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東拖著行李箱站在家門口,手中的鑰匙在微微顫抖。
一個月的云南之旅剛剛結(jié)束,他帶著父母游遍了大理、麗江、西雙版納,朋友圈里全是美食美景的照片。然而此刻,面對這扇緊閉的家門,他心中卻莫名涌起一陣不安。
家里怎么這么安靜?
他想起一個月前離開時,給正在坐月子的妻子陳思雨留下的那600塊錢,當時還安慰她說:"你就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現(xiàn)在想起來,600塊錢能撐一個月嗎?
王曉東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進鎖孔。他不知道,推開這扇門后,等待他的將是怎樣的現(xiàn)實。
01
一個月前,陳思雨剛剛生下兒子王小寶。
產(chǎn)房外,王曉東緊握雙拳等待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當護士抱著紅彤彤的嬰兒出來時,他激動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恭喜你,是個男孩,七斤二兩,很健康。"
王曉東接過兒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王小寶閉著眼睛,小手緊握成拳,那張皺巴巴的小臉讓他瞬間感到了做父親的責任。
"老婆,你辛苦了。"他握著陳思雨的手,聲音哽咽。
陳思雨虛弱地笑了笑:"孩子健康就好。"
出院回家后,公公王大偉和婆婆張秀華從老家趕來幫忙。然而,他們的到來并沒有讓陳思雨感到輕松。
"這孩子怎么老是哭?是不是奶水不夠?"張秀華皺著眉頭。
"我看思雨也不會帶孩子,要不讓她媽媽過來?"王大偉建議。
陳思雨聽到這些話,心里很不舒服,但她正在坐月子,不能生氣,只能默默承受。王曉東忙于工作,經(jīng)常早出晚歸,家里的矛盾他并不清楚。
更讓陳思雨難受的是,公婆總是挑剔她的坐月子方式:"年輕人就是嬌氣,我們那時候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
"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碰,哪有這么多講究。"
面對這些冷言冷語,陳思雨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她不想讓王曉東為難,也不想影響家庭和睦。
但是,她沒想到更大的打擊還在后面。
02
孩子出生一周后的晚上,王曉東下班回家,神色有些興奮。
"爸媽,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他在客廳里宣布。
"什么好消息?"王大偉放下手中的報紙。
"公司獎勵了我一次旅游機會,云南七日游,全程免費。我想帶你們?nèi)ド⑸⑿摹?王曉東滿臉笑容。
張秀華眼睛一亮:"真的嗎?我們還沒去過云南呢。"
"當然是真的,明天就可以出發(fā)。"
陳思雨在臥室里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五味雜陳。她多希望王曉東能說:"等你坐完月子,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去。"
但是沒有。
王曉東走進臥室,看到陳思雨在給孩子喂奶,輕聲說:"老婆,我要和爸媽出去幾天。"
"幾天?"陳思雨抬起頭。
"可能要一個月吧,這是難得的機會。"王曉東避開她的目光。
陳思雨的心一下子涼了:"我還在坐月子,你要走一個月?"
"你不是有月嫂嗎?再說,坐月子就是好好休息,我在家也幫不上什么忙。"王曉東的語氣很輕松,仿佛這是件很平常的事。
"那生活費呢?"陳思雨問出了最現(xiàn)實的問題。
王曉東從錢包里掏出六張一百元的鈔票,放在床頭柜上:"這是600塊,夠你們用一個月了。買點營養(yǎng)品,給孩子買些必需品。"
陳思雨看著那600塊錢,眼淚不受控制地滾了下來。
600塊錢,一個月,一個剛生產(chǎn)的女人和一個新生兒。
"老婆,你別哭,我很快就回來。這次旅游對我的工作也有好處,說不定回來就升職了。"王曉東試圖安慰她。
但陳思雨的眼淚卻越流越多。她不是在哭錢,她是在哭心寒。
03
王曉東和公婆離開的第二天,陳思雨就感受到了現(xiàn)實的殘酷。
月嫂費用一天200元,王曉東走前只付了三天的錢。第四天,月嫂找到陳思雨:"陳女士,月嫂費還沒結(jié)算。"
陳思雨只能從那600塊錢里拿出200元給月嫂。
"后面的費用怎么辦?"月嫂問。
"我先給你200,剩下的等我老公回來再說。"陳思雨咬著嘴唇說。
月嫂皺了皺眉:"那不行,我們都是一天一結(jié)的,沒有欠費的規(guī)矩。"
無奈之下,陳思雨只能讓月嫂先回去,自己一個人照顧孩子。
王小寶剛滿月,正是最難帶的時候。他白天睡覺,晚上哭鬧,陳思雨幾乎每晚都要起來五六次給他喂奶、換尿布。
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的她,很快就疲憊不堪。
更糟糕的是,家里的生活用品快用完了。尿不濕一包要120元,奶粉一罐要280元,連最基本的米面油都需要補充。
陳思雨掰著指頭算了算,600塊錢根本不夠用。
她試著給王曉東打電話,但總是聽到:"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好不容易接通了一次,王曉東在電話里的聲音很開心:"我們今天去了大理古城,風景特別美。你在家怎么樣?"
