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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漢獻帝有多可怕?他用25年示弱騙過所有人,借曹操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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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漢獻帝有多可怕?他用25年示弱騙過所有人,借曹操之手,誅盡了漢室最后的權(quán)臣集團

“陛下!你看看我!看看我曹操!” 染血的朝服幾乎要貼上天子的鼻尖,那雙鷹隼般的眸子里,怒火與殺意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

“你告訴我,這封血詔,是不是你寫的!你是不是要天下諸侯,都來取我曹孟德的項上人頭!”

龍椅上的青年天子,劉協(xié),抖得像風中最后一片殘葉。

他面色慘白,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唯有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滾滾而下。

他那副恐懼到極致的模樣,讓殿中所有人都心生鄙夷。

可無人看見,在那低垂的、被淚水模糊的眼簾之下,一抹冰冷徹骨的笑意,如毒蛇般悄然滑過。

屠夫,終于舉起了刀。

而獵物,正是他自己獻上的。



建安元年的許都,遠沒有洛陽的巍峨,卻因為天子的遷徙而成了天下的心臟。

只是,這顆心臟的每一次搏動,都必須遵循一個人的意志——大漢丞相,曹操。

天子劉協(xié)的寢宮,清冷得不像話。

除了幾個低眉順眼的宦官和宮女,再無半點生氣。

劉協(xié)半臥在榻上,手中捧著一卷《詩經(jīng)》,目光卻空洞地落在窗外枯黃的梧桐葉上。

他今年十六歲,登基七年,卻感覺自己已經(jīng)活了一輩子。

七年的時間,足夠他看清很多事情。

比如,頭頂?shù)幕使?,不是?quán)柄,而是枷鎖;身上的龍袍,不是尊榮,而是囚服。

他記得被董卓從廢墟中抱上龍椅的那一天,那個胖大的身影如同夢魘,至今仍會讓他從夢中驚醒。

他記得長安的火,記得李傕、郭汜的刀,記得從長安逃亡洛陽時,那些追隨他的大臣在路邊啃食樹皮,甚至……易子而食。

那些餓到發(fā)綠的眼睛,比豺狼更可怕。

是他,劉協(xié),大漢的天子,將他們帶入了地獄。

從那時起,他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大漢病了,病入膏肓。

病根,不在董卓,不在李傕郭汜,甚至不在如今的曹操。

這些人都只是疥瘡之疾,來得快,去得也快。

真正的病灶,是那些盤踞在朝堂之上,口口聲聲“忠于漢室”的世家大族,是那些將“祖宗之法”掛在嘴邊,卻把持著地方察舉,將國家權(quán)柄視為私產(chǎn)的權(quán)臣集團。

他們,才是掏空大漢根基的蛀蟲。

他們,才是這具腐朽身軀上,敲骨吸髓的蛆。

一個叫趙彥的宦官,如貓一般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跪伏在地,聲音壓得極低:“陛下,車騎將軍國舅董承,在宮外求見?!?/strong>

劉協(xié)的眼神動了動,從空洞變得幽深,僅僅一瞬,又恢復了那種怯懦的、毫無神采的模樣。

他慢吞吞地放下書卷,用一種近乎于孩童的語氣問道:“國舅?他來做什么?丞相……丞相會不高興的?!?/p>

趙彥將頭埋得更低了:“董將軍說,是來向陛下請安?!?/p>

“請安……”劉協(xié)喃喃自語,嘴角牽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知道董承來做什么。

這位國舅,和他已故的董貴人沾親帶故,總以為自己是天子最能倚仗的外戚。

近來曹操權(quán)勢日盛,這位國舅便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聯(lián)絡那些對曹操不滿的舊臣,妄圖“清君側(cè)”,重振漢室。

多么可笑。

他們所謂的“漢室”,不過是他們這些世家大族能夠繼續(xù)作威作福的那個“漢室”罷了。

“讓他進來吧。”劉協(xié)的聲音依舊軟弱,帶著一絲不情愿,“別讓丞相知道了?!?/strong>

“喏?!?/p>

很快,身材高大的董承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不像個武將,倒更像個儒生,只是眉宇間那股揮之不去的傲慢,暴露了他國戚的身份。

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大禮:“臣,叩見陛下?!?/strong>

“國舅快快請起?!眲f(xié)像是受了驚嚇,連忙擺手,甚至從榻上欠了欠身子,“賜座,給國舅看茶?!?/p>

董承謝恩坐下,目光灼灼地盯著劉協(xié),聲音里充滿了悲憤與忠誠:“陛下,您受苦了!這許都,名為皇城,實為囚籠!曹賊名為漢相,實為漢賊!臣每每念及于此,便夜不能寐,恨不能手刃此賊,以報陛下!”

劉協(xié)的眼圈立刻就紅了,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聲音里帶上了哭腔:“國舅,朕……朕好怕。曹丞相他……他看朕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朕一樣?!?/p>

“陛下莫怕!”董承的聲音陡然拔高,他猛地站起身,在殿中踱步,“臣已聯(lián)絡了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等人,皆是忠義之士!只要陛下一聲令下,我等便效仿當年誅殺董卓之義舉,為國除害!”

