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保衛(wèi)戰(zhàn)（七）

作者：楊曉鵬

中午時分，日軍得到一個消息，許昌守軍新二十九師的任務是堅守許昌。這就意味著，在許昌徹底圍殲新新二十九師，越來越有把握。

北門日軍此時還在頭疼：往前沖是沒有出路的，不沖更沒有出路。推進or不推進，這是個大問題。大賀焦頭爛額之后總算找到了一個辦法——他派出戰(zhàn)斗工兵沿著壕溝掘土作業(yè)，硬是挖出來了十幾米的一條戰(zhàn)壕。并且邊作業(yè)邊前進，其炮兵和重機槍也不斷壓制守軍火力點。

歐陽連長看到日軍越來越近，而且此時自己已經圓滿完成阻擊日軍的任務，于是下令全連撤出陣地，以零陣亡的代價全身而退。

下午一點，激戰(zhàn)了一上午的日軍終于占領了北面第一線陣地俎莊，誰料尚來不及喘息便在第二線陣地又遭到頑強阻擊，再一次的陷入了僵局。長野本來就料到北門方向不會進展太順利，但是如此不順利，也超出他想象之外。鑒于北門大賀大隊的傷亡持續(xù)增加，且獨立混成第七旅團也開始從東南面攻擊，而戰(zhàn)車第三師團和騎兵第四旅團也迂回到南面，日軍決定暫時任憑北門攻擊隊孤身奮戰(zhàn)，轉而集中現(xiàn)有兵力加大對南門的攻擊力度。

為此，日軍將原本負責阻擊任務的襲擊隊三十七師團二二七聯(lián)隊兩個大隊以及所有配屬部隊轉移至南門，會同二二五聯(lián)隊第二大隊向南門發(fā)動進攻，此時南門進攻的總兵力已經超過一個聯(lián)隊。要知道南門是防守最為薄弱的部分，僅有八十六團剩余一個營的兵力以及縣自衛(wèi)隊的兩個中隊。然而日軍的進攻仍然沒有想象中的輕松。在南門外思故臺陣地，日軍在守軍的猛烈射擊前進受阻，數(shù)次攻擊軍被守軍火力壓制，一旦強行攻擊，只能增加大量傷亡。思故臺陣地的日軍遭到了俎莊陣地幾乎一模一樣的情況。面對守軍火力猛烈壓制，日軍步兵始終完全無法展開攻擊。

為了解決這個火力點，日軍決定鋌而走險一次，將山炮第一中隊的數(shù)門山炮推進至600米這樣的危險距離對該陣地進行直接瞄準射擊。日軍的冒險起到了效果，守軍在步兵炮的轟擊下遭到巨大傷亡，幾個火力點被摧毀，思故臺陣地守軍幾乎全軍覆沒，南關自此失守。

不僅是炮兵，就連戰(zhàn)車第三師團坦克第十三聯(lián)隊第二中隊為骨干的混合編隊也參與了南門的攻擊。該部配備有機動步兵第三聯(lián)隊之第三中隊以及一些工兵隊，稱為粟棲支隊。粟棲支隊當天中午才趕到南門，了解到西門和北門進展緩慢，為了緩解這兩個方面的壓力，他立即帶領三十多輛坦克發(fā)動對南門的攻擊。與此同時，粟棲支隊和二二七聯(lián)隊第一大隊也取得了聯(lián)絡，并一同向南門攻擊。經過不到十分鐘的沖擊，南門便被日軍用坦克沖開。沖進城內的坦克部隊對南門大街四周進行一個小時的全封閉攻擊后，步兵涌入，與守軍八十七團一營喬冠英部展開白刃戰(zhàn)，并將其壓迫到城西南一角。八十六團也與突入的日軍展開巷戰(zhàn)，最后以一營營長何景明二營營長胡光耀先后陣亡而告終。