"曉東,600塊錢不夠用,孩子的尿不濕快用完了。"陳思雨聲音很虛弱。
"不是還有嗎?省著點用,我馬上就回來了。"
"可是月嫂的錢..."
"嘟嘟嘟..."電話掛了。
陳思雨看著手機屏幕,眼淚又一次涌了出來。她從沒想過,生完孩子后的生活會是這樣的。
04
進入坐月子的第三周,陳思雨的身體和精神都到了極限。
連續(xù)三周每晚只能睡兩三個小時,她的奶水越來越少。王小寶經(jīng)常餓得哇哇大哭,她只能用那少得可憐的錢買了一罐奶粉。
家里的米快吃完了,她只能煮一些稀粥勉強填飽肚子。坐月子期間本該好好補充營養(yǎng),現(xiàn)在卻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成了問題。
最讓她絕望的是,王曉東的朋友圈每天都在更新。今天是麗江古城的照片,明天是香格里拉的風景,后天是西雙版納的美食。
每一張照片都是一家三口的合影,王曉東笑得特別燦爛,公婆也滿面紅光。
而她,坐在家里狹小的臥室里,抱著哭鬧的孩子,看著這些照片,心如刀絞。
"媽媽對不起,媽媽沒有奶水了。"她對著王小寶輕聲道歉,眼淚滴在孩子的小臉上。
這時候,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陳國強和李春花是地道的農(nóng)民,家里條件不好,但他們樸實善良。當初陳思雨要嫁給王曉東時,他們雖然舍不得,但還是同意了。
"閨女,如果在婆家受委屈了,就回娘家來。"臨出嫁前,李春花拉著她的手說。
現(xiàn)在,陳思雨終于理解了母親這句話的分量。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父母家的電話。
"媽,是我,思雨。"她的聲音哽咽。
"閨女,怎么了?聲音怎么這樣?"李春花立刻聽出了異常。
陳思雨再也控制不住,把這些天的委屈全都告訴了母親。電話那頭,李春花氣得聲音都在顫抖:"這個王曉東怎么能這樣?你在坐月子??!"
"媽,我該怎么辦?"陳思雨哭著問。
"閨女,你等著,我和你爸馬上過來。"李春花堅決地說。
掛了電話,陳思雨抱著孩子,第一次感到了希望的曙光。
05
第二天下午,陳國強和李春花風塵仆仆地趕到了城里。
看到女兒憔悴的樣子和家里的狀況,李春花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我的傻閨女,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們?"
"我不想讓你們擔心。"陳思雨靠在母親懷里,像個孩子一樣哭泣。
陳國強雖然不善表達,但看到外孫餓得直哭,立刻去樓下買了奶粉和尿不濕,還買了一大堆營養(yǎng)品。
"思雨,你好好坐月子,其他的事情交給媽媽。"李春花挽起袖子開始收拾家務(wù)。
有了父母的照顧,陳思雨的身體狀況逐漸好轉(zhuǎn),奶水也慢慢多了起來。王小寶不再餓肚子,睡得也安穩(wěn)了很多。
然而,就在陳思雨以為生活要好轉(zhuǎn)的時候,王曉東的電話來了。
"老婆,我明天就回來了,怎么樣,想我了嗎?"王曉東的聲音很輕松。
陳思雨看了看正在廚房忙碌的父母,咬了咬嘴唇:"嗯,你路上小心。"
"對了,家里沒什么變化吧?"王曉東隨口問道。
陳思雨沒有回答,只是說:"你明天幾點到?"
