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我拿著那塊顯然是假貨的手表，聲音都在發(fā)抖。婆婆坐在沙發(fā)上，臉上的表情讓我看不懂，而我丈夫站在一旁，眼神閃爍著什么。

這已經(jīng)是連續(xù)第五年了，每次回來過年，我總會"丟"點什么東西。去年是我媽給我買的金項鏈，前年是那個限量版的包包，再往前是我攢了半年錢買的化妝品套裝。

今年，我故意戴了這塊在網(wǎng)上花三十塊錢買的假勞力士回來。

沒想到，它真的又"不見"了。

01

第一次發(fā)現(xiàn)東西不見，是五年前的春節(jié)。

那時候我和李明剛結(jié)婚不到一年，興沖沖地跟他回家過年。我特意帶了我最喜歡的那條珍珠手鏈，是我大學(xué)畢業(yè)時獎勵自己買的，花了我三個月的實習(xí)工資。

婆婆王秀芳看起來很和藹，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夸我長得漂亮，說李明有福氣。公公也很客氣，話不多，但總是笑瞇瞇的。小姑子李雪比我小三歲，還在讀研究生，性格活潑，一口一個"嫂子"叫得很甜。

那個年過得很熱鬧。我?guī)椭牌虐溩?，陪小姑子聊天，跟公公下象棋。李明在一旁看著，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我覺得自己真的嫁對了人，有了一個溫暖的大家庭。

大年初三那天早上，我要洗漱時發(fā)現(xiàn)珍珠手鏈不見了。我記得很清楚，前一天晚上洗澡前我放在了梳妝臺上。我翻遍了整個房間，床底下、衣柜里、衛(wèi)生間的每個角落都找了，就是找不到。

"可能是掉在哪里了吧。"李明安慰我說，"回頭我們再仔細(xì)找找。"

婆婆聽說了，也很著急，讓全家人都幫著找。我們把整個屋子都翻了個遍，連沙發(fā)墊子都掀起來了，還是沒有。最后婆婆拉著我的手說："小雨啊，真是對不起，在我們家把你的東西弄丟了。這樣吧，改天我陪你去買一條更好的。"

我當(dāng)時心里雖然難受，但看婆婆這么愧疚，也不好說什么。畢竟是一家人，東西丟了就丟了吧。

可是第二年，我的金耳環(huán)又不見了。第三年，是我的絲巾。第四年，是那條項鏈。

每次都是這樣，東西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然后全家人幫著找，最后找不到，婆婆道歉，說要賠我一個更好的，但從來沒有真的賠過。

第五次準(zhǔn)備回去過年的時候，我終于起了疑心。

"李明，你覺不覺得有點奇怪？"我試探性地問丈夫，"為什么每年我都會丟東西？"

李明正在收拾行李，頭也不抬地說："可能是你記性不好吧，總是隨手放，找不到也正常。"

他的語氣很自然，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五年來丟的那些東西，都有一個共同特點：看起來很貴重。珍珠手鏈、金耳環(huán)、名牌絲巾、金項鏈，這些東西就算不懂行的人看了，也知道不便宜。

而我那些便宜的小飾品，比如幾塊錢買的發(fā)卡、十幾塊錢的耳釘，從來沒有丟過。

這時候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xiàn)在我腦海里：會不會有人故意拿走了我的東西？

02

這個想法一旦產(chǎn)生，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開始回憶這些年的細(xì)節(jié)。每次東西不見，時間都是在大年初二晚上到初三早上之間。而這個時間段，通常是我們一家人看完春晚，聊到很晚才睡覺的時候。

我住的是李明以前的房間，在二樓。公公婆婆住一樓主臥，小姑子住一樓的另一個房間。半夜里，如果有人上樓進我的房間，其他人應(yīng)該聽不到。

但是誰會這么做呢？

公公沉默寡言，平時對我很客氣，沒有理由偷我的東西。婆婆對我一直很好，每次東西丟了她比我還著急。小姑子李雪年紀(jì)輕，而且家里條件不錯，不應(yīng)該缺這點錢。

還有李明。但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我就搖頭否定了。他是我丈夫，我們的錢都放在一起，他要什么直接說就行，為什么要偷？

