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人:蔡軾
制裁叛徒魏龍的項目,是全系統上下都在全力為之的大項目。
所有明朝中后期的聯絡員,都收到了辦里的消息。
離魏龍時代近的,在囤積武器、暗器、招募人手;離魏龍時代稍遠的據點,則在努力掙錢,爭取把金錢囤積起來,留給后面的同志。
形勢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與此同時,顧四洲也完成了他的部署任務,高個兒和另外幾個特工陪他一起去的,從泰山基地出發(fā),他碰巧觀測了長勺之戰(zhàn),一切順利,沒有任何敵人或者擾動出現。
看來所有的意外都是繞著我的。
這一天我正在練弩,突然呼叫器提示音大作。
這是頂級提示,非常不一樣。
我接起來,是熊處。
“給你30分鐘的時間,洗澡、換制服,來杜局的辦公室,一分鐘也不要耽誤。”
命令就是命令,我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就要回住處,沒想到才走到訓練中心的門口,就看到了李瑤瑾。
“你不要回去了,”李瑤瑾一身制服筆挺,還戴上了非常好看的制帽,胸口佩戴的也不是日常的資歷章,而是一排金光閃閃的獎章,“我拿來了你的制服和皮鞋。”
“科長,您怎么隨便進別人家?”我心里不樂意。
“事情緊急,我就試了試改梅姐的生日,結果門就開了,你去體能房沖澡去。”李瑤瑾說。
我趕緊去沖澡換衣服,收拾完了,穿著制服出來了。
“人是衣服馬是鞍啊,憊懶如你,如今也有了幾番英武氣質了?!崩瞵庤潎@道。
我沒法戴帽子,頭發(fā)長了,已經扎起來發(fā)髻了,這是為了部署明朝的準備,就托在手里。
我跟李瑤瑾到了杜局的樓層,剛出電梯,就遇到了一大批穿黑西裝、耳朵里塞著助聽器的人。
有個一米九的黑臉大漢,把我上下摸了一遍了。
旁邊還有一個頭發(fā)極短,差點看不出是性別的女同志,把李瑤瑾也上下摸了一遍,摸的時候還在嘖嘖稱奇。
摸完了,我們進了杜局辦公室外面的門廳,這里被改成了一個等候區(qū)。
“科長,剛才那個女的喜歡你。”我低聲跟李瑤瑾說。
“別瞎說?!崩瞵庤慷暋?/p>
“你看,她摸得多開心,就差吹口哨了,她要你電話沒有?”我問。
“今天不是胡說八道的時候?!崩瞵庤闪宋乙谎?,指了指辦公室門口的國字臉大高個黑西裝,“這么多人在?!?/p>
“別怕,他們聽力不好,你看都戴助聽器呢。”我低聲說。
國字臉涵養(yǎng)倒是很好:“這可不是,這是降噪耳機,開槍的時候不會震傷耳朵,能聽總臺命令,還能聽到隊友的話,您是新特工吧?!?/p>
“哦,對不起,能聽見,是好的……”我喃喃自語。
“同志您別理他,”李瑤瑾說,“他這個人長期在古代工作,見識比較少。”
“沒關系,”國字臉笑了笑,“不過姑娘你確實要留神,我們那位女同志確實喜歡約女孩子,你估計很快就收到她的邀請了。”
李瑤瑾干笑了兩聲。
這時門開了,一個白白的、干凈利落的小姑娘出來了。
“郭局,叫他們進去了?!毙」媚镎f。
“郭局?”李瑤瑾吃了一驚。
她趕緊給國字臉敬禮:“對不起,郭局?!?/p>
“哪兒的話,趕緊進去吧。別讓首長等。”郭局笑著說。
我心里暗暗嘖嘖稱奇。
這官兒大的人有時候反而更像是活人,郭局看起來年紀跟熊處差不多,怎么她就上得這么快。
我和李瑤瑾跟著小姑娘走進了辦公室。
這排場,把我們驚呆了。
我們穿越辦一把手周報周主任,明確為正部長級,站著呢。
穿越辦總科學家邱老、第三局局長杜文超、副總科學家仉老,站著呢。
熊處根本就不在這,上不了桌,倒熱水都沒人用他!
