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衛(wèi)生間冰冷的瓷磚貼著我的脊背，手機屏幕的光映在我僵硬的臉上。我盯著那條短信，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生怕自己看錯了。

"張磊，我懷孕了，孩子是你的。"

發(fā)信息的人備注是"小雅"——我最好的閨蜜，從高中就認識的那種。而收信息的張磊，是我結(jié)婚五年的丈夫，此刻正在臥室里打著呼嚕。

我的手抖得厲害，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窗外的風(fēng)吹得樹枝沙沙作響，像有無數(shù)雙手在撓著玻璃。我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喉嚨里像堵了一團棉花，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事情得從三個月前說起。那天小雅哭著來找我，說她男朋友劈腿了，要分手。我心疼她，讓她在家里住了幾天。張磊那時候?qū)λ?，還安慰她說"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別為渣男傷心"。我當時還夸他善良，說他是個有擔(dān)當?shù)暮媚腥恕?/p>

現(xiàn)在想想，我真是蠢到家了。

那幾天張磊總說公司加班，回來一身酒氣。有次我在洗衣服時，聞到他襯衫上有股陌生的香水味，不是我用的牌子。我當時問他，他說是女同事不小心蹭到的，我竟然就信了。小雅走后，他更是經(jīng)常半夜接電話，還說是客戶。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腦子里像放電影一樣閃過這些畫面。心口那個位置疼得厲害，像被人用鈍刀子一下一下地割。我多想這只是個惡作劇，可那條短信就那么真實地躺在聊天記錄里。

我不知道自己在衛(wèi)生間坐了多久，直到腿都麻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我終于站起來，推開臥室的門。張磊還在睡，睡得那么安穩(wěn)，嘴角甚至還帶著笑。我看著他的臉，突然覺得特別陌生。

"張磊，醒醒。"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害怕。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怎么了？幾點了？"

我把手機扔到他臉上："你自己看。"

他拿起手機，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被子被他攥得緊緊的，指節(jié)都泛白了。窗外開始下雨，雨點打在窗戶上，啪啪作響。

"老婆，你聽我解釋……"他坐起來，想抓我的手。

我往后退了一步："你解釋什么？解釋你和我閨蜜上床了？解釋她肚子里懷了你的孩子？"

我的眼淚終于掉下來了。五年，整整五年。我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畢業(yè)就結(jié)婚了。我爸媽不同意，說他家條件不好，我偏要嫁。為了他，我跟父母鬧翻了三年。為了給他攢錢創(chuàng)業(yè)，我在超市收銀，一站就是十個小時。手指被錢劃破了多少次，腳腫得穿不進鞋，我都沒說過一個苦字。

可他呢？他竟然和小雅搞在一起。

"是她勾引我的！"張磊突然大聲說，"那天我喝多了，她非要送我回家，然后……然后就……"

"所以你就順水推舟了？"我冷笑，"張磊，你知道我最惡心的是什么嗎？不是你出軌，是你出軌的對象是小雅。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把她當姐妹，你們卻在我背后干這種事！"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見她了。"他跪在床上，眼淚也下來了，"孩子我會讓她打掉的，咱們當這事沒發(fā)生過，好不好？"

我看著他，突然想起婚禮那天，他跪在我爸媽面前，發(fā)誓說一輩子只愛我一個人。那時候的誓言，現(xiàn)在聽起來像個笑話。

"離婚吧。"我說得很輕，卻字字清晰。

接下來的一周，我們開始辦離婚手續(xù)。張磊一直在求我，說什么都不肯簽字。他媽也來了，在我們家門口罵了整整一下午，說我不講情面，說男人犯錯很正常。我站在門里聽著那些難聽的話，心一點一點地涼透了。

小雅倒是消失了。她的電話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我去她住的地方，房東說她半個月前就搬走了。我坐在她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里，看著那些我們一起拍的照片還貼在墻上，突然覺得特別諷刺。