可是除了這些人，還能是誰呢？

我越想越糊涂，也越想越害怕。如果真的有人在偷我的東西，那這個家庭就不是我想象的那么溫暖和睦了。而我這五年來，一直生活在一個謊言里。

想來想去，我決定做一個試驗。

我特意去網(wǎng)上買了一塊仿勞力士手表，外觀看起來很豪華，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真假。但是價格只要三十塊錢。

如果我的懷疑是對的，這塊假表應(yīng)該也會"丟失"。而且如果有人拿去賣，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是假貨。到時候，說不定真相就會水落石出。

"你買這么貴的手表干什么？"李明看到我戴著那塊表，皺起了眉頭。

"不貴啊，才幾千塊錢。"我故意這么說，"我升職了，獎勵自己一下。"

李明看了看表，沒再說什么。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神在表上停留了很久。

臨走前，我故意在小姑子面前提起這塊表："這是新買的勞力士，挺喜歡的。"

李雪拿過去看了看，眼睛亮了："哇，嫂子，這表真好看！一定很貴吧？"

"還行吧，兩萬多。"我說。

婆婆也過來看了看，夸獎?wù)f："小雨就是有眼光，這表看起來就很高檔。"

我把每個人的反應(yīng)都記在心里。

03

回到婆家的第一天晚上，我把表放在床頭柜上，和以往一樣。

但這次，我沒有真的睡著。

我悄悄地躺在床上，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夜很深了，樓下傳來微弱的鼾聲，應(yīng)該是公公。婆婆睡覺很輕，幾乎聽不到聲音。小姑子的房間離得遠(yuǎn)，也聽不到什么。

凌晨兩點多，我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

有人在樓梯上，腳步很輕，似乎刻意在避免發(fā)出聲音。我的心跳開始加快，緊張得手心出汗。

腳步聲在樓梯口停了一會兒，然后朝我的房間走來。

我閉上眼睛，裝作熟睡的樣子，但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月光從窗戶透進來，我透過眼縫能看到一個人影。那個人走到床頭柜旁邊，伸手拿起了我的手表。

我想看清楚是誰，但角度不對，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人拿了表就走，動作很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等腳步聲完全消失后，我才敢睜開眼睛。床頭柜上空空如也，那塊假表果然不見了。

我的心情很復(fù)雜。一方面，我的猜測得到了證實，確實有人在偷我的東西。另一方面，這個人是我的家人之一，這讓我感到深深的背叛和痛苦。

第二天早上，我裝作剛發(fā)現(xiàn)表不見的樣子。

"我的手表不見了！"我在房間里大聲喊道。

李明跑上來："什么表？"

"就是我新買的那塊勞力士！"我做出很著急的樣子，"昨天晚上還在床頭柜上，今天早上就沒了！"

很快，全家人都上來了。婆婆臉上的表情和以往一樣，充滿了愧疚和擔(dān)心："怎么又丟東西了？我們快找找看。"

公公也過來幫忙找，但話不多。小姑子李雪看起來很驚訝："不可能吧？這么貴的表，怎么會不見呢？"

我仔細(xì)觀察每個人的表情，試圖從中找出線索。但是他們的表現(xiàn)都很正常，看不出什么異常。

"是不是掉在哪里了？"李明問，"你昨天有沒有摘下來過？"

"沒有，我一直戴著，睡覺前才摘下來放在床頭柜上。"我說。

我們又開始了熟悉的全屋搜索。這一幕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四次了，但這次我是帶著完全不同的心情在參與。我知道這些都是演戲，因為表根本不在房間里，而是被某個人拿走了。

找了一個多小時，當(dāng)然什么都沒找到。

04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在暗中觀察。

我注意到小姑子李雪這幾天總是心不在焉的，有時候看我的眼神也有些躲閃。有一次我無意中走到她房間門口，聽到她在和誰打電話，聲音很小，好像在說什么"假的"、"怎么辦"之類的話。

我開始懷疑是她拿了我的表。

李雪今年研三，馬上要畢業(yè)了，最近正在找工作。家里雖然條件不錯，但也不是特別富裕。她可能確實需要錢，而我這些年丟的那些首飾，如果拿去賣掉，也能換不少錢。

但是我需要證據(jù)。

那天下午，趁大家都在客廳看電視，我偷偷溜進了李雪的房間。我覺得自己很卑鄙，但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我必須知道真相。