中間原本是杜局的那張桌子,暫時坐了一個方頭大臉,身材魁梧的人。
這個人我們都認識。
這會兒縱然是我,也再也不敢開一星半點的玩笑。
錦繡良謀,可以對付文武。
面對君王,那只可以做妾婦。
好多人不懂這個道理,比如寫《史記》的司馬遷,他有個外孫子叫做楊 惲,從小就把《史記》(這書全世界一共三套,他家有一套)讀完了,對同時代人形成了降維打擊,成了千年來排名第二的明白人。當了光祿勛,在皇上身邊工作。
但就是這位楊先生,被皇上貶為平民之后不服氣,蓋房子、喝酒,唱歌。
有朋友勸他別這樣,他就說了兩句怪話,被老同事告密了,皇上就把他那抓去砍頭,所有的英雄傳記和歷史經驗都救不了他。
“敬禮?!崩瞵庤暗馈?/p>
敬禮的時候要注視首長。
我清楚地看清了他的老態(tài)。
紋、斑,該有的都有。
心里暗想,這位突然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
首長擺擺手。
“不用多禮,你們兩位過來,咱們方便說話?!?/p>
我們向前幾部,現在和他就隔著一張書桌了。
“我這次過來,是臨時決定,我想要看看你們這個基地,看看你們有什么困難。”
周主任在旁邊媚笑著:“感謝領導的關心?!?/p>
“小李啊,”首長說,“年輕有為。你們周部長跟我說了你們英勇戰(zhàn)斗的事跡?!?/p>
首長又看了看我,“還有你……”
周主任提示:“蔡軾?!?/p>
“小蔡,風物長宜放眼量?懂了吧?!?/p>
“是?!?/p>
“這次有一個特殊的任務要交給你們,你們的任務完成的前提下,順手幫我把這件事做了就可以?!?/p>
“是?!?/p>
“具體內容會讓辦里傳達給你們,你們都出去吧?!?/p>
我和李瑤瑾都出去了。
國字臉郭局笑盈盈地跟我們說:“恭喜了,這么年輕就被首長親自交代任務,真是羨慕你們啊,兩位,以后咱們多走動。紅機子要27149就能找到我?!?/p>
難怪這家伙這么和藹可親!
嘿嘿。
我和李瑤瑾走出大樓。
太陽正好,又是一個炎夏。
我想著那張臉的老態(tài)。
我甚至還有一個幻想呢。
幻想著那個人跟我道一句歉,說:“我小侄子是疏于管教,我已經罰他了,你們別往心里去?!?/p>
但在今天看起來,他要么不知道,要么不在乎,盤算一下,還是不在乎這種可能性最大。
螻蟻一樣的你們。
我們回到辦公室,熊處在樓道里就向我們招手,我們進了他的辦公室,看得出他正焦急。
“我的天,你們可算是回來了?!?/p>
“你怕我們造反嗎?”我跟熊處說。
“我怕你把自己搭進去了?!毙芴幷f。
“確實有那么一霎那?!蔽艺f。
熊處搖搖頭:“忘了吧,做事?!?/p>
書面的正式命令已經放在了熊處的案頭:
“李瑤瑾、蔡軾等同志:著你二人執(zhí)行時空部署,拿到《永慶大典》的醫(yī)藥養(yǎng)生篇?!?/p>
李瑤瑾給熊處敬了個禮,接過命令,表示對這道命令的敬意。
我看了這張紙,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永慶是明代皇帝的年號。
《永慶大典》,是明朝皇帝編輯的一套百科全書式的類書,什么都有。
但是,那是五百年前的東西了。
你要五百年前郎中的老方子來醫(yī)藥養(yǎng)生,這合理嗎?
“不要笑?!毙芴幷f。
熊處自己也忍著笑:“要尊重古老的智慧?!?/p>
李瑤瑾嚇一跳,趕緊把門關起來。
“你們倆別……”
“不行,科長,我忍不住?!蔽议_始狂笑。
熊處開導我:“也好,也好,讓你們在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有個能升官的次要任務?!?/p>
我笑著笑著,眼淚嘩地一下就流出來了。
“我好想聽見他說一聲,對不起,我們家孩子錯了?!蔽野c坐上熊處的會客沙發(fā)上,眼淚一下就停不下來了。
“別難過了,老蔡,他日理萬機,很多事情恐怕也未必知道?!毙芴幷f著,扔給我一卷鋁箔紙,我把胳膊那段纏,屏蔽了智能芯片。
“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熊處?!蔽艺f。
“那我還能怎么勸你,我能跟你說,就是他們家故意的,這行嗎?”熊處說。
李瑤瑾想說什么,還是算了,她開始燒水給我們泡茶。
“我們選了這條路了,就把它走下去。”熊處說。
我點點頭,心中暗想,還有別的選擇。
“有人見過這本書嗎?”我問熊處。
“沒有,一百多年前,大明被西洋人入侵,這本書被連搶帶燒,丟了很多,醫(yī)藥養(yǎng)生篇,那時候就沒有了?!毙芴幷f。
“市面上有沒有其他的刻本能買到?”李瑤瑾問。
“皇家圖書,從來沒有公開發(fā)行過?!毙芴幷f。
“那就要進紫禁城御書房了吧?!崩瞵庤f。
“圓明園好像也有一套?!蔽艺f。
“難度好像都挺高?!毙芴巼@了口氣。
“不行我就給他做一本。”我說。
“做一本假的?”熊處低聲說,“你瘋了,專家一看是假的,我們幾個都有大麻煩?!?/p>
“您怎么回事?”我問熊處,“你在這里做,肯定是假的,專家能看出來?!?/p>
“那,你的計劃呢?”李瑤瑾問。
“過去做啊,找個大夫給他一百兩銀子,讓他寫一本兒,你送我回湖北,我找李時珍去?!蔽艺f。
“這是欺君之罪了?!毙芴幷f。
“就好像你還有別的可選似的,你帶人打進紫禁城,要制造多大的擾動,你哪怕攻擊圓明園,這也是欺君,還是謀反,咱們拍屁股一走,留在明朝的組織和同事就全毀了。”我說。
李瑤瑾把茶倒上了。
我們一人一小杯,滋溜溜地喝著,各懷心事。
“把首長的任務,當做最大的事來辦。”熊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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