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界是一張網(wǎng),那么因分工與協(xié)作,每個生活在這個網(wǎng)上的人,其的動作都會在網(wǎng)上產(chǎn)生漣漪。
茶館里的茶客,小區(qū)門口的保安,礦山上的礦工……
發(fā)生在他們身上,看似“遙遠”的故事,藏著容易被人們忽略卻真實的日常。
在8月的最后一個周末,讓我們一起翻開這份“微記錄”書單。
《茶館: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觀世界(1950—2000)》
作者:王笛
出版: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大學問
對于一些老年人來說,茶館是他們唯一的消遣地。一位老茶客從1977年便開始光顧茶館,他每天早上7點到8點在茶館喝早茶,然后才去上班。下班后也會在茶館里待上幾個小時再回家。退休后,他經(jīng)常一整天都待在茶館里,有時從家里帶午飯來,有時就在茶館里買碗三四塊錢的面條吃。林老先生已經(jīng)八十多歲了,從眼鏡店退休后,覺得無聊,于是家人帶他去大慈寺的文博大茶園散心,他便成了茶館的???。平日子女要上班,他自己來;周末則和子女一起來,暑假還帶他的孫子來。 ——《茶館: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觀世界(1950—2000)》
“小茶館當中有大社會”,小小一方茶館,是許多成都人日常生活的縮影。
在這方面,王笛是專家。許知遠曾說:“大部分外地人了解成都的茶館都是通過王笛”。
自1998年開始寫《茶館》的第一篇論文開始,王笛持續(xù)研究著遍布在成都的各處茶館。這本考察20世紀下半葉成都茶館的書,便是《茶館: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觀世界(1900—1950)》的姊妹篇。
這一次,王笛進一步聚焦茶館業(yè)主、顧客、藝人、掏耳匠等底層人物,以白描式的手法勾勒他們在茶館這一公共空間的喜怒哀樂、命運抉擇,呈現(xiàn)成都公共生活空間與市民休閑方式的演變。1983年鶴鳴茶社恢復評書,1997年望平街的拆遷……宏大歷史下的“小人物”,他們的爭執(zhí)、閑聊、謀生、娛樂,構(gòu)成了最鮮活的成都。
《大門口的陌生人》
作者:何襪皮
出版:南海出版公司&新經(jīng)典文化
剛開始,保安們都以為我是物業(yè)公司的人,對我很尊重也很防備。即便我向他們解釋我是在做研究課題的學生,多數(shù)保安仍然無法理解我在干些什么,有些人覺得研究者大概和記者差不多,還有些人被我的課題逗樂了——“竟然有人想研究我們?” 田野調(diào)查期間,我遇見的每個人,包括保安自己,幾乎都在強化這個工作的刻板印象。保安班長杭靜次之后給我發(fā)微信:“我不懂為什么給你的論文選了這么個題目,跟這些人混在一起,你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大門口的陌生人》
為什么中國城市住宅小區(qū)需要那么多保安?為什么在犯罪率持續(xù)下降的時候,保安業(yè)務反而蓬勃發(fā)展?為什么保安的日常工作變成了開開小區(qū)門,理理花草,他們真的能保證安全嗎……
為了搞清楚這些被大多數(shù)人“忽略”的問題,人類學博士何襪皮在某小區(qū)的物業(yè)公司里,應聘了保安職位。在那九個月里,她與保安們一同工作,觀察著他們的生活,也記錄著這些小區(qū)業(yè)主們熟悉又陌生的面目。
她發(fā)現(xiàn),他們雖然叫“保安”,但工作其實跟安全沒有直接關(guān)系,而是通過長時間細碎的勞動,來維護小區(qū)生活的總體秩序,以及“誰高誰低”的位置關(guān)系。
他們夾在物業(yè)和業(yè)主中間,要同時滿足保安公司、物業(yè)和業(yè)主三方的需求。他們的職責是驅(qū)散城市居民對不安全的擔憂,可在履行安保任務時,又會令部分居民產(chǎn)生疑慮與戒備。
在這本書的末尾,作者寫道:“這本書是對這個行業(yè)和里面的人的一個階段性記錄……我也希望讀者讀完書后,在經(jīng)過自家小區(qū)的保安身邊時能問候他們一句:‘你好’?!?/p>
《人間旅館》
作者:陳年喜
出版:天津古籍出版社
為了防止落石頭,井口加了蓋板。關(guān)了井蓋,我們就完全陷在了黑暗里,得靠頭燈的光亮。每次下井時,我都會告訴井口值守的四川女人別關(guān)井蓋,我們在下面很難受。開始她不敢違章,她說,有啥難受的,不都是那樣干活兒嗎?我說不一樣,有天沒天不一樣。我們干一陣子活兒,就抬頭看看天空,有時有云飄過,有時有鳥飛過,更多時候什么也沒有,就那樣干干地藍著。但就會覺得還有東西在和我們做伴兒,孤獨和害怕就少一些。 ——《人間旅館》