我小心翼翼地翻找她的抽屜和衣柜，希望能找到我丟失的那些東西，或者至少找到那塊假表。但是找了半天，什么都沒有。

正當(dāng)我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我聽到了腳步聲。有人上樓了！

我趕緊收拾好一切，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還好，李雪還在樓下，上來的是李明。

"你在干什么？"他看我從李雪房間出來，眼神有些奇怪。

"我找李雪有點事，但她不在。"我說。

李明點點頭，沒有再問什么。但我覺得他的眼神里有種我看不懂的東西。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也許我的方向錯了。也許偷我東西的人，根本不是李雪。

第二天是大年初五，按照慣例，我們今天就要回自己家了。如果我這次再找不到線索，那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上午，我借口出去買點東西，實際上是想找個機會仔細(xì)觀察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我走到村子里的小賣部，和老板娘聊天。

"王家那個小媳婦?。?老板娘是個健談的人，"挺好的姑娘，每年都跟著李明回來過年。"

"她婆婆對她怎么樣？"我試探性地問。

"王秀芳人挺好的，就是..."老板娘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老板娘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就是有點愛占小便宜。以前經(jīng)常有人說她家的東西來路不明，但也沒什么證據(jù)。"

我的心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也沒什么，就是有時候能看到她戴一些很貴的首飾，但大家都知道他們家的經(jīng)濟條件。"老板娘說，"不過這都是老黃歷了，最近幾年倒是沒聽說什么。"

我謝過老板娘，心情復(fù)雜地往回走。

05

回到家里，我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勁。

婆婆坐在沙發(fā)上，臉色很難看。公公站在一旁，表情嚴(yán)肅。小姑子李雪垂著頭，好像哭過。李明在客廳里踱來踱去，看起來很煩躁。

"怎么了？"我問。

沒有人回答我。李明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我又問了一遍。

這時候，婆婆突然開口了："小雨，你那塊表..."

"表怎么了？"我的心跳開始加快。

婆婆看了看李雪，然后對我說："李雪拿去找人看了，說是..."

"說是什么？"

"說是假的。"

空氣瞬間凝固了。

我看著李雪，她的臉紅得像個蘋果，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你為什么要拿我的表去找人看？"我問她。

李雪抬起頭，眼里滿是淚水："嫂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覺得那表很好看，想問問在哪里買的，想給自己也買一塊?？墒悄莻€師傅說，這是假的，根本不值錢。"

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那表現(xiàn)在在哪里？"我問。

李雪從包里拿出了那塊假表，遞給我："對不起嫂子，我不應(yīng)該私自拿你的東西。但是我真的沒想到它是假的。"

我接過表，看著這個在我手心里的"證據(jù)"。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李雪確實拿了我的表，但她不是小偷。她只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看到漂亮的東西想問問哪里買的，想給自己也買一塊。她拿表去找人看，是想知道價格和購買渠道。

那么這些年，真正偷我東西的人是誰？

我看向婆婆，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媽，您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我直視著她的眼睛。

婆婆的身體微微顫抖，嘴唇動了動，但沒有說出話來。

李明走過來，拉住我的胳膊："小雨，我們回房間說。"

"不，就在這里說。"我甩開他的手，"我想知道，這些年我丟的那些東西，到底去哪里了？"

這時候，公公突然開口了："小雨，對不起。"

我轉(zhuǎn)頭看向他，他的眼里竟然有了淚水。

"爸，您..."