來了。

劉協(xié)的心底一片冰冷。

他知道,董承在等他的“命令”,在等他這塊“漢室正統(tǒng)”的招牌。

有了這塊招牌,他們的“謀逆”就成了“義舉”。

劉協(xié)用袖子擦著眼淚,抽抽噎噎地說道:“可是……可是丞相兵馬強盛,許都之內(nèi),皆是他的爪牙,我們……我們?nèi)绾问呛???/p>

“陛下放心!”董承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我等自有計較!如今只缺陛下一道密詔,臣便可憑此號令天下忠義之士,共討國賊!”

劉協(xié)抬起頭,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寫滿了猶豫和恐懼,他看著董承,仿佛在看唯一的救命稻草。

“密詔……”

“對!血詔!”董承壓低了聲音,湊了過來,一字一句地說道,“請陛下降下衣帶詔,將詔書縫于衣帶之內(nèi),臣自有辦法帶出宮去!”

劉協(xié)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他環(huán)顧四周,仿佛這宮殿的墻壁之后,有無數(shù)雙曹操的眼睛正在盯著他。

他哆哆嗦嗦地說:“這……這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朕……朕和國舅,都要……都要沒命的。”

“為匡扶漢室,臣萬死不辭!”董承斬釘截鐵。

看著他這副“忠肝義膽”的模樣,劉協(xié)在心中冷笑。

萬死不辭?

不,你只是想成為下一個董卓,下一個曹操罷了。

你們這些人,嘴上全是忠義,心里全是生意。

但他臉上,卻流露出被感動的神色。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淚眼婆娑地道:“好……好!朕就信國舅一次!為了大漢江山,朕……朕拼了!”

他踉踉蹌蹌地走到書案前,宦官趙彥早已識趣地備好了筆墨。

劉協(xié)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猩紅的血珠滲出,滴在白色的絹帛上,迅速暈開,像一朵絕望的梅花。

他的手抖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寫得歪歪扭扭,充滿了倉惶與無助。

“……朕躬遭難,統(tǒng)御失所。丞相曹操,托名漢相,實為國賊……卿等皆為國家重臣,當念高帝創(chuàng)業(yè)之艱難,戮力同心,剿滅國賊……”

董承在一旁看著,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他看到了,看到了權(quán)力正在向他招手,看到了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未來。

他沒有看到,在寫下最后一個字時,天子劉協(xié)那顫抖的筆鋒下,隱藏著一絲怎樣冷酷而精準的計算。

他更沒有看到,當劉協(xié)將血詔遞給他時,那雙含淚的眸子深處,一閃而過的,是看待死人的眼神。

是為董承,以及他背后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舊勢力,親手寫下的催命符。

而曹操,就是他選中的,最鋒利的劊子手。

02

送走董承后,劉協(xié)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御座上。

他命令趙彥關(guān)上殿門,任何人不得打擾。

空曠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一人粗重的呼吸聲。

恐懼是真的。

每一次面對曹操,那種如同實質(zhì)的殺氣都讓他感到窒息。

但與這恐懼伴生的,是一種更加強烈的、病態(tài)的興奮。

他在走鋼絲,腳下是萬丈深淵,可他享受這種感覺。

他緩緩攤開自己的手掌,看著上面那個已經(jīng)凝固的齒痕。

血詔上的每一個字,都是他精心設計的陷阱。

他沒有明確寫出要“誅殺”曹操,而是用了“剿滅國賊”這種模棱兩可的詞。

他提到了“高帝創(chuàng)業(yè)之艱難”,這是在提醒那些人,他們的榮華富貴,皆系于劉氏江山。

最關(guān)鍵的是,他故意將參與者的名字寫得含糊不清,只用了“卿等”二字。

這就像一滴墨落入清水,會迅速染開。

董承會拿著這封血詔去找誰?

自然是那些同樣對曹操不滿,同樣覺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威脅的舊臣。

比如衛(wèi)尉士孫瑞,比如太仆楊彪,再比如,皇后之父,車騎將軍伏完。

這些人,都是一個藤上的瓜。

他們彼此聯(lián)姻,盤根錯節(jié),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朝堂包裹得密不透風。

曹操想要集權(quán),就必須剪除這張網(wǎng)。

而劉協(xié),就是要借董承這只飛蛾,將這張網(wǎng)上所有隱藏的蜘蛛,都引到火光下來。

“趙彥?!彼吐暫魡?。

那個幽靈般的宦官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奴婢在?!?/strong>

“去尚書臺,就說朕昨夜夢到了孝桓皇帝,心中思念,想取閱一下當年黨錮之禍的卷宗?!眲f(xié)的聲音平靜無波。

趙彥愣了一下,黨錮之禍,那是桓、靈二帝時期,宦官與士大夫集團最慘烈的一次斗爭,牽連甚廣,血流成河。

陛下在這個時候,要看這個?

他不敢多問,立刻叩首:“喏?!?/strong>

劉協(xié)閉上了眼睛。

他在復盤。

黨錮之禍的本質(zhì),就是皇權(quán)試圖利用一方來打壓另一方,結(jié)果玩火自焚,導致兩敗俱傷,最終讓黃巾之亂和州牧割據(jù)鉆了空子。

歷史不會簡單的重復,但總會驚人的相似。

如今,他就是要利用曹操這頭猛虎,去撕咬那些自詡清流的士大夫。

他需要做的,就是確保這頭猛虎在咬死敵人之后,不會掉過頭來,將自己也吞噬掉。

接下來的幾天,許都暗流涌動。

董承拿著衣帶詔,像是拿到了尚方寶劍,開始頻繁地秘密拜訪各位“忠臣”。

他第一個找的,就是劉協(xié)預料中的那幾個人。

消息,如同長了腳,開始在許都的權(quán)貴圈子里悄悄流傳。

有人興奮,有人觀望,有人恐懼。

而這一切,自然瞞不過曹操的眼睛。

丞相府的校事府,是這個時代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特務機構(gòu),他們的眼線遍布許都的每一個角落。

