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十年，我以為自己已經把林浩看透了。

他每個月準時上交工資卡，從不過問家里的開銷。買菜做飯洗衣服，甚至連孩子的尿布都是他換。朋友們都說我嫁了個好男人，我也這么認為。

直到那個下午，我在整理抽屜時翻到了一張銀行卡。

卡片很新，我從沒見過。背面貼著小紙條，寫著密碼。我愣了幾秒，心跳開始加速。十年夫妻，他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坐在電腦前，登錄網銀的手在抖。

余額顯示：234,567元。

我盯著屏幕，腦子一片空白。這不可能。林浩的工資我清楚，每月八千塊，除去房貸和生活費，根本存不下什么錢。這二十多萬從哪來？

翻看交易記錄，我更懵了。每月固定進賬一萬五，持續(xù)了三年。轉賬方顯示的是一個女人的名字：陳雅婷。

陳雅婷是誰？我搜遍了記憶，林浩從沒提過這個人。

那一刻，我想到了最壞的可能。外遇？包養(yǎng)？還是被包養(yǎng)？

我關掉電腦，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孩子在客廳玩積木，不時咯咯笑著。這個家看起來那么溫馨，卻突然變得陌生。

林浩六點準時回家，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今天累不累？我去買菜做飯。"

我看著他，想象不出這個每天為了省幾塊錢而貨比三家的男人，會有二十多萬的私房錢。

我開始暗中調查。

林浩上班的公司我去過，前臺小姑娘認識我。我裝作送東西的樣子，順便打聽："你們公司有個叫陳雅婷的嗎？"

"陳總監(jiān)啊，在十三樓。"小姑娘很熱情，"您找她有事嗎？"

陳總監(jiān)？我心里咯噔一下，假裝隨意地問："她多大年紀？"

"三十多吧，挺漂亮的，單身。聽說家里很有錢。"

單身，有錢，還是林浩的上司。這幾個關鍵詞拼在一起，讓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回家路上，我腦子里全是亂七八糟的畫面。他們是怎么開始的？在辦公室？還是酒店？那些錢是什么意思？感情補償？還是封口費？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林浩睡得很沉，偶爾打兩聲鼾。我看著他的側臉，這張臉我看了十年，突然覺得很陌生。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個決定。我要去見見這個陳雅婷。

十三樓的總監(jiān)辦公室很大，裝修得很雅致。陳雅婷比我想象中年輕，也確實很漂亮。她看到我有些意外："您是？"

"我是林浩的妻子。"我坐在她對面，直視著她的眼睛，"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出現(xiàn)。"

這個反應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不慌張，也不否認。

"你給他的那些錢，是什么意思？"我盡量保持平靜。

陳雅婷走到窗邊，背對著我說："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她轉過身，神情復雜："林浩沒告訴你，他父親的病情？"

我呆住了。林浩的父親三年前確實生過一場大病，但他說已經痊愈了。

"他父親得的是肺癌晚期。"陳雅婷的聲音很輕，"手術費、化療費、后期的靶向藥，全是林浩在承擔。他怕你擔心，一直瞞著你。"

"那你......"

"我是他的發(fā)小。"她走回桌邊坐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他的性格。他寧愿自己扛著，也不會開口借錢。所以我用這種方式幫他。"

我感覺自己的世界在崩塌，但不是往壞的方向，而是往另一個我完全沒想到的方向。

"每月一萬五，是我以項目獎金的名義給他的。"陳雅婷繼續(xù)說，"他很抗拒，但為了他父親，他接受了。"

我坐在椅子上，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嗎，他每次拿到錢都會問我，什么時候能還清。"她的眼里有些濕潤，"這三年，他瘦了二十斤。每天晚上都要打電話給醫(yī)院，問他父親的情況。"

我想起林浩這三年來的變化。他確實瘦了，也經常失眠。我以為是工作壓力，原來...

"他父親現(xiàn)在怎么樣？"我問。

"上個月走了。"陳雅婷的聲音有些哽咽，"很安詳。走之前一直說，這輩子最驕傲的事就是有林浩這個兒子。"

我終于明白，那張卡里的錢為什么一分沒動。林浩舍不得花，因為那是他用尊嚴換來的救命錢。

走出寫字樓，我站在馬路邊哭得不能自己。路人投來奇怪的目光，我不在乎。

我終于明白，什么叫做愛一個人。林浩用他的方式，默默承擔了所有的痛苦，只為了給我一個安穩(wěn)的家。

那天晚上，我把那張銀行卡放在餐桌上。

林浩看到卡片，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坐下來，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對不起。"他說，聲音很輕，"我不該瞞著你。"

我走過去，抱住他的肩膀："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抬起頭，眼里有淚："我怕你擔心，也怕你瞧不起我。我連自己父親的醫(yī)藥費都付不起，算什么男人？"

"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我說，"也是最傻的。"

我們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十年夫妻，我以為自己了解他，其實我什么都不懂。

那天夜里，林浩告訴我很多事。父親生病時他的絕望，借不到錢時的無助，接受陳雅婷幫助時的屈辱。他說，每一次拿到那筆錢，他都覺得自己矮了三分。

"我想過告訴你，但每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他說，"我怕你失望，怕你覺得嫁錯了人。"

我看著他，心疼得要命："你知道嗎，我今天差點以為你出軌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苦笑："如果真是那樣，也許我會輕松一點。至少不用欠人情。"

第二天，我們一起去了銀行，把卡里的錢轉給了陳雅婷。她不肯收，我們堅持。人情債比什么都重，必須還。

現(xiàn)在，我們重新開始。沒有秘密，沒有隱瞞，只有真實的生活。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當初我沒有發(fā)現(xiàn)那張卡，林浩會一直瞞著我嗎？也許會，也許不會。但我慶幸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不是因為那個秘密本身，而是因為我終于看清了身邊這個男人的好。

結婚十年，我才真正認識我的丈夫。

他不完美，甚至有些愚蠢的固執(zhí)。但他是個好人，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人。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