公公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后慢慢地走向臥室。過了一會兒，他拿著一個盒子出來了。

他把盒子放在茶幾上，打開了蓋子。

我看到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幾樣?xùn)|西：我的珍珠手鏈、金耳環(huán)、名牌絲巾，還有那條金項鏈。

所有我這些年丟失的東西，都在這里。

我愣住了。

公公是那個小偷？這怎么可能？

"爸，這是怎么回事？"李明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公公坐回椅子上，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這些年，我一直瞞著你們。我..."他停頓了一下，"我有病。"

"什么??？"

"老年癡呆癥的早期癥狀。"公公的聲音很輕，"醫(yī)生說我的記憶會慢慢出現(xiàn)問題，有時候會忘記一些事情，有時候會做一些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情。"

房間里一片寂靜。

"這些東西，都是我拿的。"公公繼續(xù)說，"但是我不記得我為什么要拿，也不記得我什么時候拿的。每天早上醒來，我會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在我的抽屜里，但我完全不知道它們是怎么來的。"

我感到頭腦一片混亂。

"那您為什么不早說？"

"我怕。"公公的眼淚流了下來，"我怕你們知道我有病，會嫌棄我。我怕李明會擔(dān)心，會影響他的工作。我更怕小雨你會覺得我們這個家有問題，不愿意再回來。"

婆婆也哭了："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但是老頭子不讓我說。每次小雨的東西不見，我們都會偷偷找，找到了就藏起來，想著等以后再想辦法還給她?？墒且恢睕]找到合適的機會。"

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原來，這些年我懷疑的、憤怒的、痛苦的，都是基于一個誤解。沒有人故意偷我的東西，沒有人故意欺騙我。有的只是一個生病的老人，和一個想要保護家庭和諧的秘密。

李明走過來，緊緊抱住了我："對不起，小雨。我應(yīng)該早點告訴你實情的。"

"你知道？"

"我猜到了一些。"李明說，"但是爸爸不讓說，他怕你會介意。"

我看著手里的假表，突然覺得很荒謬。我用一個假的東西，試圖揭露一個我以為存在的騙局，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真正的真相比我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也要溫暖得多。

06

我走到公公面前，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涼，也很粗糙，上面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這雙手曾經(jīng)拉扯大了李明兄妹，曾經(jīng)為這個家操勞了大半輩子，現(xiàn)在卻因為疾病而做出了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情。

"爸，您的病現(xiàn)在怎么樣？"我問。

"醫(yī)生說要定期檢查，按時吃藥，病情可能會發(fā)展得慢一些。"公公說，"但是..."他停頓了一下，"但是會越來越嚴(yán)重的。"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敲在我心上。

我想起這些年和公公的相處。他總是安安靜靜的，話不多，但是每次我來，他都會默默地做很多事情。比如悄悄把暖氣開得更足一些，因為知道我怕冷；比如每天早上起得很早去買我愛吃的豆?jié){油條；比如在我和李明吵架的時候，他從不偏向任何一方，只是默默地做好調(diào)解者的工作。

這樣一個善良的老人，現(xiàn)在卻要承受疾病的折磨，還要承受對家人的愧疚。

"爸，那些東西我都不要了。"我說，"它們本來就是身外物，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好好治病，好好保重身體。"

公公看著我，眼里有了光："小雨，你...你真的不怪我？"

"怎么會怪您呢？"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您是生病了，又不是故意的。而且，這些年您和媽媽為了保護這個家庭的和諧，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啊。我應(yīng)該感謝您們才對。"

婆婆也走過來，拉住我的另一只手："小雨，謝謝你能理解。這些年我們真的很煎熬，既怕你發(fā)現(xiàn)實情會介意，又怕一直瞞著你對你不公平。"

"媽，以后不要再瞞著我了。"我說，"我們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一起面對，一起解決。爸爸的病我們一起想辦法治療，需要什么幫助我和李明都會盡力。"

李雪也走過來，眼睛紅紅的："嫂子，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私自拿你的表。"

"傻丫頭，你沒做錯什么。"我拉住她的手，"你只是想要一塊漂亮的表而已，這有什么錯？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跟嫂子說，嫂子給你買真的。"

李雪破涕為笑："嫂子，你真好。"

李明也走過來，我們一家人抱在了一起。

這一刻，我覺得這個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暖。

07

晚上，我和李明在房間里聊了很久。

"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實情？"我問他。

李明嘆了口氣："我也很矛盾。一方面，我覺得應(yīng)該告訴你，這樣你就不會一直疑惑和擔(dān)心了。另一方面，爸爸一再要求保守秘密，他說他不想成為家庭的負(fù)擔(dān)，不想讓你覺得我們家有問題。"