協(xié)議書已經(jīng)打印好了，就放在茶幾上。那天晚上，我媽終于肯來看我了。她坐在沙發(fā)上，看看我，又看看那份協(xié)議書。

"丫頭，媽當年就說這個男人不靠譜。"她嘆了口氣，"但媽今天不是來說這個的。你告訴媽，你是真的想離，還是在賭氣？"

我愣住了。

媽繼續(xù)說："如果你心里真的放不下他，那你現(xiàn)在離婚，以后會后悔。但如果你真的死心了，那就痛快點，別拖泥帶水。只是媽想問你一句，小雅那個孩子，真的是張磊的嗎？"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在我腦袋上。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這個？

我馬上給小雅發(fā)信息，用我爸的手機打她電話。打了十幾次，她終于接了。

"小雅，你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張磊的？"我開門見山。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掛了。然后我聽到她哭了："對不起曉雯，對不起……"

"你別哭，你先告訴我，孩子是誰的？"

"是……是我前男友的。"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們分手前最后一次……我當時不知道懷孕了。后來發(fā)現(xiàn)的時候，我不敢告訴他，他已經(jīng)跟別人好上了。我……我想到張磊對我那么好，我就……"

我閉上眼睛，眼淚又掉了下來。

"你知道嗎小雅，你這樣做，差點毀了我的家。"我的聲音在發(fā)抖，"你把我當什么？當你的擋箭牌嗎？"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天晚上我給張磊發(fā)完信息就后悔了，我想撤回又撤不回來。我知道你肯定看到了，我不敢面對你，所以我就搬走了。曉雯，你能原諒我嗎？"

"我不知道。"我掛了電話。

我拿著手機坐在沙發(fā)上，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原來張磊沒有出軌，原來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墒沁@重要嗎？

我想起那天晚上，我問他的時候，他說"是她勾引我的"。他為什么不說"那孩子不是我的"？他為什么要承認？

我把張磊叫回來，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

"那你為什么承認？"我看著他，"你當時為什么不說清楚？"

他低著頭，聲音很?。?因為……因為我確實對不起你。雖然孩子不是我的，但那天晚上我確實喝多了，小雅送我回家的時候，我……我確實動了心思。只是她最后拒絕了我，說我有老婆。"

房間里靜得可怕。窗外的雨還在下，雨聲混著我的心跳聲。

"所以你寧愿背叛我的罪名，也不愿意說出真相？"我問。

"因為我本來就該背這個罪。"他抬起頭看我，眼睛紅紅的，"曉雯，這五年我確實沒有身體出軌，但我心里對你的好，早就不像以前那么濃了。我嫌你掙錢少，嫌你沒讀過什么書，嫌你穿得土氣。雖然我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我心里確實變了。小雅的事，讓我看清了我自己有多可怕。"

我坐在椅子上，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那份離婚協(xié)議書被我撕掉了。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他，而是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婚姻里的背叛，不只是身體出軌。當一個人心里不再尊重你、不再珍惜你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背叛。

我對張磊說："我給你十個月的時間。這十個月里，你搬到客房去住。你要想清楚，你到底還愛不愛我，你能不能重新學(xué)會尊重我。十個月后，如果你還是現(xiàn)在這樣，那我們就好聚好散。"

"為什么是十個月？"他問。

"因為一個孩子從懷孕到出生，需要十個月。"我擦干眼淚，"我要看看你能不能在這十個月里，重新生出對我的感情。就當是重新懷一次孕，懷的是我們的感情。"

后來的故事，我不知道該怎么講。這十個月還沒過完，我和張磊就像兩個陌生的室友住在一起。他確實變了一些，會主動做家務(wù)，會問我冷不冷。但那種最初的感覺，真的能回來嗎？

至于小雅，她后來給我發(fā)來長長的道歉信，說她已經(jīng)打掉了孩子，也和前男友徹底斷了。但我們的友誼，就像那份被撕掉的離婚協(xié)議，再也回不去了。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那天晚上我沒看到那條短信，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但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那條短信雖然是個誤會，卻揭開了我們婚姻里早就腐爛的傷口。

十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在等一個答案，等我們的感情能不能重新"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