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江湖郎中，給乾隆皇帝算命，結(jié)果被當(dāng)場抄書斬立決，這是為什么呢？他本來想捧個皇帝高壽，撈個好彩頭，沒想到一步步把自己往死里送。

話要從乾隆二十七年說起。那年，智天豹不過是個走街串巷的郎中，醫(yī)術(shù)平平，糊口都費勁。

他看著達官貴人騎馬從身邊飛馳，心里暗自嘀咕：“世上既有病可治，何不天命可測？”于是搖身一變算命先生，街角小攤，拇指掐算，口里念念有詞，還吹噓自己從老神仙那兒得來一本“天書”。

幾個月下來，倒也騙來些銅板，但離翻身仍差得遠。

乾隆四十三年，智天豹快五十了，皺紋比銅錢還挨得緊。他突然靈機一動：既然算命能糊口，預(yù)言更能發(fā)財。

于是在保定白溝河邊，租了破房，天天關(guān)門寫寫畫畫。夜里聽他自言自語：“皇上能活八十二歲，清朝能傳八百年……”房東趙五也沒當(dāng)回事，只以為他又犯了神棍病。

智天豹心里盤算得很周密：乾隆六十八歲，最怕不長壽；他好大喜功，愛聽自己名字寫進“天書”；要是皇帝真看上了，自然重重賞賜，他就可一夜飛升。可又怕直接進宮被攔，怎么辦？

他打定主意，把“天書”的重任交給徒弟張九霄。

張九霄這小子本來是來討藥的病人，智天豹說能治好他就拜師。他治病幾次都是東拖西拖，眼看沒戲，張九霄一肚子氣，卻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跑腿工具。

等到“天書”寫成，張九霄學(xué)醫(yī)沒學(xué)到，倒成了奉旨獻書的使者。

乾隆四十四年秋，皇帝南巡保定。那天早晨，張九霄背了本“天書”，站到御道旁。

他聽師父吩咐：“看見儀仗來了，就大喊‘有天書獻給萬歲爺’，把書高舉。自有御前侍衛(wèi)接過，帶進宮去。”張九霄心想不可思議，卻唯唯諾諾。

就在那一刻，抬頭見八旗儀仗車馬徐徐而來，他一聲長嘯，舉起破書，喊道：“有天書獻給萬歲爺！”十二道侍衛(wèi)立刻下馬，將他撲倒在地，一把奪了書。

張九霄扭頭就問：“你們是干嘛的？”侍衛(wèi)一句話也沒說，拽著他往王府刑部去了。

“天書”被請入內(nèi)院，一眾文武官員圍著看，先是有人暗笑，然后有人面色一沉。乾隆御筆親題：’大清年號，朕說了算；天壽天祿，天不隨人欲?！H為慍色，下令立查此事。

官府疾風(fēng)驟雨般搜捕——凡是跟智天豹沾邊的，一律扣上妄議皇權(quán)的大逆不道。張九霄終于招了，才知原來智天豹自編年號、預(yù)言壽命，還擅自預(yù)言國祚長短。

乾隆聽說后當(dāng)即勃然大怒：“編年號者，僭越我權(quán)；論壽夸祚者，大不敬也！”智天豹說：“回稟陛下，我不過取‘天機’祝萬歲高壽、國祚久長。”

大案官回道：“?；噬蠅鄄蝗缣焖悖M不譏諷天意？妄為神仙傳法，等于顛倒是非！”

于是震怒之下，智天豹被定為“怨誹圣上、妄議國祚”罪，當(dāng)場改為斬立決；張九霄也判秋后問斬，最后同日執(zhí)行。

可令人更諷刺的是，乾隆后竟活到八十九歲，比書里說的還多活了七年——要是智天豹有點兒先見之明，也許還會被再砍一刀：預(yù)言太短，不如不言。至于那本鼓吹大清八百年基業(yè)的“天書”，連一句好話也沒換來，只給自己送了個死刑。

智天豹案成了清朝文字獄中的另類范例。大多數(shù)文字獄是因批評諷刺，智天豹卻因阿諛奉承，膽敢觸碰皇權(quán)禁區(qū)，才招致滅頂。

誰能想到，說好話也會被當(dāng)成大逆不道？這就是乾隆朝對言論管控的鐵律：無論你是斥責(zé)還是頌揚，只要跨過“天命”與“年號”的雷池，必遭殺身之禍。

戲劇性的還有，張九霄那會兒雖然糊里糊涂，但他真心以為憑一本“天書”能成顯赫師門門主；可最終，他也沒留下一句遺言。智天豹死前被捆在刑車上，面色蒼白，自去冠冕，覆面而終——就像他編出來的年號，連影子都沒留下一點痕跡。

這一樁鬧劇，表面是市井術(shù)士不識禁忌，深層卻折射出專制時代對“話語權(quán)”的絕對把控。無論是皇權(quán)的高墻，還是儒學(xué)的教條，都警示著：在那樣一套體系里，連祝福都可能是死亡的陷阱。

有時候，最鋒利的，不是刀劍，而是一句不該說的阿諛。

參考資料：《清史稿·刑法志》；《大清律例》；《乾隆朝刑科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