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春，山東臺兒莊，前后二十多天，陷入火海血池。一批又一批敢死隊被派上去，一個個連隊打沒了又補上來。

街巷塌了又塌，河水紅了又紅，沒人撤，也沒人等。前方守軍死守不退，城外援軍遲遲不至，生生拖成一場血肉拉鋸。

直到湯恩伯部隊殺到莊外，內(nèi)外夾攻，臺兒莊，打出了一場中外震驚的大捷。這場仗怎么贏的？是靠一口一口啃下去的命。

兵都快打光了，你那援軍還堵車呢？

1938年3月23日凌晨，臺兒莊全線爆發(fā)巷戰(zhàn)。

日軍坂垣師團先頭部隊強渡運河，磯谷師團在莊外布防，飛機坦克輪番轟炸，日軍兵力超過三萬人。城內(nèi)駐守的是第31師，孫連仲部，僅三個團。一個團不到三千人，三團加起來也扛不住一個日軍師團。

臺兒莊地形復雜，四面城墻，南北通河。屋舍密集，適合短兵巷戰(zhàn)，不利于坦克推進。李宗仁判斷，敵軍若攻陷臺兒莊，下一步就是直撲徐州，再往南就是武漢。為此，第五戰(zhàn)區(qū)調(diào)集主力，決意死守此地。

孫連仲親自坐鎮(zhèn)，第31師副師長池峰城統(tǒng)領守軍，臨戰(zhàn)決策采用敢死隊模式。不是戰(zhàn)術奇兵，是主力打法。白天城里斷糧斷彈，夜晚就調(diào)出一組敢死隊，從小巷突圍出去，再帶上炸藥進來接著打。

3月26日夜，第91團臨時拼湊敢死隊29人，從南門沖出去，在東南角炸毀一輛日軍坦克，但無人生還。3月30日再派一支57人敢死隊，從東門突圍，被日軍火力壓制，僅3人返回。

城外援軍調(diào)度不順。東路湯恩伯部尚在調(diào)動，北路第二集團軍尚未到達，孤軍奮戰(zhàn)局勢拖了十天。仵德厚是第91團第三營營長，3月29日起連續(xù)出戰(zhàn)。31日，他帶40人突襲東門小南街，清晨突擊，傍晚全營失聯(lián)，僅3人返回，仵德厚一人負重傷。

房屋爭奪拉鋸推進。小西門巷戰(zhàn)、文廟周邊、運河橋頭，日軍白天攻占、夜晚被收復，來回反復五次以上。據(jù)《山河不會忘記》記載，城內(nèi)每一座磚房至少易主三次以上。民房燒毀殆盡，尸體堆在墻角。

城外空投難以補給，運輸線被切斷。第31師師長池峰城電告李宗仁：若無援軍，再戰(zhàn)三日即全軍覆沒。

援軍仍未到，敢死隊繼續(xù)上。4月2日晚，孫遇賢率敢死隊250人突圍，從西南角夜襲日軍據(jù)點，打通一條300米通道，用一夜時間帶回了三車彈藥。孫遇賢歸隊時已無衣，左臂中彈，被稱“血人”歸營。

4月3日白天，運河水完全變紅。尸體漂浮堆積，沿岸無法靠近。第31師醫(yī)務連停用止血藥，僅靠生鹽止痛。全營無一人完整無傷。池峰城命令：“還有誰能走，誰去打?！?/p>

4月4日晚，最后一批敢死隊出發(fā)，三個方向同時突擊，目標是大廟南街。200人分三路推進，至夜半僅剩58人回撤，大廟據(jù)點未能拿下，次日再攻。

臺兒莊街頭斷壁殘垣，每一面墻體都有爆炸痕跡，每一道小巷都有血痕和焦炭。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這口鍋守不住，徐州將直接暴露在敵軍炮口下。

援軍，依然未到。

4月5日，池峰城日記記下四個字：再上四次。

仵德厚的40人，回來的只剩仨

大廟位于臺兒莊老城偏東，是敵軍主攻據(jù)點之一，附近街巷連著南門通道，若被拿下，敵軍即可從南側全面穿透城區(qū)。

4月4日凌晨兩點，仵德厚率第三營突擊大廟，40人編為三組，夜間強行破門。據(jù)《大眾網(wǎng)》報道，東線進入隊伍在巷口遭遇日軍輕機槍火力壓制，第一組全滅；西線破墻入廟，遭火焰噴射器襲擊，第二組失聯(lián)。

