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副局長接到一個電話,是自己恩師何老師的兒子小坤打來的。小坤告訴他,何老師去世了。
楊副局長從內(nèi)心感覺到一陣悲痛,畢竟是最關心自己的老師,但很快,他又有一種完全放松的心情。
小坤說:“爸爸臨走時,留下遺言,希望能由你來主持他的后事!后天開追悼會,明天你能回來不?”
“沒問題!”楊副局長爽快地答應了。
楊副局長出生在一個小山村,家里很窮,要不是在村里教學的何老師,再三說服他父親,楊副局長早就輟學了。
何老師不但對楊副局長的學業(yè)十分上心,給他補課,留他做作業(yè),還給他墊付了不少學雜費。
后來,楊副局長成了何老師最得意的門生,成了市教育局的副局長。
就在這時,何老師也從一所農(nóng)村中心小學校長的位置上退休了。
何老師退休了,卻沒有閑下來。他根據(jù)自己一輩子的體會,決心籌建一個農(nóng)村師生助學基金會。
何老師把完成這件事最主要的希望寄托在楊副局長的身上。楊副局長雖然表面答應,心里卻只打鼓:就憑你我,就想建一個基金會,這得求多少爺爺奶奶?就是建成了,又有什么好處?只會惹來一堆閑話,不明事理的人,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要在這里面弄些外快呢!
楊副局長不能當面?zhèn)约豪蠋煹拿孀樱荒芟麡O怠工。
慢慢地,何老師也看出來了,也就不來找楊副局長了。
楊副局長心里雖有些內(nèi)疚,何老師不來,倒也落得個逍遙自在。不過,他知道何老師的脾氣——他想干的事,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后來楊副局長聽說何老師因為這個基金會,到處找人,還鬧了不少笑話。
現(xiàn)在何老師去世了,所以這才又悲傷又輕松。
能主持何老師的后事,也算最后也對得起自己的恩師了!
楊副局長請好假,就在快下班時,楊副局長又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是交通局馬副局長打來的。馬副局長是楊副局長的好哥們。
馬副局長說:“聽說牛副市長的老丈人去世了?!?/p>
楊副局長說:“還是你消息靈通啊!據(jù)我所知,牛副市長的老婆好像是南方人,隔著幾千里呢,這都讓你知道了?”
馬副局長壓低嗓子:“不是親的,是干的!是他老婆在咱們本地認得一門干親。”
楊副局長說:“這不是想著法子斂財嗎?”
“別說風涼話,”馬副局長繼續(xù)說,“這個機會不能錯過!聽說你這次提拔的可能性非常大,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這次我聽說,許多人都卯足了勁,想要在吊唁時,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
楊副局長問:“什么時候吊唁?”
“后天!”馬副局長說,“后天一早,我整一輛大轎子車,去的人多了,我特意給你留了個位置……你要是升了局長,到時別不認識我了!”
楊副局長掛了電話,愣在了那里。
馬副局長說的沒錯。市教育局局長的位置已經(jīng)空出一段時間了,很多人躍躍欲試,而其中呼聲最高的就是楊副局長。
思考再三,楊副局長撥通了小坤的電話,說自己忽然遇到了急事,一時走不開,所以沒有辦法給何老師主持后事了。他再三保證,過了這兩天,一定專程去吊唁何老師。
楊副局長坐上了馬副局長的大轎子車。
滿滿一車都是市里各個局的局長、副局長。一路上有說有笑,根本看不出這伙人是去吊唁死者去的。
楊副局長看了看車外,大轎子車行駛的方向好像是朝何老師的家鄉(xiāng)去的。他問馬副局長:“你知道這個死者姓什么嗎?”
馬副局長說:“你管他姓什么!你只要知道他是牛副市長的老丈人就行了……”
旁邊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平時你提上豬頭,也找不見廟門。現(xiàn)在是你瞌睡,就給你送來了枕頭?!?/p>
楊副局長有些著急了,因為大轎子車已駛進了何老師的村子里。
原來何老師不知什么時候,成了牛副市長的老丈人——楊副局長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楊副局長最怕碰到小坤,在禮房上了一份厚禮之后,就鉆進人群里,再也不說話了——好在前來吊唁的人非常大,誰也找不見誰。
果真牛副市長出面了!而且還親自主持了追悼會。
牛副市長講了何老師一生事跡之后,忽然拿起禮單,說:“何老師生前最大的一個愿望,就是成立一個農(nóng)村師生助學基金會。今天這個基金會,得到了大家的大力支持,也得到了第一批資金捐助!我想,何老師的在天之靈,一定會感到欣慰!讓我們一起向何老師三鞠躬——”
楊副局長回家后,大病了一場——后來也沒有如愿當上教育局局長,被調到了檔案局,繼續(xù)當副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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