"可是這樣瞞著，我反而會胡思亂想啊。"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糾結(jié)。"李明說，"特別是看到你今年買了那塊假表，我就猜到你是在試探什么。但是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以后我們之間不要再有秘密了，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們一起面對。"

"好。"李明抱緊了我，"小雨，謝謝你能這么理解爸爸。"

"他是我爸爸，也是你爸爸。"我說，"我們都是他的孩子，照顧他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

我們開始討論公公的治療方案。雖然老年癡呆癥目前還沒有根治的方法，但是通過藥物治療和生活調(diào)理，可以延緩病情的發(fā)展。我們決定帶公公去大城市的?？漆t(yī)院再檢查一次，制定更詳細(xì)的治療方案。

"我覺得爸爸應(yīng)該搬到我們那里住。"我說，"這樣我們可以更好地照顧他，而且大城市的醫(yī)療條件也更好。"

"可是爸爸舍不得老家。"李明說，"他在這里住了一輩子了。"

"那我們就經(jīng)?；貋砜此?，或者讓媽媽也一起過去住一段時間。"我說，"總之，不能讓他們老兩口在這里承受這么大的壓力。"

我們聊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發(fā)現(xiàn)公公已經(jīng)在廚房里忙活了。他正在煎蛋，動作很專注，好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爸，您怎么起這么早？"我走進廚房。

"知道你愛吃煎蛋，給你做兩個。"公公說，"以前每次你來，我都會做，但是有時候我會忘記?，F(xiàn)在我寫在紙條上，貼在墻上，這樣就不會忘記了。"

我看到墻上確實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小雨愛吃煎蛋，要做兩個，不要太老。"

我的眼睛濕潤了。

"爸，您真的不用這么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公公笑著說，"能為你們做點事情，我很高興。"

吃早飯的時候，一家人的氣氛和以往完全不同了。沒有了秘密和隱瞞，大家都顯得輕松了很多。我們開始討論公公的治療計劃，討論以后的生活安排。

雖然面臨著疾病的挑戰(zhàn)，但是我們有信心一起面對。

08

現(xiàn)在，距離那個春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了一年。

公公按照醫(yī)生的建議，每天按時吃藥，定期檢查。病情雖然還在緩慢發(fā)展，但是比預(yù)期的要穩(wěn)定一些。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再有那種深深的愧疚和自責(zé)。

我們把公公婆婆接到了城里住了半年，讓他們享受了一下大城市的生活。后來他們還是想回老家，我們就尊重了他們的選擇，但是每個月都會回去看他們，或者把他們接過來住一段時間。

李雪也畢業(yè)了，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她現(xiàn)在戴著我給她買的那塊真正的名牌手表，每次見面都會開心地給我看。

至于那塊假表，我把它收藏在了首飾盒里。不是因為它有什么價值，而是因為它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我們以為的真相可能并不是真相，我們以為的背叛可能是最深的愛。

去年春節(jié)，我沒有再丟任何東西。公公的病情穩(wěn)定，也沒有再出現(xiàn)拿別人東西的情況。我們一家人過了一個真正溫馨和諧的年。

最讓我感動的是，公公雖然記憶力在下降，但是他對我的關(guān)心卻從未減少。他會在小紙條上記錄我喜歡的食物，我的生日，我工作中遇到的困難。有時候他會忘記剛才說過的話，但是他從來不會忘記關(guān)心我。

這就是家的意義吧。不是完美無缺，不是沒有問題，而是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我們也愿意相信彼此，愿意一起面對，愿意用愛來化解所有的誤解和困難。

現(xiàn)在每次戴手表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這個故事。它提醒我，在懷疑和指責(zé)別人之前，要先試著理解他們可能面臨的困難。在追求真相的時候，也要準(zhǔn)備好接受一個可能比想象中更復(fù)雜、更溫暖的答案。

那塊三十塊錢的假表，給了我一個無價的教訓(xùn)：真正珍貴的，從來不是那些可以被偷走的東西，而是那些即使在最困難時刻也不會改變的感情。

而現(xiàn)在，每當(dāng)有人問起這個故事，我都會告訴他們：有時候，我們花費巨大心力尋找的真相，可能就藏在最簡單的解釋里。有時候，我們以為的惡意，可能是最深沉的善意。

家人之間，最重要的不是完美，而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