仵德厚帶領第三組自后門攀墻入廟，成功引爆一處彈藥箱，但因煙塵太重，后續(xù)部隊無法推進。

天亮時分，仵德厚已負三處傷，用刺刀單人阻敵15分鐘。隨后被戰(zhàn)友拖回時僅余意識。40人敢死隊僅三人歸隊，其余未及收尸即被新一輪轟炸掩埋。

這并不是唯一一次攻打大廟。3月27日至4月5日，臺兒莊城內(nèi)先后組織五次攻打大廟。每次出動人數(shù)從40人到120人不等。作戰(zhàn)方式以夜襲為主，行動時間多在凌晨兩點至四點之間，避開日軍白天空襲。

日軍第10聯(lián)隊據(jù)守大廟，占據(jù)高點射擊位置，并在廟后設有三個彈藥掩體。日軍用瓦礫搭起高臺，居高臨下射擊，守軍幾乎無掩體前進。

孫遇賢曾三次親自帶隊攻廟，左腿中彈，依然帶頭扛炸藥包。他說：“不拿下這個廟，臺兒莊這仗不算贏?！钡谌涡袆訒r他僅穿短褲，衣物早已燒毀。最終在4月5日晚攻破廟門，孫遇賢被火藥爆炸震傷雙耳，失聰三日。

大廟前廣場反復易手六次，廟門三度炸毀重建。地面寸草不生，所有磚瓦帶血痕。攻占成功時，城內(nèi)剩余守軍不足千人，傷員比例高達72%。

敢死隊不是精銳部隊，是傷兵拼命團，是廚房調(diào)來的炊事兵。用刺刀，用磚頭，用牙咬，也要上。

據(jù)孫連仲事后回憶，臺兒莊戰(zhàn)役最初三天，每天敢死隊出戰(zhàn)三次以上，總計出動不下40次。4月6日傍晚，大廟拿下，全城進入反攻準備。

當晚池峰城收到命令：援軍已至莊外。

盼來了，可別以為是天兵下凡

4月3日，湯恩伯部第20集團軍從滕縣南線推進至臺兒莊東南方向，兵分三路，在嶧縣、棗莊集結，4月6日與孫連仲部實現(xiàn)戰(zhàn)場合圍。

蔣介石在3月14日親自下令調(diào)湯恩伯部東調(diào)徐州前線，自河南調(diào)動第85軍與第89軍，但因路線繞行安徽，400公里日夜兼程，整整晚了十天。

滕縣失守后，湯恩伯先頭部隊在臨城與日軍63聯(lián)隊交火，擊退敵軍側翼。89師隨后推進到莊外，形成包圍圈。此時城內(nèi)守軍已無完整編制，孫連仲電告李宗仁：“援軍若再遲，臺城盡毀?！?/p>

4月6日下午五時，湯軍與第二集團軍會合，形成北南夾擊陣勢，以步兵掩護火炮，從莊外六個方向發(fā)起反攻。

4月7日凌晨三時，城內(nèi)殘余守軍突圍，與外線合擊日軍陣地。磯谷、坂垣兩師團主力向東撤退，被嶧縣方向阻擊部隊包抄。日軍潰不成軍，沿運河逃竄，遺棄大量彈藥和傷兵。

據(jù)《人民網(wǎng)》戰(zhàn)史記載，臺兒莊戰(zhàn)役最終殲敵兩萬余人，為抗戰(zhàn)以來最大一場正面勝利。大捷消息傳出，全國民眾空前振奮。李宗仁電文中提到：“敵陷泥潭，終為我軍所殲，湯部反擊功不可沒?！?/p>

湯恩伯不是神兵，他的部隊不是天降，而是被一點點拖來的。城內(nèi)守軍死戰(zhàn)十五天，敢死隊死傷近七成，把一口血鍋熬到最后。

這口鍋底沒焦，是因為最后火力燒上來了。

參考資料:

1938年臺兒莊的敢死隊，四十人僅存三人！.大眾網(wǎng).2018-08-31

老人憶臺兒莊大戰(zhàn)：戰(zhàn)爭結束后土里都是血.新民晚報.2015年06月15日

滕縣保衛(wèi)戰(zhàn)湯恩伯是見死不救嗎？.環(huán)球網(wǎng).2017-03-22

期間究竟派出了多少支敢死隊？.澎湃新聞.2018-06-05

抗戰(zhàn)名將 湯恩伯：戰(zhàn)功卓著的“中原王”為何聲名狼藉.澎湃新聞.2024-12-08

重讀抗日戰(zhàn)爭之二十七 臺兒莊大捷誰的功勞大.鳳凰資訊.2015.07.02

山河不會忘記——戰(zhàn)略防御階段正面戰(zhàn)場四次會戰(zhàn).央廣網(wǎng).2025-06-26

戰(zhàn)史今日4月7日：臺兒莊戰(zhàn)役勝利結束.人民網(wǎng).2021-04-06

抗戰(zhàn)揭秘：你不知道的臺兒莊戰(zhàn)斗故事.央廣網(wǎng).2015年08月0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