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著細(xì)雨,我站在老城區(qū)的公交站臺,看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模糊了整條街道。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系統(tǒng)提醒:今天是你搬走的第365天。
一年了。
我曾以為,時間會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記憶的結(jié)痂,讓我在不知不覺中遺忘你??稍瓉?,它更像是一面鏡子,越是沉淀,越照見那些藏在角落里的細(xì)節(jié)——你愛喝的半糖珍珠奶茶,你總忘記帶走的那把藍色雨傘,還有你說“我走了”的那個清晨,陽光斜斜地灑在玄關(guān)的拖鞋上,像一幅被定格的靜物畫。
我們相識在春天。那時你剛搬來隔壁,抱著一箱書撞開了樓道的感應(yīng)燈。你說:“嘿,能幫我扶一下門嗎?”我點頭,卻在你進門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比那盞忽明忽暗的燈還要慌亂。后來的日子,像被春風(fēng)輕輕推著走。我們一起在巷口的小攤吃煎餅,你總把蔥花挑給我;我加班到深夜,你默默在微信發(fā)一句:“燈還亮著,我等你回來。”
可不知從哪天起,等待變成了沉默。你不再問我“今天累嗎”,我也漸漸習(xí)慣回家時屋里沒有你的聲音。我們像兩列平行行駛的地鐵,明明在同一軌道,卻永遠(yuǎn)無法交匯。你開始早出晚歸,朋友圈更新的頻率從每天變成每月,而我,也學(xué)會了在獨處時不再點開你的頭像。
分手那天,你坐在沙發(fā)上,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我們……可能不適合吧。”我沒有哭,甚至點了點頭。不是不痛,而是痛得太久,已經(jīng)麻木。你收拾行李時,我站在廚房煮面,水開了又關(guān),關(guān)了又開,直到那鍋水變得渾濁,像我們最后那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后來我搬了家,換了號碼,刪掉了所有合照。我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們”徹底封存。可生活總在不經(jīng)意間打開那道縫隙——地鐵報站的聲音像你說話的語調(diào),咖啡館放的歌是我們一起聽過的專輯,甚至一陣風(fēng)吹起窗簾,都像極了你轉(zhuǎn)身時衣角揚起的弧度。
直到那天在站臺,雨越下越大。我翻找雨傘,卻摸到了口袋里那張你留下的電影票根。它已經(jīng)被雨水浸濕,字跡模糊,可我依然記得那天你靠在我肩上睡著的樣子。那一刻,我沒有再試圖擦干它,而是輕輕將它放在站臺的長椅上,任雨水將它帶走。
原來,真正的告別,不是刪除、不是逃離,而是**當(dāng)我再次想起你,心里不再有波瀾,只剩下一句輕聲的“謝謝”**。
謝謝你曾照亮我的春天,也謝謝你教會我,有些相遇,注定是為了教會我們?nèi)绾为氉宰哌^漫長的秋冬。
雨停了。我走上公交車,投幣,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陽光透過云層灑進來,照亮了前方的路。
這一次,我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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