丞相府,書房。

曹操跪坐在昏黃的燈火下,手里捏著一枚黑子,久久沒有落下。

“奉孝,你說,這事有幾分真?”曹操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郭嘉輕笑一聲,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健康的紅暈:“真假,重要嗎?重要的是,有人想讓它變成真的?!彼D了頓,繼續(xù)說道,“董承一介武夫,國戚而已,不足為慮。可他背后的人,楊彪,伏完,甚至那個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孔融……這些人,就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主公想要真正地總理朝政,就必須搬開他們。”

曹操將黑子重重地拍在棋盤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天子呢?”他問道,“你覺得,天子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郭嘉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好說。天子自遷都以來,終日與宮娥宦官為伴,以淚洗面,懦弱之名,天下皆知?;蛟S,是被董承等人蠱惑,一時糊涂,寫下了什么東西。”

“糊涂?”曹操冷笑一聲,“一個能在李傕、郭汜的刀下逃出生天,從長安一路要飯要到洛陽的少年天子,你覺得他會只是個會哭鼻子的孩童?”

郭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主公的意思是……”

“我不相信任何人?!辈懿僬酒鹕恚叩酱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尤其是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他姓劉,這天下,名義上還是他的。他就像一尊神像,供在那里,就總有人想對著他磕頭,求他顯靈?!彼D(zhuǎn)過身,眼中殺機畢露,“我要的,是這尊神像,永遠都不要開口說話!”

郭嘉明白了曹操的意思。

他低聲道:“那主公打算如何?是立刻抓捕董承,順藤摸瓜?”

“不。”曹操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那樣動靜太大,容易打草驚蛇,還會落一個‘逼反忠良’的罵名。

我要等,等他們自己跳出來,等他們把所有人都串聯(lián)起來,等他們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我再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宮墻,落在了那個孤單的少年天子身上。

“奉孝,你說,一只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如果有一天,忽然開始唱歌了,是為什么?”

郭嘉想了想,答道:“或許,是想吸引獵人的注意?”

“不。”曹操緩緩說道,“也可能,是它想告訴籠子外面的野貓,這里有食吃了。”

這一夜,天子劉協(xié)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長安,大火燒紅了半邊天,他被一個宦官背著,沒命地奔跑。

身后,是李傕和郭汜猙獰的笑聲。

他跑啊跑,腳下卻被無數(shù)雙枯瘦的手抓住,那是餓死的災民。

他們齊聲問他:“陛下,大漢……何時能興???”

他從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窗外,月涼如水。

他知道,曹操的刀,已經(jīng)開始磨了。

而他,只需要安靜地等待,等待刀鋒出鞘的那一刻。

03



春去秋來,時間在壓抑的等待中緩慢流逝。

建安四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也特別冷。

許都城內(nèi),關(guān)于衣帶詔的傳聞,已經(jīng)從竊竊私語,變成了某些人酒后狂言的資本。

董承的“討賊”隊伍,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

他甚至聯(lián)絡了在徐州的左將軍劉備,那位打著“皇叔”旗號的梟雄,也派人秘密送來了回信,表示愿意共襄盛舉。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董承期望的方向發(fā)展。

棋盤的另一端,曹操卻顯得異常平靜。

他依舊每日處理軍政要務,甚至還抽空去城外圍獵了幾次,仿佛對朝堂的暗流一無所知。

這種平靜,讓董承等人感到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種輕蔑。

他們錯了。

曹操的沉默,不是無知,而是野獸在撲殺前,收斂爪牙的寂靜。

這一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點燃了火藥桶的引線。

太醫(yī)吉平。

吉平早年便追隨董承,對漢室忠心耿耿,更對曹操的飛揚跋扈深惡痛絕。

董承自以為計劃周密,將吉平也拉入了自己的陣營,密謀在曹操頭風發(fā)作時,由吉平在湯藥中下毒。

這是一個愚蠢至極的計劃。

丞相的湯藥,豈是尋常人能接觸的?

每一味藥材,都要經(jīng)過反復查驗,熬藥的、送藥的,更是曹操的心腹。

劉協(xié)在得知這個計劃時,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通過安插在董承身邊的眼線——一個不起眼的小廝,對董承的每一步都了如指掌。

他沒有阻止。

因為他知道,壓垮駱駝的,往往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第一根。

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讓曹操不得不掀桌子的契機。

吉平,就是最好的導火索。

果然,事情敗露了。

敗露得毫無懸念。

吉平的一個家奴,因為私怨,向校事府告了密。

當天深夜,丞相府的衛(wèi)兵便如狼似虎地沖進了吉平的府邸。

緊接著,便是董承府。

曹操的動作快如閃電,一夜之間,所有參與“衣帶詔”事件的核心人物,種輯、吳碩等人,盡數(shù)被捕入獄。

許都的天,一夜之間就變了顏色。

消息傳到宮中時,劉協(xié)正在用晚膳。

聽到趙彥的稟報,他手中的玉箸“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他的臉上瞬間血色盡褪,身體抖如篩糠。

“怎么……怎么會這樣?怎么會……”他語無倫次,眼中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絕望。

