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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南有個月牙灣,灣里的水是從淮河分過來的,清得能看見水底的螺螄殼,岸邊的蘆葦長得比人高,風(fēng)一吹就“沙沙”響,像誰藏在里頭說話。村里的陳滿倉,五十出頭,是個出了名的夜釣迷——白天在田里侍弄莊稼,傍晚吃了飯,扛著魚竿、提著馬燈就往月牙灣跑,常常釣到后半夜才回家。
村里人勸他:“滿倉,別總夜里去釣,老輩人說月牙灣有‘水客’,專纏夜里釣魚的人?!标悵M倉總笑:“啥水客?俺釣了十年,除了魚就是蝦,連個水鬼的影子都沒見著?!痹捠沁@么說,可這年入秋后的一天,他還真遇上了怪事。
那天傍晚,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陳滿倉吃完飯,見雨沒下來,又扛著魚竿出了門。到了月牙灣,選了個老位置——蘆葦叢邊的土坡,這里水深,魚多。他支起馬燈,橘黃色的光映在水面上,泛著圈淡淡的光暈。魚鉤掛上蚯蚓,甩進水里,浮漂立在水面上,像顆小小的白珠子。
等了約莫半個鐘頭,浮漂沒動靜。陳滿倉掏出旱煙袋,剛點著,就見浮漂猛地往下一沉,力道還不小。他心里一喜,以為釣著了大鯉魚,趕緊提竿——魚竿彎得像弓,手里卻沒多少重量,反倒有點輕飄飄的。
“咋回事?”他嘀咕著,慢慢把線收回來??拷哆厱r,借著馬燈光一看,他心里“咯噔”一下——魚鉤上掛著的不是魚,是個銀鎖,巴掌大,邊緣刻著纏枝蓮,正面凹著個“根”字,氧化得發(fā)烏,卻能看出當(dāng)年的精致。
這銀鎖看著有些年頭了,不像是剛掉下去的。陳滿倉把銀鎖摘下來,摸了摸,冰涼冰涼的,還帶著點河水的濕氣。他在月牙灣釣了十年,從沒見過這東西,也沒聽說誰家丟過銀鎖?!霸S是哪個游客掉的,順?biāo)竭@兒了。”他想著,把銀鎖放進隨身的布兜里,打算明天問問村里的人,要是沒人要,就先收著。
可接下來的半個鐘頭,浮漂還是沒動靜。風(fēng)漸漸大了,蘆葦蕩的響聲也變了,不再是“沙沙”的輕響,反倒像有人在哭,細(xì)細(xì)的,斷斷續(xù)續(xù)的,順著風(fēng)飄過來,繞在耳邊。陳滿倉皺了皺眉,豎起耳朵聽——那哭聲像是從水里傳出來的,又像是藏在蘆葦叢里,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誰在那兒?”他朝著蘆葦叢喊了一聲,聲音在夜里蕩開,驚飛了幾只棲息的水鳥??蘼曂A耍蓻]一會兒,又響了起來,比剛才更清楚,還帶著股子委屈,像是個女人的聲音。陳滿倉心里有點發(fā)怵,看了看天,烏云更密了,像是要下大雨。他不敢再等,收拾好魚竿,提著馬燈就往家走。
回到家,他把銀鎖掏出來,放在桌上,借著燈光又看了看。他媳婦湊過來:“這啥?你釣上來的?”“嗯,在月牙灣釣的,怪得很,還聽見女人哭?!标悵M倉把夜里的事說了一遍。他媳婦一聽,臉就白了:“俺說不讓你夜里去釣,你偏不聽!這銀鎖怕是‘水客’的東西,你趕緊送回去,別惹上麻煩!”
陳滿倉心里也犯嘀咕,第二天一早,他就拿著銀鎖去了村頭的王大爺家。王大爺在村里住了七十多年,知道不少老事,村里人遇上怪事,都愛找他問。
王大爺接過銀鎖,瞇著眼睛看了半天,手指摸著上面的“根”字,嘆了口氣:“滿倉,你這是惹上秋月了?!?/p>
“秋月?誰是秋月?”陳滿倉愣了。
“二十年前,月牙灣邊住過個叫秋月的女人,長得俊,手也巧,嫁給了鄰村的張木匠?!蓖醮鬆斪陂T檻上,慢慢說起了舊事,“那年秋天,秋月生了個兒子,張木匠高興,特意去鎮(zhèn)上打了這個銀鎖,刻了‘根’字,盼著孩子能扎下根,平平安安的??珊⒆觿倽M周歲,有天秋月帶著孩子在河邊洗衣裳,轉(zhuǎn)身拿皂角的工夫,孩子就沒了——有人說被路過的貨郎抱走了,有人說掉進河里了,找了半個月,連孩子的影子都沒找著?!?/p>
陳滿倉聽得入了神:“那后來呢?”
“后來啊,秋月就瘋了似的,每天都去月牙灣找孩子,喊著‘根兒,娘在這兒’,夜里也去,提著個馬燈,在河邊走過來走過去?!蓖醮鬆?shù)穆曇舫亮讼氯?,“有天夜里下大雨,村里人聽見月牙灣傳來‘撲通’一聲,第二天去看,只找著秋月的鞋,人沒了——八成是失足掉進河里了。張木匠找了幾天,沒找著人,后來就搬走了,再也沒回來過?!?/p>
陳滿倉攥著銀鎖,心里明白了——夜里的哭聲,怕是秋月的魂,她還在找孩子,找這銀鎖的主人。“王大爺,那俺該咋辦?把銀鎖扔回河里?”
