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筆被凍結了幾千年的“國家級賬單”，直到今天，很多俄羅斯歷史學者仍對著地圖百思不得其解。

這片冰封雪原，蘊藏著無盡資源，俄國自沙皇時代便拼命擴張納入囊中，可中國歷代王朝面對此地，卻始終“不爭不搶”。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中國為什么偏偏對這近在咫尺的1300萬平方公里土地“無動于衷”？

不劃算的買賣

對于農(nóng)耕文明而言，這一筆賬，不是不想算，是真的“算不過來”。

彼時判斷一塊土地是否有價值，標準就是能不能長出莊稼？能不能養(yǎng)活人?。?/strong>最核心的是，由此產(chǎn)生的賦稅能不能覆蓋掉治理它的成本？

在這樣一套務實的評價體系下，橫亙在北方的西伯利亞，根本不是什么“待開發(fā)的寶地”，而是一個能把國庫抽干的超級黑洞。

漢代的《食貨志》記載過，在沒有現(xiàn)代鐵路和冷鏈的條件下，要想往遙遠的北境輸送這一石糧食，路途上的“人吃馬喂”再加上折損，往往需要消耗掉二十石的成本。

這一筆高達2000%的物流稅，誰來買單？

元朝或許是這筆“壞賬”最深刻的體驗者，很多人以為元朝坐擁嶺北行省就能高枕無憂，事實恰恰相反，這個所謂的行省簡直就是中央財政的噩夢。

即便是依靠著強悍的蒙古騎兵，朝廷想要維持在和林周邊的存在感，依然需要從中原腹地大規(guī)模調(diào)糧。

史籍中記錄的一支百輛運糧車隊，從河北出發(fā)翻越大興安嶺，一路上不僅要面對大雪封山、沼澤陷車，還得提防夜間成群結隊的餓狼。

三個月的死亡行軍下來，能完整抵達目的地的車子往往只剩下不到三成。即便到了地方，當?shù)赝吞锸斋@的那點可憐糧食，甚至都不夠駐軍吃三個月的。

這種對成本的極致敏感，同樣烙印在明朝的邊疆日志里。

即便是在氣候稍暖的黑龍江沿岸，駐守的士兵也面臨著極為慘烈的生存環(huán)境。

那些關于“指節(jié)凍裂”、“鐵甲脆折”的記載，并非文學修辭，而是極寒物理環(huán)境對人體的直接摧殘。

在這個連棉花都尚未普及的年代，指望身穿麻布的士兵去零下四十度甚至七十度的凍土層上建立像內(nèi)地那樣井井有條的郡縣制，無異于讓他們?nèi)ゼw自殺。

所以，當俄羅斯學者嘲笑中國古人“保守”時，他們其實沒看懂中國文明底層的“耕織”邏輯。

中國的疆域擴張，從來都是為了尋找更適宜生存的耕地，是為了“教化”與“安民”，而不是為了在荒原上插兩面旗子當擺設。

不同的操作

那么，既然這么“虧”，為什么當初的俄羅斯人還像是不要命一樣地往東沖呢？

就在大清的皇帝們對著北方的賬單搖頭嘆息時，西邊來了一群冒險家，哥薩克首領葉爾馬克的隊伍翻過烏拉爾山時，手里拿的并不是鋤頭和犁，而是火繩槍。

這群人根本不需要考慮什么屯田養(yǎng)民，什么教化治理，他們的目標純粹得可怕：毛皮。

十七世紀的歐洲，一張頂級的紫貂皮在巴黎貴族圈能換來天價，甚至在莫斯科能直接置換一套房產(chǎn)。

這就是那個時代的“比特幣”，也是俄國人東進的唯一燃料。

他們靠火器輕易擊潰還處于冷兵器時代的西伯利亞土著，搶走毛皮，轉(zhuǎn)身賣給歐洲換取更多的槍炮和子彈，再招募更多的亡命徒繼續(xù)向東。

在這種模式下，行政成本幾乎為零，他們不需要修路，不需要賑災，只要建立幾個帶棱堡的據(jù)點控制河流，就算把這塊地占了。

哪怕是沙皇政府介入后，也是直接把毛皮貿(mào)易的七成利潤拿走充當軍費，這才支撐起那令人咋舌的“每天擴張130平方公里”的速度。

一個是為了經(jīng)營家園而精打細算的老農(nóng)，一個是為了搶奪資源而亡命天涯的強盜，這兩套完全不兼容的操作系統(tǒng)，注定了雙方在西伯利亞命運上的截然不同。

就比如雅克薩之戰(zhàn)，清軍動用了紅衣大炮，一度轟得俄軍不得不舉白旗。

但在大勝在即的時刻，康熙皇帝卻做出了一個讓后世爭議頗多的決定：簽條約，劃界，撤軍。

這是因為軟弱嗎？這其實是頂級的戰(zhàn)略止損。

當時的清朝，實際上陷入了兩線作戰(zhàn)的絕境。在西北方向，噶爾丹的準噶爾鐵騎才是那個能直接威脅北京城的心腹大患，那是只有八百里加急才能跑完的生死時速。

而在東北方向，如果要為了那些不長莊稼的永久凍土去維持一支常備軍，每年的開銷將高達數(shù)百萬石糧草和幾十萬兩白銀。

要知道，當時的清朝國庫一年收入也不過三千萬兩上下。用六分之一的財政收入去守一塊除了冰雪什么都沒有的荒地，不僅會拖垮財政，更會給西北的勁敵以可乘之機。

因此，那份將大片外興安嶺以北土地劃給沙俄的《尼布楚條約》，在康熙眼中，實質(zhì)上是一筆必須支付的“安全保險金”。

他用一片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有效統(tǒng)治的“負資產(chǎn)”，換取了東北邊疆一百多年的安寧，從而騰出手來徹底解決了準噶爾問題。

當然，當后來國力真正衰敗，失去土地就不再是“戰(zhàn)略放棄”，而是屈辱的“被動宰割”。

那么在21世紀的今天，正是這種刻在骨子里的務實基因，讓中國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方式，重新“連接”上了這片土地。

今天的西伯利亞，雖然依然寒冷，但邏輯變了。

合作共贏

俄羅斯手里攥著巨大的資源寶庫，卻尷尬地發(fā)現(xiàn)自己像是守著金山討飯——有地，沒錢，沒技術，更沒足夠的人。

這時候，南邊那個曾經(jīng)因為算賬而“嫌棄”這里的鄰居，如今已經(jīng)是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手里握著龐大的市場、雄厚的資本和先進的基建能力。

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現(xiàn)在會有那條舉世矚目的“西伯利亞力量”管道，每年將數(shù)百億立方米的天然氣像血液一樣輸送到中國。

在那份長達30年、總價值高達4000億美元的巨額合同背后，其實是一種基于現(xiàn)代商業(yè)文明的“新領土邏輯”——我不占有你的土地，但我占有你的產(chǎn)出。

那個曾經(jīng)讓中國人心碎的海參崴，如今也重新開放成為中國內(nèi)貿(mào)貨物的跨境中轉(zhuǎn)口岸。僅2022年，中國與西伯利亞聯(lián)邦區(qū)的貿(mào)易額就出現(xiàn)了井噴式的增長。

俄羅斯甚至不得不借助中國的技術來升級西伯利亞鐵路的信號系統(tǒng)，用中國的防凍土工程經(jīng)驗來維護基礎設施。

結語

這片曾經(jīng)只能長出財政赤字的荒原，終于在這個時代，通過與中國產(chǎn)業(yè)鏈的深度咬合，長出了實實在在的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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