趙彥跪伏在地,不敢抬頭:“陛下,丞相……丞相他封鎖了九門,全城戒嚴。董將軍他們……恐怕是兇多吉少了?!?/p>

劉協(xié)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呆地坐著,嘴里不停地念叨:“完了……全完了……”

他的表演,無懈可擊。

任何一個看到他此刻模樣的人,都會相信,這是一個計劃敗露后,被嚇破了膽的少年。

很快,曹操就來了。

他沒有穿朝服,而是一身戎裝,甲胄在身,腰懸佩劍,身后跟著數(shù)十名手持利刃的虎衛(wèi)。

他走進大殿,甲葉碰撞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里回響,如同地獄的喪鐘。

他沒有行禮,只是站在殿中,用那雙銳利如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龍椅上的劉協(xié)。

“陛下,”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別來無恙啊?!?/strong>

劉協(xié)猛地一顫,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

他從龍椅上滑了下來,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到曹操面前,抱著他的腿,放聲大哭:“丞相!丞相救我!朕……朕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董承!都是董承他逼朕的!那封血詔,是……是他們偽造的!對!是他們偽造的!”

他哭得涕淚橫流,狼狽不堪,毫無半分天子儀態(tài)。

他把一個貪生怕死、毫無擔當?shù)呐橙蹙餮堇[得淋漓盡致。

曹操低頭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緩緩抽出腰間的“倚天劍”,雪亮的劍鋒,倒映出劉協(xié)那張扭曲的、充滿恐懼的臉。

“偽造的?”曹操的聲音更冷了,“陛下,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吉平已經(jīng)招了,董承也招了。他們說,是奉了陛下的衣帶詔,要為國除賊。陛下,你告訴我,誰是賊???”

劍鋒,輕輕地拍打在劉協(xié)的臉上,冰冷的觸感讓他渾身劇震。

“不……不是的……丞"相饒命!朕……朕錯了!朕再也不敢了!”劉協(xié)語無倫次地求饒,他甚至開始用力地磕頭,額頭撞在冰冷的地磚上,發(fā)出“咚咚”的聲響。

大殿里,死一般寂靜。

只有劉協(xié)的哭喊和磕頭聲。

曹操身后的虎衛(wèi)們,臉上都露出了鄙夷和不屑的神色。

這就是他們大漢的天子?

一個連骨氣都沒有的懦夫。

曹操靜靜地看了他很久,久到劉協(xié)的額頭已經(jīng)磕出了血。

他才緩緩地收回了劍。

“起來吧?!彼穆曇衾?,帶著一絲難以察king的疲憊,“看在陛下的面上,朕,就當此事沒有發(fā)生過?!?/strong>

劉協(xié)如蒙大赦,癱軟在地,大口地喘著粗氣。

曹操卻看也不看他,轉(zhuǎn)身對身后的虎衛(wèi)統(tǒng)領許褚說道:“傳我命令,董承、種輯、吳碩等人,及其三族,不論長幼,全部押赴市曹,斬首示眾!”

“喏!”許褚聲如洪鐘。

“還有,”曹操的目光轉(zhuǎn)向后宮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董貴人,懷有龍裔,妖言惑主,圖謀不軌。賜白綾一條,即刻上路?!?/strong>

劉協(xié)猛地抬起頭,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哀求之外的情緒——真正的驚恐。

“不!丞相!貴人是無辜的!她腹中……腹中還有朕的骨肉??!”

董貴人,是他為數(shù)不多能說上幾句話的枕邊人。

更是董承的女兒。

曹操這是要斬草除根!

“陛下,”曹操轉(zhuǎn)過頭,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因為她懷有龍裔,所以,她才必須死?!?/p>

這句話,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插進了劉協(xié)的心臟。

他明白了,曹操在警告他,他不僅能殺他的大臣,也能殺他的女人,甚至,能殺他未出世的孩子。

眼睜睜地看著虎衛(wèi)沖向后宮的方向,聽著遠處傳來董貴人凄厲的哭喊和求饒聲,劉協(xié)的心,一點點沉入冰窖。

他趴在地上,身體因為巨大的悲痛和恐懼而劇烈顫抖。

沒有人知道,在他那張埋在地上的、被淚水和血跡弄臟的臉上,嘴角,正以一個詭異的弧度,緩緩上揚。

董承死了,種輯死了,吳碩死了。

第一批,最愚蠢,最沉不住氣的“忠臣”,被清理干凈了。

他的棋盤,干凈了許多。

而這一切的代價,是他未出世的孩子,和他心愛的女人。

他忽然覺得,這龍椅,真是冰冷刺骨。

董貴人之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所有漢室宗親和舊臣的臉上。

曹操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誰才是許都真正的主人。

朝堂之上,噤若寒蟬。

再也無人敢提及“忠義”二字。

劉協(xié)病了。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讓他臥床不起。

太醫(yī)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開出的方子都如石沉大海。

天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仿佛隨時都會油盡燈枯。

這是他必須表現(xiàn)出來的姿態(tài)。

一個被嚇破了膽,又痛失愛妃和骨肉的皇帝,如果還能精神抖擻地上朝,那才不正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體里,一股新的力量正在匯聚。

董承等人的死,只是一個開始。

他們只是前菜,真正的大餐,還在后頭。

那個人,就是當朝的國丈,皇后的父親,車騎將軍伏完。

與董承的魯莽不同,伏完是只老狐貍。

他是經(jīng)學大家,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在士林中聲望極高。

董承事敗,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甚至還上書彈劾董承“大逆不道”,請求誅其九族。