“扔回去沒用,她要的不是銀鎖,是找著孩子?!蓖醮鬆斉牧伺乃氖郑澳阍偃ヒ贯?,要是再釣著銀鎖,就跟她說,你幫她找孩子,讓她別再哭了——秋月是個苦命人,不是惡鬼,不會害你。”
當(dāng)天傍晚,陳滿倉又扛著魚竿去了月牙灣。這次他沒選老位置,而是去了秋月當(dāng)年住的地方——現(xiàn)在只剩一片荒草坡。他支起馬燈,把魚鉤甩進水里,心里默念:“秋月妹子,俺知道你在,俺幫你找孩子,你別再哭了,要是信得過俺,就把銀鎖再給俺釣上來。”
等了約莫一個鐘頭,浮漂突然動了,還是猛地往下沉。陳滿倉提竿,果然,魚鉤上又掛著那個銀鎖。他把銀鎖摘下來,剛握在手里,就聽見身邊的蘆葦叢里傳來哭聲,比上次更清楚,還帶著點感激的意思?!扒镌旅米?,你放心,俺一定幫你找著孩子?!彼麑χJ葦叢說??蘼曂A?,風(fēng)也輕了,水面上的浮漂輕輕晃著,像是在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陳滿倉沒去夜釣,反倒在村里和鄰村打聽起來——二十年前,有沒有人家撿到過一個周歲左右的男孩,帶著銀鎖的??蓡柫耸鄳?,都說沒印象。有人勸他:“滿倉,別找了,都二十年了,孩子說不定早不在這兒了,就算在,也認(rèn)不出了?!?/p>
陳滿倉沒放棄。他想起王大爺說秋月的孩子可能被貨郎抱走,又去了鎮(zhèn)上的老貨郎家。老貨郎八十多了,記性不太好,聽陳滿倉問起二十年前的事,想了半天,說:“二十年前啊……好像是有個貨郎,姓劉,從北邊來的,路過月牙灣,后來帶著個孩子走了,說是他的遠(yuǎn)房侄子,沒人知道是撿的還是抱的。那貨郎后來在南邊的李家莊落戶了,你去那兒問問?!?/p>
陳滿倉趕緊去了李家莊。村里的人說,姓劉的貨郎十年前就走了,他帶的孩子叫李小根,現(xiàn)在在村里開了個小鋪子,賣些日用百貨。陳滿倉找到李小根的鋪子,見李小根三十歲左右,長得濃眉大眼,看著實誠。
“小根,俺問你個事,你小時候,身上有沒有帶過一個銀鎖,刻著‘根’字的?”陳滿倉開門見山。
李小根愣了愣,撓了撓頭:“叔,您咋知道?俺小時候是有個銀鎖,可六歲那年丟了,俺養(yǎng)父說,那是俺親生爹娘給的,俺一直想找,可不知道去哪兒找?!?/p>
陳滿倉心里一喜:“小根,你養(yǎng)父是不是二十年前從月牙灣那邊抱走你的?你親生娘叫秋月,當(dāng)年在月牙灣落水了,她一直在找你?!彼亚镌碌氖潞豌y鎖的事說了一遍,又把銀鎖掏出來,遞給李小根。
李小根接過銀鎖,看著上面的“根”字,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俺養(yǎng)父臨死前跟我說,俺是他從月牙灣撿的,當(dāng)時俺懷里就揣著這個銀鎖,他怕俺想親爹娘,就沒早說……俺找了這么多年,終于找著娘的消息了?!?/p>
第二天,李小根跟著陳滿倉去了月牙灣。他拿著銀鎖,跪在河邊,哭著喊:“娘,俺是根兒,俺找著您了!您別再惦記俺了,俺過得很好!”說著,他把銀鎖放在河邊的石頭上,又磕了三個頭。
那天傍晚,陳滿倉又去了夜釣。這次,他釣上了不少魚,沒再遇到銀鎖,也沒聽見哭聲。風(fēng)穿過蘆葦蕩,“沙沙”響,像是秋月在笑,又像是在說“多謝”。
后來,李小根每年都來月牙灣祭拜秋月,還在河邊種了棵柳樹,說讓柳樹陪著娘,別再孤單。村里的人再也不說月牙灣有“水客”了,反倒說,那里有個苦命的娘,等著孩子回家。
陳滿倉還是愛夜釣,每次去,都會在河邊放塊桂花糕——那是秋月生前愛吃的,他從王大爺那兒打聽來的。有時候釣著魚,他會對著水面說:“秋月妹子,今兒釣著大鯽魚了,你也嘗嘗?!彼嫔系墓廨p輕晃著,像是在應(yīng)和。
再后來,有人問陳滿倉:“你就不怕夜里遇上‘水客’?”
陳滿倉笑著說:“怕啥?那不是水客,是個想孩子的娘。這世上啊,最嚇人的不是鬼,是沒了念想;最暖心的,是幫苦命人了了心愿——你對她好,她也會對你好?!?/p>
月牙灣的水還像以前一樣清,蘆葦還像以前一樣綠,只是夜里再沒人聽見哭聲了,只有馬燈的光映在水面上,泛著暖融融的光,像秋月的眼睛,看著找著家的孩子,看著幫過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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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為純原創(chuàng)民間故事,寓教于樂,旨在豐富讀者業(yè)余文化生活,所有情節(jié)根據(jù)民間口述整理而成。純文學(xué)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講理,勿與封建迷信對號入座!抄襲、侵權(quán)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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