西門的日軍同樣遭到頑強阻擊而陷入了僵局，按照這樣的進程，快速拿下許昌幾無可能。經過向內山請示后，日軍最后決定動用飛機和炮兵轟炸來打開僵局。下午五點，日軍十二架飛機對守軍進行了猛烈的轟炸，炮兵也給以猛烈射擊。接著西門右攻擊隊（225聯(lián)隊第三大隊）開始再次發(fā)起對許昌西門的攻擊，在西門的護城河邊，進攻再次受挫。飛機也派了，炮兵隊也轟了，如果再拿不下來，小寺大尉不知道將來如何在他的師團長那里交代。他考慮再三，打算用工兵的沖鋒舟強行再渡河一次，但守軍用密集的機槍火力告訴他們——此路不通！

抓狂的小寺見強渡不成，再次挑選了九十名善于游泳的工兵再次強度，仍以失敗告終。照這個節(jié)奏下去，小寺大尉恐怕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在這里戰(zhàn)死，要么回去面對天皇謝罪。就在小寺已經接近崩潰的時候，第二中隊的中隊長小川中尉給了小寺一個建議。聽到小川的建議，小寺立即準許。

很快，幾架日軍飛機再次飛臨西門上空，投下幾顆炸彈后，集中轟炸城墻一角，并將其炸塌。守軍發(fā)現(xiàn)，其中幾枚炸彈爆炸后，散發(fā)出大量的煙霧，并在陣地前沿蔓延開來。毒氣！守軍驚恐起來，紛紛尋找防毒面具并準備撤離。其實守軍哪里知道，這并非是毒氣，而是日軍釋放的煙幕彈。 在炮火的掩護下，小川的帶領二十七人組成的敢死隊光著膀子，發(fā)起渡河沖鋒。這一次他們終于游過了護城河，并趁著煙幕占據了幾間房屋。中國軍隊發(fā)現(xiàn)煙幕并不是毒氣后，立即組織反攻，然而日軍一旦有了據守的地點，其戰(zhàn)斗力立刻得到極大體現(xiàn)。守軍意識到這個陣地的重要性，即便沒有重武器的配合，仍然不顧一切的向這幾間房屋進行了數(shù)次猛烈反攻。渡河日軍利用羊皮艇運過來的重機槍瘋狂掃射，反擊的守軍尸體在房屋前堆積如山，最終反攻以慘敗告終。

當晚七點，小川帶領的日軍敢死隊作為先頭部隊第一個沖進西門。

當天下午，西門激戰(zhàn)的同時，東面二十七師團封鎖網已經布置完畢，一直在東南面等待的獨立混成第七旅團此時開始發(fā)起攻擊，其獨立步兵第二十六大隊在炮兵隊的配合下向守軍八十五團第二營六連的塔灣陣地發(fā)動進攻，并很快占領塔灣。塔灣失守之后，八十五團在城內的陣地不斷遭到不明火力的襲擊，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團長楊尚武派人去偵查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明火力到底來自哪里。很快楊尚武得到消息，火力來自塔灣的文峰塔上。楊尚武立刻明白，由于塔灣地勢較高，日軍利用塔灣地勢，已經在文峰塔上架設了重機槍火力點，在文峰塔上可以將東門內的情況盡收眼底，日軍重機槍的射程也完全可以覆蓋城內八十五團的任何一個陣地。楊尚武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為了消除這個威脅，他命令第三營營長黃希增帶領第二連兵力由三里橋反攻，但被日軍火力壓制，傷亡嚴重。兩名士兵手臂當場被重機槍子彈打斷，連長吳超連同兩個戰(zhàn)斗班的班長全部中彈身負重傷。反攻的守軍不僅沒有奪回塔灣，反而幾乎全部陣亡在塔灣陣地前。

塔灣這個距今已有近四百年的文峰塔，如今已經是河南省的文物保護單位。半個世紀之后的1991年和1993年，維修人員在該塔先后發(fā)現(xiàn)兩枚沒有爆炸的日軍37毫米口徑航空炸彈。這兩枚靜靜躺在許昌博物館的炸彈，至今仍向世人訴說著這場慘烈的保衛(wèi)戰(zhàn)。

— 待續(x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