曹操沒有動他。

不是不想,是不能。

動伏完,等于與全天下的士大fū為敵。

這對于急需人才來穩(wěn)固地盤的曹操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但劉協(xié)知道,伏完,必須死。

因為伏完代表的,是外戚勢力。

是東漢百年來,與宦官輪流把持朝政,將大漢拖入深淵的兩大毒瘤之一。

宦官已經(jīng)被袁紹和董卓殺干凈了,現(xiàn)在,輪到外戚了。

而且,伏完這個人,比董承更危險。

董承的野心寫在臉上,而伏完的野心,藏在經(jīng)書的字里行間。

他不止一次地在私下里對皇后伏壽暗示,天子應該效仿光武帝,隱忍待發(fā),聯(lián)合外兵,重奪大權(quán)。

劉協(xié)的病榻,成了新的戰(zhàn)場。

皇后伏壽每日都來侍疾,她憂心忡忡,眉宇間盡是愁云。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但她的聰明,是世家大族培養(yǎng)出來的那種,局限在后宅和家族榮辱之間。

她愛自己的丈夫,但更愛自己的家族。

“陛下,您要振作起來啊。”伏壽端著湯藥,聲音哽咽,“您再這樣下去,這大漢的江山,可怎么辦?”

劉協(xié)費力地睜開眼睛,拉住她的手,氣若游絲:“皇后……朕……朕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董貴人……是朕無能,是朕害了他們……”

“陛下別這么說?!狈鼔鄣难蹨I掉了下來,“都怪曹賊!是他狼子野心,倒行逆施!我父親說了,此賊不除,國無寧日!”

劉協(xié)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被虛弱所掩蓋。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國丈……他……他有辦法?”劉協(xié)的聲音充滿了渴望,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木頭。

伏壽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湊到劉協(xié)耳邊,低聲說:“父親已經(jīng)聯(lián)絡了荊州的劉表和西涼的馬騰。他們都是漢室宗親,只要我們里應外合,大事可成!”

劉協(xié)的心跳陡然加速,不是因為興奮,而是因為憤怒。

好一個伏完!

好一個里應外合!

這是嫌他死得不夠快!

劉表和馬騰是什么人?

一個是守戶之犬,一個是邊地豺狼,指望他們來匡扶漢室?

簡直是癡人說夢!

伏完這么做,不過是想借外部勢力來制衡曹操,他好在中間漁利,最終取而代之!

他的計劃,比董承的毒殺之計,要高明得多,也惡毒得多。

但劉協(xié)臉上,卻浮現(xiàn)出病態(tài)的潮紅,那是希望之色。

他緊緊抓住伏壽的手:“真的嗎?皇后,你……你沒騙朕?”

“臣妾怎敢欺君?!狈鼔垡娀实塾辛司?,心中一喜,“父親說,還需要陛下一道手諭,他才好名正言順地去說服劉、馬二人。”

又是一道密詔。

劉協(xié)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伏完這是在試探他,也是在把他徹底綁上戰(zhàn)車。

有了這道手諭,他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好……好……”劉協(xié)掙扎著要坐起來,“筆墨……快拿筆墨來!”

伏壽連忙取來筆墨。

這一次,劉協(xié)沒有再咬破手指。

他知道,同樣的手法用兩次,就會引起懷疑。

他用顫抖的手,寫下了一封短信,內(nèi)容極其簡單,只是說聽聞劉景升與馬壽成忠勇,望他們能以社稷為重。

信中沒有一個字提到曹操,更沒有一個字提到“討賊”。

但就是這樣一封信,到了伏完手里,配上他的那張嘴,就能變成討伐曹操的“天子詔書”。

寫完信,劉協(xié)像是耗盡了所有精力,再次昏睡過去。

伏壽小心翼翼地將信藏入袖中,悄然退下。

她沒有發(fā)現(xiàn),在她轉(zhuǎn)身之后,那個“昏睡”過去的天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里,沒有病弱,沒有恐懼,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皇后啊皇后,你以為你在拯救你的丈夫,你的家族。

你錯了。

你親手遞出去的,是你父親,和你整個伏氏一族的催命符。

劉協(xié)緩緩地伸出手,從枕下摸出了一枚小小的玉佩。

這是當年董貴人送給他的,上面刻著一個“安”字。

他輕輕摩挲著玉佩,冰涼的觸感,讓他混亂的思緒變得清晰。

他必須加快速度了。

曹操的耐心是有限的。

伏完這只老狐貍,也必須盡快除掉。

他想起了趙彥前幾天稟報的一件事。

曹操的長子曹昂,在宛城戰(zhàn)死,曹操的正室丁夫人因此與曹操反目,回了娘家。

曹操如今正為繼承人的事情煩惱。

他的兒子們,曹丕、曹植、曹彰,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劉協(xié)的腦中成型。

他要給伏完的這把火,再添上一把油。

他要讓這把火,不僅燒向曹操,還要燒向曹操的后院。

他對著黑暗處,輕聲說:“趙彥?!?/strong>

“奴婢在?!?/strong>

“告訴誰?”趙彥問道。

劉協(xi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楊修?!?/p>

楊修,太尉楊彪之子,當世的奇才,也是曹植最堅定的支持者。

把這句話傳到他的耳朵里,就等于傳到了曹植的耳朵里,也等于傳到了整個曹氏集團所有人的耳朵里。

天子,竟然公開表示支持曹丕。

這盆水,夠渾了。

現(xiàn)在,就看伏完這條魚,怎么死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夜之間傳遍了許都的權(quán)力核心層。

天子屬意曹丕為世子。

它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曹操諸子之間的爭斗,本就在暗中進行,劉協(xié)的這句話,無異于將這場斗爭徹底公開化、白熱化。

而曹丕的支持者,則暗自欣喜,認為得到了“大義”的名分。

曹操本人,對此事的反應是,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一天一夜沒有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伏完也聽說了這個消息。

他先是震驚,隨即陷入了巨大的不安。

天子為什么要這么做?