“礦工詩人”陳年喜,他的文字總是帶著一種粗糲、堅實的質(zhì)感,如同他曾經(jīng)日夜相對的巖石。
許多人的眼中,旅館只是暫時停留的地方。但對這本書中提到的礦工、背水客、燒炭工、南陽小販、縣劇團老生等職業(yè)身份而言,“旅館”成為了平凡勞動者存在于世的證據(jù)。就像是陳年喜自己,他寫道:“幾十年來以及今天,我總是在和旅館打著交道?!?/p>
在書中,計劃去喀喇昆侖山找玉的人,他們帶著干糧和帳篷沿葉爾羌河而上;在山腳的巖石上打孔的工人,用炸藥炸出一條便道……在這本書中,沒有大起大落的情感糾葛,也沒有激烈的生死搏斗,陳年喜只是以“旅館”為線索,寫他漂泊的前半生中與旅館有關(guān)的回憶,描繪普通人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尋找那條“活路”的故事。
《我是寨子里長大的女孩》
作者:扎十一惹
出版:上海譯文出版社
村子里的房子叫做“土掌房”,家家相連,可以通過房頂去其他家串門,晚上一家人圍坐在火塘邊聊天或者烤土豆時,經(jīng)常會聽到閣樓上有腳步聲。一點兒都不稀奇,是鄰居要去另一戶人家所以從我家樓上過路而已。房子下有很多地道,排水也可以走人,也是家家相連,我們時常鉆地道去找小伙伴玩,搞得全身都是污泥。要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有點兒言過其實,不過大家似乎都沒有什么防盜的概念。反正都是窮人,也不在乎你偷走什么。 但我一直很想偷一片星光回家,因為我實在是太怕黑了。農(nóng)村的夜總是格外地黑,屋里黑得徹底,屋外星光亮也亮得徹底。普藍色的夜晚,星星就像水一樣流動,它流向一個無盡的地方,最后落進山和山之間的縫隙里。 ——《我是寨子里長大的女孩》
“我叫扎十一惹:扎是家族名字,十一是我出生的季節(jié),惹是一種草。我生于1990年,花腰彝族,是在云南高寒山區(qū)寨子里長大的女孩?!?/p>
在這本書中,扎十一惹記錄了她的成長故事:15歲第一次穿牛仔褲,被奶奶拿著竹條追了半座山:“露大腿的衣裳,和光屁股有什么兩樣”;高考前夜躲在玉米地背單詞,手電筒的光驚飛了夜梟,阿媽舉著火把找來說,“女娃讀書多了,魂就野了”;在上海地鐵迷路時,她死死攥住臨行前阿婆塞在繡花荷包里的火草絨,“迷路了就燒一縷煙,山神會指路”……
早年村寨貧苦,但也不缺天然的浪漫:花草、林木、陽光、小溪、山野、貓狗、牛馬、小鳥、玩伴……她講述了自己怎樣從寨子走到鎮(zhèn)上讀書,又如何一步步進入縣城,最終考到省外讀大學,并在29歲離職寫作。
她寫寨子里的女人:煤油燈下的母親、17歲出嫁的表姐、辦夜校的女校長,也寫自己在外求學遭遇的困惑和迷茫。書中沒有美化故鄉(xiāng),也沒有渲染苦難,她只是誠實地述說。她說:“最期待看到的反饋是‘我讀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我讀到了扎十一惹’,就夠了。”
《在大學與大廠之間》
作者:阿癡
出版:廣東人民出版社&樂府文化
許多事情都是降臨的。就像母親為什么是那樣,父親為什么是那樣,我為什么是這樣,我們?nèi)齻€人為什么湊在了一起,生活為什么是如此而不是那般,等等。無論怎么使勁想,也根本想不明白。有時候想出來的原因,是強扭的原因,是為了讓自己心里舒服一點的原因。誰也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不是那個。沒有為什么,它就是降臨了,就是發(fā)生了,就是如此了。 ——《在大學與大廠之間》
這是一本長篇敘事散文,取法《追憶似水年華》,講述從十七歲到二十五歲期間,一個年輕人漫長的精神危機該如何度過。
“我為了體面、賺錢,選擇了這份工作,從而進入一種虛幻的生活里?!睕]考上心儀的大學專業(yè),理想破滅的阿癡躲到小說和戀愛中去;在讀研的日子里,她覺得日子“不著地”的空虛;工作時,她感受到自己被瑣事磋磨,困于無意義的生活……
這些細小瑣碎的事都指向一個共同的話題:我不想虛假地活著,但我究竟該如何存在?
“我決定從此以后看輕生存,看重存在,脫去束縛,走向那條屬于我的路?!边@本書像一面鏡子,適合那些正站在路口的人,每個人都能從中看見自己的一部分,它不提供標準答案,不鼓吹成功,真誠的陪伴每一個小節(jié)在現(xiàn)實與理想之間徘徊的年輕人,迷茫并非弱點,是重新認識自己的起點。
紅星新聞記者 毛渝川 任宏偉 實習生李憬怡 編輯 蘇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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