"下午三點左右吧,我給你帶了很多云南特產(chǎn)。"
掛了電話,陳思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一個月來發(fā)生的一切,讓她對這個家、對這段婚姻有了全新的認識。
王曉東明天就要回來了,她該如何面對?
夜深了,王小寶安靜地睡在她身邊,陳國強和李春花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湊合著休息??粗@一切,陳思雨做出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中午,她給王曉東發(fā)了一條短信:"我和孩子在娘家,有話當面說。"
下午三點,王曉東拖著行李箱,帶著滿身的疲憊和云南特產(chǎn),踏進了家門。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呆住了...
王曉東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當場石化。
06
家里空無一人,客廳里只有他們夫妻的結(jié)婚照孤零零地放在茶幾上,旁邊壓著一封信。整個房子安靜得可怕,沒有孩子的啼哭聲,沒有妻子的身影,連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
他丟下行李箱,急忙沖向臥室,嬰兒床是空的,衣柜里妻子和孩子的衣服全部消失。
王曉東雙腿發(fā)軟,跌坐在床邊,顫抖著手拿起那封信。
"曉東: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和孩子已經(jīng)回娘家了。一個月前,你留給我們母子600塊錢,帶著爸媽去旅游。我以為我可以堅持下來,但是我錯了。600塊錢連月嫂都請不起,孩子餓肚子,我的奶水斷了,家里斷糧三天。如果不是我爸媽及時趕來,我和孩子可能已經(jīng)..."
信紙被淚水打濕,王曉東的手在劇烈顫抖。
"我不是要錢,我要的是你的心。一個月的云南之旅花了多少錢?三萬?五萬?而你給正在坐月子的妻子和剛出生的孩子留了600塊。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分量嗎?"
"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這個家我不要了。離婚協(xié)議書在抽屜里,我不要你的任何財產(chǎn),只要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請你尊重我的決定?!愃加?
王曉東徹底崩潰了,他想起一個月來每天發(fā)的朋友圈,想起在云南的花天酒地,想起給父母買的幾萬塊錢的玉器和特產(chǎn)。而在同一時間,他的妻子和孩子卻在家里忍饑挨餓。
07
王曉東立刻開車趕到陳思雨的娘家,看到的情景讓他更加羞愧難當。
陳思雨正在給王小寶喂奶,臉色蒼白憔悴,完全沒有了以前的紅潤??吹酵鯐詵|進來,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繼續(xù)照顧孩子。
"思雨,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王曉東跪在地上,眼淚流了滿臉。
陳國強站起身,指著王曉東的鼻子:"你還知道錯?我閨女坐月子的時候,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她瘦了多少斤嗎?你知道孩子餓得多厲害嗎?"
李春花抹著眼淚:"思雨給你打電話求幫助,你在忙著旅游。孩子的尿不濕用完了,她只能用破布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王曉東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多么嚴重的錯誤。他想起電話中陳思雨虛弱的聲音,想起她說"600塊錢不夠用"時自己的不耐煩。
"思雨,求你原諒我,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王曉東哭著懇求。
陳思雨輕輕地搖搖頭:"曉東,你不懂。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心的問題。在你最應(yīng)該保護我們的時候,你選擇了拋棄。這種傷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彌補的。"
08
三個月后,離婚手續(xù)辦完了。
陳思雨抱著王小寶,站在民政局門口,陽光灑在她的臉上。雖然成了單身母親,但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媽媽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她對懷中的孩子輕聲說道。
王曉東站在不遠處,看著母子倆離去的背影,心如刀絞。他終于明白,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就再也無法挽回。
一年后,陳思雨憑借自己的努力重新找到了工作,帶著王小寶過上了獨立自強的生活。她再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因為她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依靠。
而王曉東,每當看到朋友圈里別人曬幸福家庭的照片時,總會想起那600塊錢,想起他親手毀掉的那個家。
有些代價,一旦付出,就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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