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龍八部》的宗師,人們總先想起掃地僧的深不可測,卻常忽略天龍寺里那個半邊枯、半邊榮的老僧 —— 枯榮大師。他像寺里那兩棵枯榮雙樹,一半在塵世里護著大理的安穩(wěn),一半在禪意里悟著不生不滅的道;他的武功深到能傳六脈神劍,他的智謀能解大理的危局,可他始終藏在陰影里,連面容都少有人看清,最后連結局都透著股 “來如露、去如電” 的神秘,卻讓整個江湖都記著:天龍寺里,曾有位把 “枯榮” 二字活成禪的大師。
第一次聽聞枯榮大師,是在段譽闖天龍寺的時候。那時候大理遭難,鳩摩智帶著吐蕃武士來搶六脈神劍譜,天龍寺的五位本字輩高僧急得團團轉(zhuǎn),只能請出深居簡出的枯榮大師主持大局。段譽跟著進了禪房,只看見一個坐在蒲團上的老僧,半邊臉隱在陰影里,半邊臉露在光下,像寺外那棵枯榮樹 —— 枯的半邊皺如老樹皮,榮的半邊卻透著淡淡的光澤,連說話的聲音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癡兒,六脈神劍是護道之術,不是爭強之物?!?/p>
那時候的枯榮大師,早已把 “六脈神劍” 修到了化境,卻從不輕易示人。他知道鳩摩智來者不善,卻沒慌沒亂,先讓五位本字輩高僧各練一脈神劍,再自己親掌最關鍵的 “少商劍”,還特意叮囑段譽:“若事不可為,便毀了劍譜,莫讓它落入惡人之手。” 他不是怕鳩摩智的武功,是怕大理卷入戰(zhàn)火,怕江湖因一本劍譜再起紛爭 —— 這是禪者的通透,也是長者的慈悲。
鳩摩智來闖寺那天,天龍寺的鐘聲敲了三下,枯榮大師才緩緩走出禪房。他沒帶兵器,只手里捻著一串念珠,站在枯榮雙樹前,看著鳩摩智說:“吐蕃高僧,若只為切磋武功,老衲愿陪你走幾招;若為劍譜而來,天龍寺雖小,也容不得人撒野?!?鳩摩智自負武功高強,沒把這個老僧放在眼里,一上來就用了 “火焰刀”,刀氣逼得五位本字輩高僧連連后退??煽輼s大師只是輕輕抬手,一道 “少商劍” 的劍氣就破了火焰刀,連衣角都沒動一下。
最讓人驚嘆的,是他毀劍譜的決絕。眼看鳩摩智要硬搶,枯榮大師沒猶豫,指尖劍氣一閃,就把寫著六脈神劍譜的紙張燒成了灰燼。鳩摩智又驚又怒,說:“大師怎可如此暴殄天物!” 枯榮大師卻笑著說:“劍譜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天龍寺的人在,六脈神劍就不會失傳;若人心不在,留著劍譜也只是禍根。” 這話一出口,鳩摩智愣了,連段譽都懂了 —— 原來真正的武學宗師,從來不是執(zhí)著于一本劍譜,而是守住心里的 “道”。
枯榮大師的佛學修為,更是深到了骨子里。他知道段譽不喜武功、只愛佛法,就常跟他說 “枯榮雙樹” 的故事:“釋迦牟尼在雙樹下涅槃,見樹一半枯、一半榮,便說‘世間萬物,皆是枯榮交替,不執(zhí)于枯,不執(zhí)于榮,方能見真如’?!?段譽那時候還不懂,直到后來經(jīng)歷了太多生死離別,才明白大師說的是 “不執(zhí)于相”—— 不執(zhí)著于喜歡的人,不執(zhí)著于得不到的東西,不執(zhí)著于眼前的順逆,才能活得通透。
可這樣一位宗師,結局卻透著股神秘。后來大理內(nèi)亂,段正淳、段譽都卷入紛爭,天龍寺也遭了難,卻再沒人提起枯榮大師。有人說他在寺里圓寂了,臨終前還在枯榮雙樹下打坐;有人說他看透了塵世,帶著幾位弟子去了西域修行,再也沒回來;還有人說他其實沒走,只是化作了天龍寺的一草一木,繼續(xù)護著大理的安穩(wěn)。不管哪種說法,都沒人見過他最后一面,就像他從來都是天龍寺的一道影子,來了,護了,然后悄悄隱去,不留下一點痕跡。
有人說枯榮大師 “太低調(diào)”,明明有通天的本事,卻從不爭名奪利,連個響亮的名號都沒留下??晌矣X得,這正是他的高明 —— 他早就悟透了 “枯榮” 的真意:名氣是榮,也是枯;武功是榮,也是枯;連生命都是榮,也是枯。執(zhí)著于 “榮”,就會怕 “枯”;不執(zhí)于 “榮枯”,才能活得自在。他不像掃地僧那樣突然現(xiàn)身、震撼江湖,而是像天龍寺的晨鐘,每天按時響起,提醒著世人:江湖再亂,也別忘了心里的 “禪”;武功再高,也別丟了心里的 “善”。
現(xiàn)在再想枯榮大師,總覺得他就是那棵枯榮雙樹 —— 一半在塵世里護著大理,一半在禪意里悟著真如;一半是看得見的宗師,一半是看不見的禪意。他的故事,沒有喬峰的悲壯,沒有段譽的曲折,卻像一杯淡淡的茶,喝起來沒什么味道,回味起來卻滿口清香,讓人想起天龍寺的鐘聲,想起枯榮雙樹的影子,想起那句 “不執(zhí)于枯,不執(zhí)于榮”。
《天龍八部》的江湖里,有太多人執(zhí)著于 “榮”—— 慕容復執(zhí)著于復國,鳩摩智執(zhí)著于武功第一,蕭遠山執(zhí)著于復仇,最后都落得個滿身傷痕。只有枯榮大師,不執(zhí)于榮,不執(zhí)于枯,活得像一陣風,來了就護著該護的,去了就不留該留的,連結局都透著股 “不執(zhí)” 的禪意。
或許,這就是江湖最高的境界吧 —— 不是武功有多高,不是名氣有多大,而是能看透 “枯榮交替” 的規(guī)律,能守住 “不執(zhí)于相” 的本心。枯榮大師雖然沒留下太多故事,卻把 “禪” 藏在了天龍寺的每一寸土地里,藏在了枯榮雙樹的每一片葉子里,藏在了每一個懂 “不執(zhí)” 的人心里。
天龍寺的鐘聲還在響,枯榮雙樹還在長,一半枯,一半榮。就像枯榮大師留下的禪意,一半在塵世里護著安穩(wěn),一半在歲月里等著人悟 —— 悟透了,就懂了江湖,也懂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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