上敵機轟炸。那是1948年9月13日，父親正在華安街市政府秘書處機關辦公。下午2時許，防空警報響起，同志們都跑到院外北邊新挖的防空溝內(nèi)躲避。父母抱著彭英琦剛進到溝內(nèi)，還沒來得及趴下，就見到20多架飛機從東北方向急速飛來。隨即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父親用身體掩護哭鬧的彭英琦，堅持了兩個多小時。不遠處就有炸彈爆炸，落了他們一身土，萬幸的是他們都沒有受傷。

　　在彭英琦的記憶中，父親是個廉潔正派、非常認真的人。兄妹幾人小的時候，父親的工作非常繁忙，孩子們平時很少見到他。難得有個周末父親在家休息，就掃地、擦桌子，把家里的衛(wèi)生打掃一遍。家里的椅子、凳子壞了，父親就自己修。彭英琦記得，有一次工作人員到家里來匯報事情，父親正拿著工具修椅子腿兒呢。

　　孩子們小的時候，彭子堪經(jīng)常教育他們要好好學習，不管到哪兒，都要懂得尊重別人。他的品格和為人，對孩子們產(chǎn)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今年70歲的彭英琦說：“后來我父親有機會可以離開石家莊到外地就職，但都沒有走。他是舍不得這片熱土，舍不得這個從剛一解放就參與創(chuàng)建的城市?！?/p>

　　火速步行進城，籌備市政府

　　1947年，25歲的彭子堪在晉察冀邊區(qū)政府秘書處任秘書。那年11月初，解放石家莊的戰(zhàn)役打響。彭子堪接到命令，要他火速趕往前線，協(xié)助邊區(qū)政府秘書長程宏毅指揮后勤工作。

　　彭子堪帶著警衛(wèi)員和馬夫，日夜兼程趕到了設在正定、藁城交界處的前線司令部，顧不上休息就投入工作。那幾天，前線戰(zhàn)事非常激烈，槍聲、炮聲、手榴彈的爆炸聲連成一片，后勤工作也十分緊張繁重。雖然幾天來不眠不休，但前線不斷傳來勝利的消息，鼓舞著每一個人。終于，1947年11月12日中午，敵人最后一個核心工事正太飯店被攻克，石家莊宣告解放。彭子堪隨即接到新的命令：火速進城，參加成立市人民政府的籌備工作。當日下午兩點多，彭子堪與晉察冀邊區(qū)后勤司令部蘇參謀等十余人從司令部動身，步行向市區(qū)進發(fā)。雖然天氣陰冷，還飄著雪花，但大家情緒都很高漲，下午5點多進入市內(nèi)。

　　戰(zhàn)斗剛剛結束，石家莊市區(qū)滿目瘡痍，殘垣斷壁隨處可見，街上到處是國民黨士兵的尸體和在痛苦中呻吟的國民黨傷兵，還有被炸壞的坦克。商店不開門，老百姓家家關門閉戶。彭子堪等人被安排住在南大街路西，即如今的中山西路以北、品匯廣場以東處。他們在這里住了兩晚，還聽到了北兵營的槍炮聲。北兵營的彈藥庫爆炸了，人們都分析是暗藏的敵特所為。第二天，彭子堪等人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們暫住的南大街就是臭名昭著的國民黨特務機關19號所在的那條街。那時，一名警衛(wèi)員在附近民族街東頭的一個院子吃飯時，步槍竟被人偷走了?？梢姲挡氐臄程厥嵌嗝磭虖垺?/p>

　　為市政府選址、掛牌

　　石家莊解放后的第二天，按照上級指示，彭子堪與蘇參謀等幾個人來到原國民黨第三軍軍部，為市政府選址。這是一座三層灰磚大樓，原來是正太鐵路局辦公大樓。位置在如今車輛廠前街路西的原車輛廠俱樂部。這里成了市政府最早的對外辦公機構。