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公然介入曹操的家事,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他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危險,但他又說不清危險來自何方。

他派人送信給皇后伏壽,想問個究竟。

但伏壽的回信是,天子病重,神志不清,或許只是夢囈之語,讓父親不必在意。

這個解釋,非但沒有讓伏完安心,反而讓他更加焦慮。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天子已經(jīng)不信任自己了?

是不是天子另有打算?

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瘋狂地生根發(fā)芽。

而劉協(xié),則依舊躺在他的病榻上,安靜地像一個局外人。

他知道,他拋出去的這顆石子,已經(jīng)精準地砸在了他想要的位置。

伏完的計劃,是“里應外合”。

這個計劃最大的弱點,就是時間。

說服劉表和馬騰,需要時間。

他們集結(jié)兵力,也需要時間。

而曹操,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劉協(xié)必須逼伏完一把。

他要讓伏完覺得,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

機會,很快就來了。

數(shù)日后,曹操終于走出了書房。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以“蠱惑世子,構(gòu)陷同僚”的罪名,將楊修下獄。

消息一出,滿朝嘩然。

所有人都明白,這是曹操在敲山震虎。

他殺楊修,是在警告曹植,也是在警告所有試圖插手他家事的人。

但伏完卻從這件事里,讀出了別樣的信息。

他認為,曹操之所以如此憤怒,是因為天子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

這說明,曹操對繼承人的事情,已經(jīng)到了一個非常敏感的階段。

這同樣說明,曹氏集團內(nèi)部,因為繼承人之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痕。

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當晚,伏完秘密入宮,求見皇后。

他告訴伏壽,曹操已經(jīng)自亂陣腳,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他請求皇后,再去向天子求一道明確的旨意,他要拿著這道旨意,立刻出發(fā)去荊州,說服劉表起兵!

伏壽被父親的激動情緒所感染,她也覺得,這或許是最后的機會。

她來到劉協(xié)的病榻前,將伏完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

劉協(xié)聽完,沉默了許久。

他看著伏壽,眼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悲哀,有不舍,還有一絲……決絕。

“皇后,”他虛弱地開口,“你真的……想好了嗎?”

伏壽跪倒在地,淚流滿面:“陛下!臣妾是為了您,為了大漢的江山啊!只要能除了曹賊,臣妾萬死不辭!”

“好……好……”劉協(xié)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既然你意已決,朕……就成全你?!?/strong>

他掙扎著起身,再次鋪開絹帛。

這一次,他的手不再顫抖。

他的字,也變得清晰而有力。

他寫下了一封給伏完的密信。

信中,他痛斥曹操的罪行,言辭激烈,并且明確表示,希望伏完能夠聯(lián)絡天下英雄,共扶漢室。

這,就是伏完想要的,一道足以讓他名正言順舉起反旗的“圣旨”。

伏壽如獲至寶,將密信小心地藏好,叩謝天恩,匆匆離去。

劉協(xié)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殿門之外。

他緩緩地躺下,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了一句:

“別了,我的皇后?!?/strong>

三天后。

就在伏完自以為一切準備就緒,準備悄然離開許都的前一天晚上。

丞相府的軍隊,如同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將車騎將軍府圍得水泄不通。

為首的,正是曹操本人。

他一身玄甲,立馬于府門前,臉色比寒冬的夜色還要冰冷。

府內(nèi),伏完面如死灰。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曹操沒有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

他只是舉起了手,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殺?!?/p>

喊殺聲,慘叫聲,兵刃碰撞聲,響徹了整個夜空。

車騎將軍府,這座曾經(jīng)權(quán)傾一時的府邸,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

一隊虎衛(wèi)軍,在許褚的帶領下,徑直沖入了皇宮,沖向了皇后的寢宮。

當許褚那張猙獰的臉出現(xiàn)在面前時,皇后伏壽,這位大漢最尊貴的女人,終于明白了什么。

她沒有哭喊,也沒有求饒。

她只是死死地盯著許褚,一字一句地問道:“是……誰?”

許褚沒有回答。

伏壽卻慘然一笑,淚水奪眶而出。

她明白了。

她全都明白了。

不是曹操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是她的丈夫,那個她深愛著的、一心想要拯救的男人,親手將她,和她的整個家族,送上了絕路。

她被虎衛(wèi)們粗暴地拖拽著,頭發(fā)散亂,衣衫不整。

當她被拖出宮門時,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宮殿臺階上的那個身影。

是劉協(xié)。

他依舊穿著那身單薄的寢衣,站在寒風里,顯得那么瘦弱,那么無助。

他的臉上,掛著驚恐和悲痛的表情,嘴里似乎在徒勞地呼喊著什么。

但伏壽的目光,卻穿透了他所有的偽裝,看到了他眼底深處,那片比西伯利亞的冰原還要寒冷的漠然。

那不是一個丈夫看妻子的眼神。

那是一個棋手,看著一顆被棄掉的棋子的眼神。

伏壽的心,徹底死了。

她忽然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了虎衛(wèi),朝著劉協(xié)的方向,發(fā)出了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惡毒的詛咒:

“劉協(xié)!你這個懦夫!你這個瘋子!你不得好死!我在地獄里,等著你!”