　　彭子堪等人又來到南大街的一家刻字部，讓他們制作兩塊大牌子：“晉察冀邊區(qū)石門市政府”和“晉察冀軍區(qū)石門市衛(wèi)戍司令部”，同時刻制和上述兩塊牌子文字相同的兩枚印章。經(jīng)領導審查后，1947年11月14日清早，彭子堪和蘇參謀來到刻字部，將兩塊大牌子扛到原國民黨第三軍軍部，掛在了門外樹林中的兩棵大樹上。從那時起，石家莊市解放后的第一屆人民政府宣告成立了！同時，中山路上張貼出了市政府的布告，“奉晉察冀邊區(qū)行政委員會命令：委任柯慶施為石門市市長，遵于十四日就職開始工作。仰全體市民一體周知。此布市長柯慶施”。

　　市政府宣布成立后，頭幾天是和衛(wèi)戍司令部在一起聯(lián)合對外辦公的。當時，掛牌子對外辦公的機關只有這兩個。市政府秘書長林潤田讓彭子堪值班。于是，彭子堪帶著一名通信員代表市政府，蘇參謀帶著兩人代表衛(wèi)戍司令部，在掛牌子的地方值班辦公。彭子堪成了市政府成立后對外值班辦公第一人。為了保衛(wèi)機關的安全，防止敵特破壞，部隊派了一個排，保護機關和兩塊牌子。不過，這里只是對外公開辦公的地方。進入石家莊市區(qū)的邊區(qū)政府和市委、市政府領導的真正辦公地點在其他地方，對外保密。

　　市政府的牌子雖然掛出來了，但各局和區(qū)街政府都未建立，正常的社會秩序也還沒有恢復，干部非常缺乏。晉察冀中央局、晉察冀邊區(qū)政府積極從冀晉、冀中、冀南等各個地區(qū)抽調(diào)大量干部進入石市。所以，最初幾天，彭子堪他們主要是接待來石的干部。從各地陸續(xù)進城的干部們首先來到這里報到，再被介紹到市委、市政府保密辦公的地方分配工作。

　　在敵機頻頻轟炸中工作

　　那時候，不甘心失敗的國民黨頻頻派飛機轟炸石家莊，潛伏的特務、國民黨散兵活動也很猖獗。一天傍晚，當時的市委書記毛鐸在市政府一平房內(nèi)召開干部會議，人到齊后剛點著蠟燭，突然遭到特務、散兵的連續(xù)槍擊。兩名警衛(wèi)員立即進行還擊，可惜敵人趁天黑跑了。剛剛解放，市政府周圍街道上的戰(zhàn)場還沒來得及打掃，有一些國民黨的死尸、傷兵。群眾還不明白新生市政府的政策，大部分商店也沒有開門營業(yè)，因此很少有市民來這里。辦公的地方門外有一個防空洞，臨時電話安在洞內(nèi)。敵機一來騷擾，干部們就入洞辦公，警報解除后，到屋內(nèi)辦公。

　　后來，為了不影響正常辦公，彭子堪他們只好摘下牌子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辦公。當時的市政府工作人員黃克曾回憶，因敵機轟炸，市政府機關辦公地經(jīng)常換。黃克靠兩匹馬馱著市政府機關的那塊牌子，在市內(nèi)打游擊，沒有固定的辦公室，更沒有宿舍。敵機轟炸時，還要把牌子翻過去或藏在溝里。就這樣，一周以后，市政府對外辦公地遷到中山路同智胡同，后又遷到中山路路北原國民黨農(nóng)民銀行。

　　1947年12月26日，經(jīng)晉察冀邊區(qū)中央局批準，決定將“石門”改為石家莊，并重新劃分了四個市區(qū)及四個郊區(qū)?？聭c施市長命彭子堪親自主持并設計了市、區(qū)、街三級政府牌子的不同尺寸與規(guī)格。1948年1月1日，新的“石家莊市政府”牌子掛到了市政府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