風,將她的聲音,送到了劉協(xié)的耳邊。

劉協(xié)的身體,在風中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看著自己的妻子,被士兵們拖走,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他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最終,雙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陛下!陛下!”趙彥的驚呼聲,響徹了整個皇宮。

沒有人知道,在昏過去的前一刻,劉協(xié)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冰冷而清晰的念頭:

“皇后,朕,不會下地獄。因為朕,早已身處地獄?!?/p>

伏氏一族,滿門抄斬。

皇后伏壽,被廢,幽禁于冷宮,用最殘酷的方式,被活活餓死。

至此,盤踞在朝堂之上,最后一股強大的外戚勢力,連根拔起。

劉協(xié)的棋盤,再一次被清掃干凈。

而這一次,代價,是他的妻子。

他躺在冰冷的病榻上,睜著眼睛,看著帳頂?shù)凝埣y,一夜無眠。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了。

或許,早在七年前,從長安逃出來的那一天,他的眼淚,就已經(jīng)流干了。

現(xiàn)在,棋盤上,只剩下最后一個,也是最強大的對手了。

那個將他扶上馬,又親手為他套上韁繩的男人。

曹操。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的對決。



幽鬼天子

為了誅殺曹操,劉協(xié)每一步都是行走在刀刃上。

他主動獻上伏皇后,又親手下令毒殺自己唯一的皇子。

最后,他終于達成所愿,將一杯毒酒,親手喂進曹操口中。

然而曹操臨死前卻笑得瘋狂:“陛下,您以為您贏了嗎?”

曹操咽氣當天,數(shù)十萬曹軍打著復仇旗號血洗了皇城。

宮闕傾倒,血流成河時,劉協(xié)卻坐在龍椅上平靜地笑了。

“曹阿瞞,你看,朕的地獄,終于完整了?!?/p>

曹操死了。

毒是劉協(xié)親手下的。一杯色澤醇厚的“琥珀光”,捧在手中,溫良恭儉讓地遞過去,口稱“魏公勞苦功高,此佳釀聊表朕心”,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曹操頸間那道隨著吞咽而微微滾動的凸起。

酒液入喉,滾過食管,落入那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肚腸里。不過片刻,曹操的臉色便從慣常的威嚴沉毅轉(zhuǎn)為一種駭人的青紫,他猛地捂住咽喉,嗬嗬作響,如離水的魚,赤紅的眼珠死死釘在劉協(xié)臉上。那眼神里沒有多少意外,甚至淬著一絲極寒極亮的瘋狂。

“陛……下……”他聲音嘶啞破碎,嘴角已溢出血沫,卻掙扎著扯出一個獰笑,“您……以為……您贏……了?”

每個字都像用鈍刀從肺腑里剮出來,帶著血腥氣和垂死的狂熱?!澳瓪⒘宋摇谩冒 蛇@天下……”他猛地嗆出一大口黑血,濺在御案明黃的錦緞上,觸目驚心,“這天下……馬上就要……給您……陪葬了!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那具曾經(jīng)壓得整個漢室喘不過氣的軀體,轟然倒伏在冰冷的地磚上,抽搐兩下,再無聲息。那雙至死也未完全闔上的眼睛,依舊瞪著虛空,仿佛穿透了宮殿的穹頂,投向某種他親手安排、即將降臨的毀滅。

殿內(nèi)死寂。侍立的宮人早已抖如篩糠,癱軟在地。濃烈的血腥氣混雜著酒氣,彌漫開來。

劉協(xié)緩緩站起身。他身上那件玄色常服,在透過高窗的慘淡天光下,泛著幽暗的光。他走到曹操尸身旁,低頭看了片刻,然后,伸出腳,將那仍然微溫的頭顱,輕輕撥轉(zhuǎn)過去,讓他面朝下,不再“看”著自己。

做完這個細微得近乎多余的動作,他才抬起頭,對角落里一個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老宦官,極輕地點了一下。

老宦官趙彥,臉上每一道皺紋都浸透了恐懼,卻還是哆嗦著,以難以察覺的幅度,挪了出去。

消息,該送出去了。給該知道的人。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緩慢爬行。劉協(xié)坐回龍椅,背脊挺得筆直,雙手平放在膝上。他在等。等曹操臨死前那猖狂的詛咒,如何應驗。

起初是極遠處的喧嘩,隱隱約約,像是隔著一層厚棉絮。漸漸地,那聲音清晰起來,是無數(shù)人匯聚成的、沉悶而恐怖的隆隆聲,間雜著兵刃撞擊、馬蹄踐踏、還有……某種非人的、瀕死的尖嚎。

聲音越來越近,潮水般涌來,終于徹底淹沒了未央宮殘存的靜謐。殿門厚重,隔絕了大部分景象,但那巨大的、充滿暴力的聲響本身,已構(gòu)成一幅鋪天蓋地的地獄圖景。

門,被猛地撞開了。不是推開,是撞開。木屑紛飛,一隊甲胄染血、面目猙獰的軍士沖了進來,為首一人頭盔上插著的翎羽還在滴血。他看到御座上的劉協(xié),眼中掠過一絲野獸般的紅芒,卻并未立刻上前,只是喘著粗氣,用刀尖指向殿外,嘶吼道:“陛下!曹軍反了!為魏公報仇!他們……他們見人就殺!”

更多的慘叫聲、哭喊聲、建筑物倒塌的轟響,如同暴風驟雨,直接灌入殿內(nèi)。空氣里迅速充滿了煙塵與鐵銹般的血腥味。

劉協(xié)沒有動。他甚至沒有看那闖入的軍官一眼。他的目光越過大開的殿門,投向外面那一片翻騰的混亂與血紅。火光照亮了半邊天,將滾滾濃煙染成詭譎的橘紅與墨黑。人影在火光與煙塵中奔突、倒下,像一群失控的螻蟻。

他聽到了。聽到了宮墻被推倒的悶響,聽到了殿宇樓閣在火焰中呻吟、崩塌,聽到了熟悉的、不熟悉的宮人內(nèi)侍臨死前短促或綿長的哀鳴,聽到了兵器砍入骨肉的鈍響,聽到了鐵蹄踏碎玉階的清越又殘忍的碎裂聲……所有這些聲音,交織成一首宏大、暴烈、名為“毀滅”的樂章,在他耳邊轟鳴。

他坐在那里,像個最專注的聽眾,又像個最冷漠的旁觀者。

又一個渾身浴血的將領跌跌撞撞撲入殿中,頭盔丟了,臉上糊滿血污,正是宿衛(wèi)宮廷的將領之一。他幾乎是爬著到了丹墀之下,聲音泣血:“陛下!走啊!快走!東華門……西直門……全都破了!他們瘋了……說是要……要血洗皇城,雞犬不留!再不走就……”

劉協(xié)的目光,終于從殿外的地獄圖景收了回來,落在這位忠心將領絕望的臉上。那目光平靜無波,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映照著跳動的火光,卻沒有一絲溫度。

他極輕微地搖了搖頭。嘴唇翕動,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殿內(nèi)殿外的嘈雜,清晰地送入將領耳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還能走到哪里去?”

那將領聞言,渾身一震,呆愣當場,眼中的急切與恐懼,一點點被另一種更深沉的絕望取代。他知道,陛下不會走了。

殿外的殺聲更近了。仿佛那血腥的潮水,下一刻就要徹底漫過這道門檻。又有幾名軍士退入殿中,背靠殿門,做出最后的、徒勞的防御姿態(tài),他們臉上混雜著決絕與恐懼,身體卻抖得厲害。

劉協(xié)不再看他們。他重新將視線投向殿外,那一片他生活了數(shù)十年的、正在分崩離析的宮闕。火焰吞噬著雕梁畫棟,濃煙遮蔽了飛檐斗拱。那些象征著無上皇權(quán)、承載著帝國尊嚴的建筑,在暴力與火焰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廢墟。

他看到了??吹搅艘粋€熟悉的宮裝身影在遠處廊下奔跑,旋即被一道雪亮的刀光追上,如折翼的鳥般撲倒;看到了幾個年幼的宦官縮在假山石后,被亂兵拖出,頃刻間沒了聲息;看到了一桿寫著“曹”字的大旗,在火海中獵獵舞動,旗下是密密麻麻、殺紅了眼的黑色甲士……

血流得越來越多,漸漸匯聚成溪,沿著漢白玉的臺階蜿蜒而下,在火光映照下,反射著黏稠而妖異的光。

宮殿在倒塌。未央宮前殿的一角,轟然坍落,激起漫天煙塵和碎屑。緊接著是偏殿,是回廊……沉重的梁柱裹挾著烈焰砸向地面,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在這天地傾覆般的巨響與血色中,劉協(xié)端坐龍椅的身影,渺小得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卻又凝固得如同風暴中心的礁石。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恐懼,沒有悲傷,沒有憤怒,甚至沒有絕望。只有一片近乎虛無的平靜。

然后,極其緩慢地,他的嘴角,向上牽起。那不是笑,至少不是常人理解的笑。肌肉的拉動近乎痙攣,形成一個極其怪異、令人心底發(fā)寒的弧度。

他看著眼前崩塌的世界,血流成河的宮苑,聽著耳邊萬千生靈垂死的哀嚎,感受著身下龍椅傳來的、帝國心臟最后的震顫。

他開口了。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隔著生死、時空,在對那個剛剛咽氣、尸身未寒的人低語。每一個字,都吐得清晰,緩慢,浸透著一種玉石俱焚的冰冷滿足:

“曹阿瞞……”

“你看……”

“朕的地獄……”

“終于完整了?!?/strong>

話音落下的一瞬,殿門最后的防御被徹底沖破。潮水般的黑色甲士,裹挾著濃烈的血腥與煙塵,涌了進來。雪亮的刀鋒,映照著殿內(nèi)最后的、搖曳的燭火與殿外滔天的烈焰,齊齊指向御座上,那襲孤絕的玄色身影。

劉協(xié)閉上了眼睛。

嘴角那一抹怪異的弧度,卻凝固著,未曾消散。

如同烙印。

地獄的焰舌,終于舔舐到了御座的邊緣,將那抹玄色,連同座上之人,徹底吞沒進無邊無際的、他親手參與鑄就的黑暗與血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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